一百八十二、雲動(5)
秦明燒掉了房屋，甚至也想燒掉自己。可是不幸的是，被路過的士兵現了，將其救下。可是士兵救下他後，便匆匆離開了，秦明再次被遺棄。
這個舉目無親的城市，秦明漫無目的地走著，來來往往的禦林軍沒有一個正眼瞧他，如空氣一般讓他飄來飄去。
“他們為什麽不抓我，我可是永州的奸細…”秦明突然覺得以前的躲躲藏藏是多麽的可笑，因為並沒有乎他們，真正乎他們的隻有他們自己而已。
街道上士兵，緊張而又匆忙，來回地搬運著石頭器具等一應守城用的東西，一些責任心比較強的姓見了，也漸漸加入了陣營之，然後各相呼應，隊伍漸漸龐大起來，街道也開始變得熱鬧。
有姓的地方，從來少不了閑言碎語。
“你覺得這場戰能打勝嗎？”說話的書生，細皮嫩肉的，看他手的石頭並不大，不過走一段歇一段，還是累得他夠嗆，不得不再次擱下石頭，氣喘籲籲地與同伴議論著。
“不知道！”同伴忽又低聲道：“看那李大人那麽年輕，怕不是因為裙帶關係…聽說他是當今宰相的女婿…”
“放屁！”一聲高喝，讓議論的兩人嚇出了一身冷汗，抬頭看時，卻見鍋底一般的黑臉，凶神惡煞地看著他們，是三魂少了七魄。
“兄台有何高見…”還是書生有些鎮定，結結巴巴地問了一句。
隻見那人雙肩各放了一個如人般高大的石頭，猶覺輕鬆自如，書生又不禁擊掌讚道：“壯士！”
“你們可知那人是誰？當年楚軍幾十萬人，兵強馬壯，而李大人當年所掌廉營不過一萬老弱殘兵，還不是將楚軍趕回了老巢？如今我們有禦林軍不下三五萬人，又有我等姓依附，高城深壑，天時地利與人和占了優勢，豈有不勝的道理？”那人見書生也是好俠義者，便也氣消了幾分，說話客氣了許多。
“原來是他…”書生顯然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對李彥的故事也略有耳聞，道：“莫非就是夏州計殺梁戎，全殲衛軍的李彥李大人？那可真是我等之幸…”
“不錯…”這時候又一個老人挑著擔子加入了話題，“這次聽說李大人剛剛還抓到了一個永州的奸細，正審問呢。”
“看來老天都幫我們呢…”書生的同伴高興道。
“放屁，這哪裏是老天的功勞，都是李大人神機妙算，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求人不如求己，指望老天幫忙，你就等著身異處。”黑臉漢子語氣雖然衝，但話語並不是十分粗糙。
………
縮牆角的正傷心落魄的秦明，聽到“永州的奸細”時，神情一緊。
“莫不是秦朗？”若是以前，秦明即便拚了性命不要，也會將他救出來，然而此時此刻，卻猶豫了：“是他害死了葛老，我不能救他。可是他為什麽要害死葛老，我要問個明白。”
終還是找打了一個合理的借口：“無論怎樣，我不能讓秦朗出賣刺史大人，一定要將他救出來，問個明白。對，這是後一次，從此我便了無牽掛，去浪蕩江湖去。”
下了決定，秦明打聽了李彥的下落，便往城門口走去，正欲上樓，突被守衛的禦林軍攔住。
秦明神色不變，道：“草民有要事覲見大人！草民認識那個永州的奸細！”
禦林軍神色一動，其一個點了點頭，後麵一個人便跑去通風報信了。
不多久，如秦明所預料的，禦林軍遍了他的全身，然後放行了，不過前後分別有四個人“護衛”，隻要他稍有異動，便可以一舉製服。
剛上城樓，隻見一個衣著樸素的官員正圍著一圈小兵小將，津津有味地講著什麽，時不時地出一陣陣爽朗的笑聲。
此時秦明還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便是傳說的李彥，因為他實太年輕了，看樣子跟自己的年齡不相上下。一陣恍惚間，見禦林軍停下了腳步，向李彥行禮，這才確信。
李彥站起身，驅散了眾士兵，拍拍身上的塵土。剛才他不過將江州與夏州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減去了慘烈的部分，加重輝煌的情節，倒不是想宣傳自己，為的是消除眾人的畏懼之心，以應來時之戰。
“你是怎麽認識他的？”李彥走過來看就近的一張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輕描淡寫地問道。
秦明一怔，卻沒有李彥的圈套，道：“回稟大人，草民也是猜測，所以想過來認認人，或許不是草民所想的也不一定。”此時他無論回答初次認識，還是自幼相識，都表明他早就知道那人是奸細，因為誰都還不知道那奸細的模樣。
“哦！既如此，先帶他下去，再將地牢的那個奸細提出來，過去讓他認認。”李彥揮一揮手，甚至兩眼都沒有看向秦明，隨意道。
“是！”不過李彥的話多麽的輕鬆，但對於禦林軍來說，這便是命令，隻有不折不扣地執行。
“他為什麽不讓我直接到地牢內去認人？”這個念頭秦明腦海裏隻是一閃而過，不過見李彥並沒有意自己，心內反而輕鬆了下來，又想道：“或許是地牢內有什麽我見不得的人或者其他的什麽機密…”
秦明告辭李彥，隨著禦林軍的腳步，往城下走去，又經過幾個通道，來到一間簡陋的房子內，裏麵除了一張破爛的桌子，其他什麽都沒有。
“等著…”禦林軍領頭說完，便帶人離開了。
“他們怎麽都走了…”秦明起初隻是覺得奇怪，然而越想越是不對，待轉過身來，突然看見一扇鐵門轟然而下，一個禦林軍從鎧甲內掏出了一把鑰匙，正準備鎖門。
秦明這才現自己計了。
來不及細想，秦明運足真氣，呼的一掌打向那禦林軍的身上，竟將他拋出了十尺之外。
“哎呦，疼死老子了…”那禦林軍捂著胸口，疼痛得直皺眉頭，不過還是艱難地爬了起來。
秦明顧不得那些，走進門口看時，鎖竟然已經鎖上了，拍打四周牆壁窗戶，甚至屋頂，原來厚厚的塵土之下，竟全都是純鋼打造。原來哪有什麽奸細，不過李彥放出去的釣餌，等的就是他的自投羅網。
“我早該想到的…”隻是世界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大人不是不讓你說話嗎，偏要自作主張，這不吃虧了。還好這個比較笨，遇到聰明點的，我這條老命都要被你送進去…”
“就是，動作還那麽慢，我看到他還一邊走一邊偷笑，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我旁邊看了，心裏都毛，差點沒把他扔進去陪那小子一起…”
………
可憐那禦林軍被一幫的同伴圍攻，卻絲毫沒有還嘴的餘地。
不過還好他是個大而化之的人，眼見眾人的責罵，隻是嘿嘿一笑，道：“是是是…還是大人英明神武，不過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剛才那距離足有一丈，還能將老子打飛。若是再近一點，老子可能就翹辮子了。你我幾個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去去去，要死也被帶上我們…”
“就是…”
聽著眾人的議論越走越遠，秦明的心漸漸冷到了冰點，隻覺得身子涼嗖嗖的。
………
城樓上的李彥此時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杜孝衛給他帶來了一個很壞的消息。
“我們的消息沒有送出去，所有出京城的路都被江彬派人堵死了。”杜孝衛此時才現，有時候當屬下比當領導的舒服得多，至少這些頭疼的問題他再不需要去思考了，直接扔給李彥就是了。
“嗯，預料之的事情。”李彥遙看著京城郊外，那裏已經沒有任何的居民，戰事一開，所有的人都蜂擁著進了城內，幸好當時的江彬是個驚弓之鳥，沒有采取強硬的錯失，否則京城就沒有今日的短暫安寧了。
杜孝衛見李彥如此自信放心不少，不禁笑道：“聽說大人抓到了一個永州的奸細，不知將如何處置？說不定能從他身上問到些什麽…”
李彥卻遙遙頭，道：“此事先不忙，餓他幾天再說。且不過一個小蝦米，還沒看到正主，恐怕問不出什麽。”
“不錯，憑著江彬的謹慎，隻怕也不會泄露太多東西。”杜孝衛從這件事上也深刻體會到了江彬的老謀深算，不禁歎息一聲。
眼前江彬已經將京城圍了個水泄不通，外圍的人短時間還看不出什麽，即便看了出來，又有誰敢沒有皇上的旨意下輕易兵向京城，稍有不慎，便是誅滅族的大罪。不過時間長了，難保不會有吃螃蟹的人出現。
而京城這邊，一下子湧入了大批的無家可歸之人，為了安穩人心，朝廷不得不出錢出力，可是此時的國庫並不寬裕，別說連年來沒有征得多少稅銀，就是永州與夏州的消耗，已經是入不敷出。此時來打土豪、榨官員又怕節外生枝。如此縛手縛腳，朝廷也是為難，恨不得戰爭馬上就結束。
從這點上來說，朝廷的心思與江彬是一致的，都想速戰速決。然而對於李彥來說，這是不利的，因為他沒有這個資本去跟江彬拚，好的辦法是拖，拖到江彬筋疲力時，與援兵一起合力圍殲。
可是朝廷會給他這個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