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黃雀

(月末三,)

螳螂撲蟬,黃雀後。

時代的巨輪,是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而停下來的。劉謹選擇龜縮的時候,就必須麵臨被拋棄的命運。

事實證明,劉謹的反應已經大不如前了,就管家自殺的那一刻,褚行進門的瞬間,已經有幾雙眼睛盯上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已經有不下十人知道這個消息。

兩人知道的事情便已不再是秘密,何況有這麽多人。

這些人當然包括厲飲白與辛,他們現正擠厲飲白的小密室內,緊張地謀劃著。時間現對於他們來說,不僅是金錢,是命運。

“這正是挑撥他們父子關係的好時機…”厲飲白先開口了,隻要恰當的時機,給劉堪透露一點點的消息,便能讓他們父子決裂。當然這種事情,必須由辛來做,厲飲白自然不敢指揮辛,隻有隱晦地說出事實,他相信以辛的聰明,定然知道怎麽做。

“不錯,這是個好機會。不過過猶不及,現劉堪實力還不夠強大,沒有充足的自信,還不敢於劉謹正麵衝突,隻能緩緩的來。”辛也看到了這個機遇,不過也瞧見了其存的變數,這是商人的警覺,需要的是經驗的積累,厲飲白比之辛,缺少的是曆練。

“是,不過即便不能達到預想的結果,可也算是一個好的開端。”厲飲白還是堅持著自己的觀點,努力爭取著。

辛一怔,厲飲白很少如此,可見他是多麽看重這次表現自己的機會。

“嗯!”辛沒有接著爭辯,隻要條件允許,辛願意用事實來證明自己的話,而不是如此無休止的爭辯,且這是厲飲白曆練的好機會。

不過辛暫時還不想暴露自己,他知道劉堪肯定對自己有過調查,但並不一定什麽都能查出來。劉堪現能接受自己,事實就說明了一切。

貓永遠是貓,叫喚得再響也不可能變成老虎,辛對於劉堪,隻有戲弄之心,並無敬畏之意。但劉謹不同,他雖然是一隻打盹的老虎,但威嚴仍,疏忽大意不得。

“讓陳聽雨去試試,他與太子也接洽了多時。”辛給出了一個折的辦法。

厲飲白點點頭,道:“好的!”

兩人這個問題上,算是達成了一至。

“不過陳聽雨這個人城府極深,萬事要多留一個心眼,先前能背叛陳賢投靠朱富貴,如今又脫離朱富貴而投奔我們,說不定他也會將我們給賣了的。”辛神情嚴肅,狗改不了吃屎,背叛之人,永遠會讓人心生芥蒂。

厲飲白原本想笑,畢竟即便是朱富貴的實力放他眼前,也不值一提,而眼前的陳聽雨,他是不放眼裏。但見辛言語慎重,表情嚴肅,便笑不出來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微時的厲飲白就知道這個道理,這個時候已經擁有了許多人夢寐難求的財富,是小心了。

“是!”厲飲白忙收了心神,知道越是離成功近,越要謹慎,行裏者,半十也。

“好了,下去準備。”辛揮一揮手,讓厲飲白出了密室,自己卻還靜靜地安坐著思考著。

做任何一件事情,都必須至少給自己留兩條路,一條通向成功,另一條當然是用來自保的,性命永遠是第一要緊的。然辛是個謹慎的人,做事不僅會有第三條,還有第四條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當然辛也有後路,而且是一早就準備好了的,除了他自己從來無人知曉,包括厲飲白。

陳聽雨這條路是用來給厲飲白曆練的,並不作數,而下麵的才是他真正要做的。

很快,夜幕悄悄來臨,黑色掩蓋這個世界所有的汙濁。

辛終於站起了身來,走出了密室。

“來了?”辛看著院子內一排排佇立的人,輕輕道。

回答他的是,沉默,上人的沉默,讓這個寂靜的夜,增添了幾分詭異。

“各位辛苦了,先下去休息,有什麽事情,我會讓管家通知你們的。”辛大手一揮,所有的人又憑空消失了。

這是辛引以為豪的,這支人馬隻屬於他一個人,沒有人能夠調動。這是他辛苦一輩子換來的,不禁是金錢,還有所有的感情。

“老爺…”管家輕輕地踏著步子,走進辛,弱弱地喚了一句。

“章兄知道什麽能亂人心性嗎?”辛笑道。

“後院起火!”管家淡淡道。

“知我者章兄也,下去做事。”辛道。

“隻是,小弟有一事不明…”管家猶豫了半天,終於問了出來。

辛笑道:“我知道章兄的意思,依照我們現的財力物力人力,奮力一搏,並不是沒有勝算。大哥也不是惜命之人,我這把老骨頭,當年就該隨主子去了,之所以留到現,不就是為了給主子報仇?”

“小弟不敢對大哥有任何的猜疑!”管家聽言突然跪下,磕頭誠懇道。

辛忙將他扶起,笑道:“兄弟嚴重了,大哥說得是心裏話。如今除了你我,還有誰能為主子報得了這個仇?因此大哥沒有萬全的把握,輕易不敢出手,大明這邊,即便不能成功,要全身而退,卻也不是什麽難事。”

“是!”管家垂手恭聽。

“倘若能成功,賴以大明之力,何愁大仇不能得報?”辛兩眼看著門外的天空,幾句話說得咬牙切齒,讓人不寒而栗。

“怕隻怕,引狼入室,生靈塗炭之時,我等便是楚國的千古罪人了。”管家不無擔憂道。

辛歎息一聲,道:“大哥何嚐不知其道理,此事總是需要人來做的,隻有人事,聽天命罷了,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隻要能為主子報得了這血海深仇,任何罵名,我辛都願意背。”

“大哥仁義,以後刀山火海,小弟章勇一定舍命奉陪,以報主子恩德。”管家又一次跪了下來。

“好!”辛高聲喝道,其豪邁猶如征戰沙場的大將軍。

“依照大哥的意思,大明誰做皇帝好?”管家既然堅定了決心與辛共同進退,是以關心起下麵的計劃。

“還不知道!劉堪無能,好大喜功,若是他當了皇帝,大明遲早要敗他手上,自然不適合。劉圩雖不是什麽昏庸之輩,但膽小懦弱,自然不會有什麽作為,他當皇帝也不合適。不過我卻有一個輔政人選…”辛侃侃而談,好似大明將來的命運就掌握他的手上一樣。

“李彥?”管家搶先道。

“不錯,李彥戰楚國,殲衛軍,戰績不俗,堪當大任。隻是此人,還讓人看不透,不然讓他做個皇帝也未嚐不可。”辛若有所思道。

若是李彥聽到這句話,不知道作何感想?

一些人一生辛苦得不到的,有些人一夜之間便能收獲,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孝仁帝拚一生之力,都不能給到李彥的,反而差點父子反目成仇,然而此時辛嘴裏聽起來,卻如家常便飯一般。憑什麽他會有這麽大的自信,他究竟有著多大的實力。

“大哥所言極是!”管家點點頭,拱手道。

辛的意思已十分明顯,既然大的不適合做皇帝,就讓小的來做,再讓李彥從旁輔佐。幼帝強臣,一來,給大明埋下了禍亂之根;二來,憑著李彥前期的強勢,形成對楚國的威脅,如此正好一舉兩得。

不過事情真的會如他們所願嗎?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除非他們有著足夠的能力,扭轉這個變化,也許他們就是這種人。

“那陳聽雨呢?大哥有何安排?”管家突然問道。

自從辛等人來大明展,雖然生意越做越大,但從未有一個外人進入高層,自然是為了隱藏一些不足以為外人道的秘密。

“他?不過是我用來曆練厲飲白的棋子罷了。不過為防萬一,章兄還是多留意一下。一旦有任何異常,殺無赦!陳聽雨城府極深,隻怕厲飲白還不是他的對手。”辛道,不過想想,雖然厲飲白也是同道人,不過知之甚少,卻也無需害怕泄露什麽。

“是!”再沒說什麽,管家告辭出門去了。

靜靜的院子內,隻剩下了辛一人,腆著肚子,看著月光下安靜的樹枝,聽著蟲鳴之聲此起彼伏。幾十年的改頭換麵,背井離鄉,眼看事情終於有了轉機,原本高興才對?可辛卻不知道為什麽,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心內空空的,突然覺得寂寞起來。

辛甩了甩頭,苦笑自嘲:“今日是怎麽了,想這些不相幹的事情。也許是大事將近,有些緊張?”

辛找了個理由搪塞自己,逃也似地離開了這清涼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