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禦凰之第一篡後 28 孔三來訪
紀意文趕不走不速之客,隻好掀掉連衣帽子,泡了一杯熱茶,又把手上的暖寶寶遞給了易家寧,“你要等就等吧,我沒空招待你。”元旦體息三天,他答應同學,要完成十張作品。
易家寧坐下,倉庫的角落很陰暗,連窗戶都沒有,沒有暖氣,也沒有任何供暖設備,除了一張床外,就是一張書桌,照明隻有一盞三十瓦的燈,牆壁是磚砌,沒有上水泥,隻在床的周圍糊了些產品宣傳畫,簡單得象七十年代的宿舍。
紀寧夜居然住這樣的環境,這讓他始料不及,有些懷疑卓昊煬是不是弄錯了,港島實業太子的女朋友居然住得象貧民窟。
易家寧幹坐了兩小時後,有些坐不住了,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下午四點多了。
汗,他堂堂易導的時間何曾變得這麽不值錢?
在娛樂圈,多少身價千萬的明星為了和他談十分鍾的話爭破了頭。
可現在,這個少年,整整兩小時,隻專注於畫畫,對他視而不見。
難道他剛才沒看清自已名片上的大名?
“誒……”剛想沒話找語寒喧一句,卻突然被眼前少年的表情給震住——
眉目如畫,低垂的眼睫蓋不住雙瞳流泄出的淡淡光華,嘴角微挑,若有若無的笑意似完全沉浸在另一個世界中。
不由自主地,他悄悄地按下了手機的拍攝……
紀意文畫完一張時,才發現房間多了一個人,瞬時有些不好意思,他站起身,拿過他的杯子,“我去給你倒杯熱茶。”
易家寧站起來,走到畫板邊,看著少年的畫,那是一張3D立體畫,畫中是一個動漫人物,他對這些不熟悉,但也看得出,少年的功力不弱。
紀意文推門進來,有些臉紅地從他手上拿走畫紙,“隨便畫,不好看的。”
易家寧看著少年通紅的臉盤,突然問,“你叫什麽名字?”
“紀意文,意義的意,文學的文。”少年笑了笑,臉上線條柔和,晶瑩剔透。
“今年幾歲?”易家寧吸了一口氣,這少年,要是肯走娛樂圈,得多紅呀。
可惜他不是星探,對挖新人也沒興趣,他隻在乎他的電影。
紀意文很自然地回應了聲,“十七了!”他沒有注意到易家寧看他的眼神有些變化,被陌生人問名字,問年齡,這是每個成長中孩子天天要遇見的事。
易家寧暗中驚喜,十七歲,懂繪畫,身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間,容貌更難形容,別說是男星,就是當下的女星,也沒幾個敢素顏與他站在一起,唯一……。
唯一讓易家寧揪心的是……。為什麽不是少女呢?
如果對方是少女,無疑比紀寧夜更適合,紀寧夜很美,氣質也很沉靜,可惜眼睛過於嬌媚。這少年就不同了,活生生的一個席書泠。
“你畫的少女真美!”易家寧沒話找話,視線膠在少年平坦的胸前,恨不得盯出兩個球來。
“他是司徒奉劍。”
“司徒奉劍是誰?”
“火王裏的先知呀。”
“火王又是什麽東西?”
紀意文忍不住笑了,感覺和大叔級的人聊天,真有代溝。
“他不是女生,他其實是男生,喜歡變裝,不過他變裝的目的是為了掩飾不能長大的特殊體質……”少年細聲細氣地解釋,帶點娃娃音的溫柔語調讓聽的人四肢百骸都舒服。
易家寧雖然至始自終對所謂火王故事內容沒搞明白,甚至可以說是一頭霧水,但“變裝”兩個字卻讓他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紀意文把畫卷收拾好,又拿出一張新紙,固定好後,準備開始接著畫。
“你想不想拍戲?”易家寧繼續盯著他的臉。
紀意文抬眸,易家寧環視了一下四周,“你想的話,我這有一個角色很適合你。”
“我不會演戲!”
“你完全可以本色演出,不需要你說台詞,因為劇中人是失聲者,至於情感方麵的流露,你放心,我會找個最好的演員帶你入戲。”
“我在念書,我姐姐不會同意。”
“決不會誤了你的功課,這方麵,我們不是第一次用學生演員,有經驗的。”
“……”
“片酬最少可以拿三萬,有了這筆錢,你至少可以找個舒服點的地方。”給蘇穎的話最少要一百萬,易家寧略微內疚了一下,又慫恿,“十……十萬吧,順利的話,拍一個月就搞定,我盡量在你寒假時安排你的戲份,怎麽樣?多少大學生放假打工,幹得累死累活一個月拿不到兩千塊。十萬,很可能是一些人十年不吃不喝的積蓄。”
紀意文靜靜地,其實他隻是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
他想賺錢,可拍戲意味著會耽誤他的學業,而且,他潛意識裏也知道娛樂圈是個很複雜的地方,弄不好很有可能把他的家人暴光在鎂光燈下,他父母都是老實巴焦的農村人,肯定應付不了這些。
紀意文沒回應,易家寧卻在想,眼前的少年,或許現在是貧窮,可到底是孔三少未來的小舅子,如果他肯拍這個片,有孔家的背景,想不紅都不行。
給十萬,如果給孔太子知道,肯定一巴掌把他拍到爪哇國。
再者,這個少年的形象不知道比蘇穎好了多少倍,就算沒演戲的天賦,走偶像派的話,也會火速竄紅。
何況,羊毛出在羊身上,紀意文和孔家的關係遲早會暴光,僅憑這點,就可以讓卓昊煬加大投資。
“這樣吧,我看在你姐姐的份上,給你一次性付五十萬,這可是一線演員拍電視劇每集的價格。”在易家寧自我腦補的談判過程中,紀意文腦子裏敢已千回百轉,聽到五十萬,他著實吃了一驚。
這於紀家,簡直是天上掉下的大餡餅。
有了這筆錢,不僅可以還清所有的債,還可以給父母找個好的房子,最後,他出國學漫畫,紀寧夜也不必向公司貸款。
終於,在沉默中,少年先開了口,“什麽角色?”
易家寧從包裏拿出刷本,打著劇目上的一個人物,“席書泠,一個天才少女畫家,天生失語者,女主角的妹妹。”
紀意文臉霎時激紅,推開眼前的劇本,“你在拿我取樂麽,我是男的你沒看清楚麽?”
“我知道,我知道。”易家寧忙安撫,“我剛才也是沒想過你可以演這個角色,但你剛說的什麽火……。什麽奉劍的,你提醒了我。”
“不,我不演女生,我是男的。”
“其實反串也沒什麽不好,你看,張國榮演的《霸王別姬》精彩吧?民國的梅蘭芳、尚小雲,還有現在的李玉剛,哪一個不是被影迷追棒,隻要影迷真心喜歡,誰管你是男扮女裝還是女扮男裝。”
“將來要是被媒體知道,暴光出來,肯定會把我姐姐也牽連進去,遇上幾個尖嘴毒舌的,誰知道他們會怎麽諷刺我家人,我寧願一輩子住這房子,也不要我姐姐因為我而難堪。”
易家寧不覺對這少年有些另眼相看,小小年紀不為星光大道所吸引已是罕見,還為家人想得這麽遠。
“好吧,你要是不同意,我不會以這個為噱頭,也會保證你的男生的身份不被人發現。”
“怎麽可能?拍戲要那麽多人,除了演員還有很多工作人員,沒準還有記者。”
“這個你不懂,拍戲有自已一套的保密協議,所有參與的都要簽約,需要時,可以清場,隻留必要的工作人員。這方麵你完全不用緊張,誰敢砸龍騰國際的招牌,我們卓大BOSS絕對會讓他在娛樂圈裏消失,而且,龍騰國際旗下擁有不少傳媒子公司,哪個記者誰敢亂寫?你有這麽大的公司給你做堅強後盾,誰會去踢這個鐵板。”易家寧嘴上說得順溜,其實心底打的是,先把人哄到手再說。
“那宣傳呢,你們不會讓我男扮女裝去參加首演,或是綜藝節目?”
易家寧吸了一口氣,頭疼起來,這孩子是太精明了?還是太懂事了,別的娃早樂開了,一是能成明星,二是能賺一筆巨款。
“既然你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你是男扮女裝,所以宣傳方麵,你可以直接用你的視頻向公眾道聲感謝,就說你是學生,家人不允許你太早出現在公眾前麵。至於你的名字,也可以直接選用藝名。”
易家寧也知道,如果不願公開真實身份,小孩也沒辦法參加任何宣傳活動,用視頻可以選擇配音,現場的話,一開腔就露餡了。
“這……。能行麽?”雖然還是很猶豫,但紀意文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不過是個無名之徒,竟能得到一個大導演的遷就。
“沒什麽不行,你隻要相信我,一切都沒問題!”
“我考慮一下。”紀意文還是不敢草率應下。
“那好吧,如果你想清楚了,打個電話給我,我住F市的金九龍大酒店,或者直接來找我,做一下定妝和試鏡。”易家寧看著小孩糾結的表情,也不想逼得太過,省得反而讓他心生退縮,塞了張名片,就告辭了。
紀寧夜回來很晚,雙頰紅撲撲,透著血絲,嘴唇有些幹裂,雙眼無神,看樣子奔波了一天很累的樣子。
她將一袋的衣服放在床尾,“給你新買了外套和毛衣,拿來換洗,以前三嬸給的舊衣服不要穿了。”紀寧夜坐了下來,人軟軟地趴在被子上,可憐兮兮地看著弟弟,“小文,跑了一天的路,爬了幾十層的樓梯,我現在又累又冷又餓。”
紀意文馬上扔了手中的畫筆,盡責地做起一個好弟弟,不僅端茶送水,還跑到倉庫外,在屋簷下煮了一碗雞蛋麵給姐姐吃。
“爸媽還沒回來麽?”紀寧夜吃完後,身子微微暖了些,她就脫了鞋,把凍得發僵的雙腳從皮靴時解放出來,輕輕按摩著,稍有知覺後,方裹進被窩裏。
昨天開始,天氣又降溫,室外已零下一度,風一吹,濕冷之氣直透骨髓。
“可能要十一點後,這兩天超市生意很好。”元旦時,幼兒園放假,紀母也不用上班,但紀父的超市需要雇用臨時員工,紀母想著自家人住在老板的倉庫裏,就自動去幫忙了。
紀寧夜怎麽勸也勸不住,索性她也是早出晚歸,在外麵替家人尋找住處。
“小文,別畫了,傷眼睛。”她拍拍床的另一邊,“上來陪姐姐,我們說說話。”
紀意文“嗯”了一聲,很快把桌子收拾幹淨,蹬了棉鞋上床,紀寧夜摸了一下弟弟的手,果然冷得象冰塊,忙把被窩裏的暖寶寶拿出來,塞到紀意文的手中。
“我今天找到了買我們房子的人,他正想盤了房子和果林,說是他的兒子要接他們去外地養老。我把房子和果林買回來了。”紀寧夜疲累地把頭靠在弟弟的肩頭,神情滿足,“今天我還逛了一下果園,都是桃樹,可惜現在是冬天,沒無花無果。不過,再過兩個多月,桃花就開了。”
“真好。”紀意文眉眼彎彎,想著記憶中越來越淡的畫麵。
那是紀意文成長的地方,從記事開始,每逢三月到五月,幾乎是在果園裏渡過,從花開,到果實成熟,他和父親夜裏一起守園子,放了學就幫著摘桃子。
紀爸爸教書拿不了多少錢,這個桃林養活了他們一家子。
“多少錢?”
“三十五萬。”
“好貴!”紀意文歎了一聲。
“小小年紀長噓短歎的。”紀寧夜失笑的點了一下弟弟的額頭,“這個價格算是非常合理了,他也是念在當初爸賣得很便宜的份上賣回給我們。若真是拿到外頭賣,可能還會多賣幾萬。錢你不用擔心,我已經付了,劭寰留給我的卡我用了。”
“姐,我是家裏的男孩,給爸媽養老是我的責任,這錢該我出,等我賺錢了,我把這錢還給姐夫。”
“傻話呢,我們都是爸媽的孩子,分什麽誰的責任。”紀寧夜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恣,倦怠地看著眼前那些開裂的破損磚牆,眼皮漸漸膠合,“不過,要過半個月左右才能搬,戶主說他們有好多東西要搬走,需要時間。晚上,等爸媽回來,你和我一起跟他們說說。還有一件事,我沒和你說過,我們不欠三叔和三嬸,她家那間小倉庫,我一直有付租金,有機會,我再給三嬸兩萬塊,就當做這一年受他們的關照……”說到後麵,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她想起紀母在三嬸麵前總是一副抬不起頭來的模樣她就感到難受。
尤其是有天晚上她想去浴室洗澡時,看到媒氣罐上套了個加鎖的鐵盒,顯然是三嬸怕他們家的人用了他們的媒氣洗澡,特意加了鎖。
那一種無聲的汙辱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加上從安心怡對紀意文和她的態度上可以看得出,三叔和三嬸是很不待見她們一家子。
她長年在外打工或許感觸不深,但紀意文和父母就不同了,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現在,最後一層薄紙也被捅破,她索性用錢塞住她們的嘴巴,免得將來,孫巧芝到處嚷著,父母是怎麽勸她的。
紀意文想到可以搬回自已的家,再也不用寄人蘺下,有些興奮起來,可紀寧夜顯然是累壞了,整個人蔫蔫地,慢慢地滑了下去,睡著了。
紀意文不敢吵醒姐姐,就輕手輕腳地起來,幫著紀寧夜脫了外套蓋在被子的外麵,並把暖寶寶放了進去,掖實了被褥。
拿出完成一半的作品,繼續畫。
紀意文正專心致誌作畫,身後傳來手機鈴聲,他急忙轉身,從紀寧夜的大衣兜裏拿出手機,也未細看,直接接通,悄聲,“我姐姐睡了。”
孔劭寰怔了一下,每晚九點他都會與紀寧夜通電話,現在才八點四十分,怎麽就睡了。
“意文,你出來開門。”
“啊?”紀意文一時會意不過來。
“外麵很冷,記得穿多一件再出來。”南方的冷與北方完全不同,或許室外氣溫北方更低,但南方讓人感覺更凍。
紀意文這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就出去開門。
門外,一身銀灰正裝,外披一件深色大衣,身段挺撥雋秀如楊柏。
他與孔劭寰通過幾次電話,在他的意識中,這是一個於他千裏之外的男人,可此刻,他活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麵前。
“意文,很高心見到你!”孔劭寰將手中的禮物遞了過去,含笑看著寒風中少年。
那笑容,讓原本雕塑般的五官在笑容間宛如綻放的梨花,頃刻間讓這個寒冷而蕭瑟的夜晚變得無比溫暖。
紀意文全然被這樣的笑容所迷惑!
羞澀讓少年凍得有些蒼白的臉變得通紅,也不敢象在電話裏那般隨意地叫他“姐夫”,隻是避開身子讓他進來,關門時,眼角瞥到門外停靠著幾輛車,有十幾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筆直地站在四周。
一切象是在漫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