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涼艾坐起來,何行亦也坐到程涼艾身邊,輕輕擁住她,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
“陪你吃完早飯,我就得走了。”何行亦輕聲道。
即便再不舍,但兩個人都有工作,也都是敬業守時的人,所以在吃完早飯後,兩個人各自奔赴工作崗位了。
何行亦趕回劇組時,經紀人也到了。
何行亦臉色冷凝,“除了頒獎典禮那次的照片,還有其他的嗎?”
經紀人舉著手機,打開了微博私信頁麵,最新一條消息還停在《白蛇》慶功宴第二天。
一個網名叫“紅豆”的人,私信經紀人,發來了之前年末晚會時,拍到的何行亦出入程涼艾房間的照片。
經紀人眉頭打結,“這就是私生粉,對方什麽都不要,訴求就一個,你搞事業,不能戀愛。”
說白了,經紀人也沒見過這樣的粉絲。
有些人打著粉絲的名頭,拍到戀情照片,歸根結底就是要錢,這種也好解決,買斷就好。
有些真愛粉,就算拍到了照片,也會等著戀情公布那天,之前都會好好守住秘密,不想讓偶像事業受損。
但這次何行亦的這個粉絲,很特殊,不要錢也不要簽名,就是讓不要何行亦談戀愛。
但要說是私生粉,何行亦到現在為止,也沒發現有人一直跟著他。
何行亦看完這個網友發給經紀人的私信小作文,邏輯清晰,威脅之意非常明顯。
何行亦不在乎粉絲的威脅,但偏偏這位粉絲把程涼艾當成了報複對象,揚言如果他們不分手,他會讓程涼艾和何行亦兩個人都後悔。
看著何行亦一直不說話,經紀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覺得可以先等等看,他手裏如果還有其他更有力的證據,一定會再發過來,現在這點證據,不夠實錘。”
送走經紀人後,何行亦還是跟程涼艾說了這件事。
他不是想讓引起恐慌,主要是希望程涼艾可以多帶一個助理或者保鏢,這樣更加安全。
但程涼艾覺得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我一直在劇組,不出去應該沒問題。”
何行亦還是很擔心,“聽話,不久之後你殺青了,不是還有其他工作嗎?多帶一個人,我放心。”
程涼艾雖然知道私生粉的惡劣,但確實沒真遇到過。
可是為了何行亦能安心,多一個人就多一個人吧。
何行亦:“那好,後天他就能到你劇組,你讓樓央去接一下。”
至於報酬,何行亦早就跟安保公司那邊付過了。
至於何行亦自己,反倒沒覺得需要保鏢,反正他是男性,還有一個男性助理,安全感還是足夠的。
《極晝》不到兩個半月就拍攝完成全部戲份了,程涼艾也能有幾天假期。
回侯城第一件事,程涼艾就去看望了母親梁又卿。
梁又卿的狀態比之前差了點,可能是秋天到了,天氣涼了,人也跟著憔悴了。
程涼艾照舊給護工阿姨包了紅包,然後又去醫生辦公室,了解了一下情況。
醫生是一位年長的女士,看樣子五十歲出頭,她對程涼艾很有好感。
像她這樣的家屬,其實很少見了。
很多人是怕花錢,可能不等病人斷氣,就直接選擇拔管了。
但家庭負擔不起,這是人之常情,既無奈又現實。
也有很多有錢人,把老人往療養院一扔,看都不看。
別說像程涼艾這樣一有時間就來看的,不僅如此,程涼艾每次都親力親為,給家人擦洗身子。
護工都經常感歎,程涼艾確實是孝順的女兒。
醫生很客氣很和藹,但也不得不說實話,“你媽媽的情況確實不太好了,指標經常大幅度波動,現在能做的,就是觀察,治療已經沒什麽大作用了,器官衰竭是不可逆的。”
程涼艾本來就有這個心理準備,但是聽到醫生這麽說,她還是很難受。
她其實心裏還抱有幻想,哪一天,媽媽突然清醒了,然後開始複建,能回家生活。
程涼艾戴著口罩,聲音悶悶的,“有沒有減緩器官衰竭的特效藥呢?”
醫生深深歎息,“特效藥有,但你媽媽的身體狀況,用了和不用,其實效果不會相差太多。”
這是醫生和程涼艾熟悉了,才會說實話,不然她隻需要用專業知識解釋一番,至於用不用,是家屬做決定。
程涼艾沉默了一會兒,還是低聲說:“我想先用著,萬一有效果呢?是不是醫生?”
醫生看著眼前的人,素白的額頭,有些泛紅的眼眸,還有一直挺立的身子。
醫生尊重家屬的意見,所以當天就給梁又卿用上了特效藥。
程涼艾回到病房,坐到病床前,才塌下身子,抱著媽媽的手臂,無聲哭泣。
在外麵,習慣了挺直身子的程涼艾,在媽媽麵前,失了力氣,再也沒有往日的沉著冷靜。
那些都是給外人看的。
從療養院離開後,程涼艾的心情悲痛,根本沒發現有人偷拍了她的背影。
前幾次值班王一瑩沒有遇到過程涼艾來探望家人,這次遇見了。
她見識到了同事口中的程涼艾的大方。
護士台放著很多水果甜點。
王一瑩下班後發了一條微博,“真的是人美心善哦![照片][照片]”
一張是水果甜點的照片,一張是程涼艾的背影圖。
王一瑩的微博八百年不發一次,都是用來感歎生活用,這裏沒有同事和領導,所以她可以放心吐槽。
一個月之後,王一瑩值班那天,突然有一個女孩來辦理入院手續。
對方看著臉色陰鬱,王一瑩一看入院信息,原來是雙向情感障礙。
她登記好信息後,寫好住院卡,領著對方去了病房。
王一瑩所在的療養院相對高級,所以服務也會更周到。
她還講好了一些注意事項,幫著鋪好床,才離開。
回到護士台,她把剛剛登記的資料整理好,相對應的紙質版也寫好,才收起來。
同事來交接時,她還特意提醒對方,今天收了一個精神方麵的病人。
同事看著她指到的名字,“寧樂米”,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