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歡縈的落淚讓卓瑞桐心酸,他靠近歡縈,伸手抬起歡縈的下頜,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拭淚道:“縈兒,其實本王和你一樣擔憂著元燦,相信本王,本王一定會不遺餘力,替你替我自己找到元燦。”
“嗯”歡縈忍住眼淚點了點頭,兩人默默的在王宮小道上散了很久的步,再相互道別,回了各自的寢宮。
小瓷見回來的歡縈神色黯然,便擔心的追問道:“夫人,到底出什麽事了?主上他到底跟夫人說了些什麽,怎麽出去時還高高興興的,回來了就成了這副樣子。”
歡縈搖頭不語,連衣服也沒脫,便挨著枕頭躺下。“我有些累了小瓷,想先睡了。”歡縈背對著小瓷說道。
小瓷心知一定是有什麽事了,也沒敢打擾歡縈。她收拾完一切,在床邊坐了一會兒,隨歡縈身邊和衣躺下,用一隻手攬住了歡縈的肩道:“夫人啊,你應該比別人都更明白,一切都會過去的。”
歡縈沒有動,但一滴眼淚卻從歡縈的眼角悄悄滑出,落在了枕上。
第二日一早,卓瑞桐和歡縈,帶齊了祭奠用的酒菜、香燭、紙錢等物,乘上馬車前去給齊慷掃墓。小瓷和枚爭隨同前行,在齊慷的墓前插好白燭,擺好祭品,上過了一柱香之後,歡縈和卓瑞桐蹲在墓前,一張接一張的給自己的先生燒著紙錢。
“先生啊,你若在天有靈,就保佑保佑元燦,他一切平安吧。”卓瑞桐這樣歎息著說。
歡縈抬起頭盯著墓碑上的齊慷二字,又一次忍不住潸然淚下,“如果還有來生,歡縈若有緣,能再次有幸成為先生的門生學子,歡縈一定好好練字,讓先生在也不用為歡縈的字搖頭歎息了,即使被先生罰抄書,歡縈也絕不會再抱怨先生苛刻嚴厲,絕不會了。”歡縈邊說邊抽泣道:“都怪歡縈年少不懂事,又偷懶貪玩,所以先生嘔心瀝血孜孜不倦,歡縈卻仍為學的先生十之一二,先生在地下有知,就請原諒學生的愚笨魯鈍吧。”
“我們三人之中,先生最欣賞的是縈兒你,最心疼的是元燦,而最讓先生頭疼的卻是本王,卓瑞桐苦澀道,年少時總是不懂事的,等到懂事的時候,似乎一切都悔之晚矣,先生你安息吧,我們會好好的活下去,我也會盡到大哥的責任找到元燦,照顧好縈兒。”
卓瑞桐和歡縈燒完最後一張紙錢,相依相扶著站起身來。冷風吹過,腳下的紙錢灰四下飛揚,仿佛齊慷先生的靈魂就在他們的身側,想要對他們訴說什麽一樣。
歡縈點點頭對著墓碑說道:“瑞桐說的對,從今往後,若我們三人能再聚,一定會珍惜擁有好好的活下去。”
中午回宮吃過飯,卓瑞桐挑了些護衛,駕上馬車和歡縈一道去看看她所說的花田怪人。並將買下的雪香瑞搬回宮以備需用。
大隊的車程緩緩穿過衛郡城,在歡縈的指點上下,來到了那片花田,車呈一字排開,將花田前麵的土砍路擁堵的滿滿的。
卓瑞桐最先跳下車來,並伸手將歡縈也扶下了車。
“就是這兒嗎?”卓瑞桐問道。
“對,就是這兒。”
“原來這雪香瑞真的這麽漂亮,”卓瑞桐十分驚異,“別說是你,本王也從所未見,聞所未聞。”
歡縈輕輕的笑了。“你聞一聞香不香?”
卓瑞桐深吸一口氣,“香,好香,聞著這芬芳之氣,仿佛連骨頭都輕飄飄起來。”
就在歡縈和卓瑞桐並肩站在路邊,欣賞花田的美景時。花田深處一個忙碌勞作的身影,在花叢中遠遠的看著他們目不轉睛。
歡縈和卓瑞桐臉上的笑容,清清楚楚的落入了他的眼中。
小木屋的門枝呀一聲打開,賣花的漢子從屋中走出來。當他望見龐大的車隊時,當即兩眼放光,興奮的朝歡縈他們跑去,邊跑嘴裏還邊嘟囔著,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呀,我就知道我遇上了貴人,這一回我終於可以大撈一筆了。
怪人看見賣花的漢子已經跑到了歡縈他們麵前,遂將頭上的鬥笠壓的更低,埋頭在花叢裏。
“小人…小人見過王爺,”漢子激動的語無倫次。“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夫人是從王宮裏來的,昨日若有冒犯夫人之處,還請夫人就原諒小人吧。”漢子撲在地上連連叩頭道:“夫人所要的花,隻差二十餘株,便全數包裹裝捧完畢,不是小人懶惰怠慢,實在是數來太巨大了,小人和霍山昨兒一宿未眠,一直忙碌到現在,也還差二十餘株沒有準備好,王爺和夫人若不嫌棄,請到小人的木屋略略歇腳,稍候片刻便可裝車帶走。”
“嗯”卓瑞桐道:“你且起來吧,歇腳就免了,我和夫人寧肯在這兒等。“枚爭…”
從後麵一輛馬車上下來的枚爭,聽到衛王叫他,便趕緊將一個包袱遞到了衛王手中。
卓瑞桐接過包袱掂了掂,隨將包袱拎到漢子眼前,你看清楚了,這裏有三百兩文銀,付花錢已綽綽有餘,但是你若想得到這三百兩文銀,本王還有條件。”
“條件?”漢子詫異道:“王爺請說,不知小人能否辦到。”
卓瑞桐將包袱收回淡淡道:“隻要你口風緊,就一定能做到,可是一旦被本王發現你胡言亂語,那你可別怪本王沒有對你有言在先,到時候你不但一文銀子也得不到,還會在肮髒陰暗的牢獄中渡過你的後半輩子。”
漢子聽了嚇得臉色都變了,“王爺小人保證,王爺不許小人說的話,小人一個字也不會泄露出去。”
“那就好,”卓瑞桐冷冷地打量了一番漢子道:“記住,本王從來沒有從你這買過什麽雪香瑞,你也從來沒有種出過什麽雪香瑞,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你記住了嗎?”
“啊”漢子徹底驚呆,“這…這是為什麽呀?”
“不該你知道的你就別問,”卓瑞桐接著道:“你若不能守口如瓶,本王現在就走,一株花也不會買你的。”
“可是…,漢子說,難道小人從今往後都不能再種雪香瑞了嗎,小人可就指望著種它能賺點錢呀。”
“有這三百兩文銀,你種什麽不都可以,”卓瑞桐說:“當然也不是讓你永遠都不能種它,你以後還是可以種,但是雪香瑞是你首先種出來並賣給本王這件事,你必須徹徹底底的忘掉,若給本王聽到任何傳言,後果剛才本王已經給你說的清清楚楚了。”
漢子想了想,下定決心般的說:“成,小人保證決不會對任何人說起,不不,小人的意思是壓根就沒有這回事,小人從來沒有見過衛王,衛王也從來沒有跟小人買過什麽花,雪香瑞到底是什麽東西,小人從來沒聽說過。”
“嗯”卓瑞桐和歡縈聞言相視一笑。歡縈道:行了,我且問你,幫你種花的那個怪人呢?”
“努,他不是在那嗎?”
卓瑞桐和歡縈順著他指的方向一望,果然看見一個佝髏的身影還在忙碌著。
漢子解釋說:“他正在將最後剩下的二十餘株雪香瑞裝盆呢,一會兒就能完工了。”
歡縈不滿的白了他一眼,怎麽我每次來,都隻見他一個人在忙,這麽多花要弄,你卻好像很幽閑的樣子嗎?”
“哪兒呀,不是的,”漢子陪著笑尷尬的說:“小人,也隻是回屋裏喝口水,沒想到王爺和夫人的馬車就到了,事有湊巧而已嘿嘿,夫人千萬別誤會,小人絕沒有欺負他,而自己偷懶,此人剛來時笨手笨腳的,一切粗活全都不會幹,還是小人慢慢教授,他才做的越來越熟練了。”
“噢”卓瑞桐和歡縈再次相互對視一眼。卓瑞桐對漢子道:“走,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領本王瞧瞧去。”
“這個怕不太好吧,”漢子十分為難道:“霍山麵貌醜陋可怖,恐有驚王駕呀,昨兒夫人就是因為突然看到了他的臉,而受驚不小,小人勸王爺還是別去瞧他了,要是知道王爺大駕光臨,小人早就請他走遠些等到晚上再回來了。”
“沒錯,昨兒夫人也說此人臉像恐怖,”卓瑞桐冷冷道:“不過你們越是這麽講,道激起了本王的興趣,本王還非瞧不可了怎麽著。”
“這”漢子遲疑著。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快前麵引路。”
歡縈在一旁和卓瑞桐一唱一和著,喝斥漢子道:“敢惹王爺不高興,你還要不要你那三百兩銀子了?”
“是、是”漢子點頭哈腰,“王爺這邊請,這邊請。”漢子嘴裏這麽說著,一雙眼睛卻骨碌碌的圍著卓瑞桐手中的包袱打轉,卓瑞桐卻也沒理他,在漢子的引領下,卓瑞桐和歡縈來到了怪人的身旁。
“喂,”你叫什麽名字?卓瑞桐像是不經意的一問,但他和歡縈卻同時看見怪人的身子明顯一顫,這一顫讓卓瑞桐疑雲頓起,緊接著又試了一句說:“本王問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哎,不好意思王爺,霍山的嗓子被燒火壞了,他說不出話來的,”漢子見狀趕緊在一旁解釋道。
“本王看他不但是嗓子燒壞了,恐怕連耳朵也燒壞了吧,不然本王問話,他怎麽不理不顧呢?”卓瑞桐冷冷的瞥了一眼漢子道:“能讓他抬起頭來,給本王瞧一瞧他的臉嗎?”
“當然、當然”漢子趕緊來到怪人身邊,鄭重的在他的肩上拍了兩下,“霍山先別忙了,王爺特意來瞧你,還不趕緊給王爺請安去。”
怪人肩膀一抖,似乎很是不滿的甩開漢子,依舊埋頭忙碌。
“哎呀,霍山你清楚沒有,這可是王爺呀。”漢子急了,將工具從霍山手中搶下,扔在地上道:“我求求你了,別犯倔行不行,隻要王爺高興,咱們可就能賺三百兩銀子了,三百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