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呀,”小瓷仿佛恍然大悟般的說:“好像出嫁的確是這樣啊,夫人我哪是猴急嗎,小瓷頭一早出嫁,哪裏懂得這麽些個規矩,再說了衛王宮也是我的家,我怎麽也不會為了出嫁,連自己的家都不回,夫人隻管取笑小瓷,卻不體恤小瓷思念夫人之心真是。”

“吆”歡縈笑道:“陸子嵩他娶了你這麽個伶牙俐齒的,以後可有的他受了。來我們進屋裏去說話吧,站在外麵嚼舌,擔心風大閃了舌頭。”

“嗬嗬”歡縈話一說完,兩個女子都不禁大笑起來。進了屋中,歡縈抱著包袱,上上下下,左看右看。

“夫人,你在找什麽呢?”小瓷納悶道:“夫人你找什麽,告訴小瓷,小瓷幫你找啊。”

“哎呀,我不是在找東西,而是在找一個合適的放東西的地方。歡縈說著,輕輕拍了拍手中的包袱。”

“屋裏這麽多空櫃子,隨便放一個不就行了嗎?”小瓷越發疑惑不解,朝歡縈伸出手道:“來,小瓷來替夫人放好吧。”

“不,不行,”歡縈搖頭說:“這偏偏就是個不好隨便放的東西,對了,你去搬個凳子來,我找了半天,好像隻有放進頂櫃裏才不會委屈了它。”

“究竟什麽東西呀,頂櫃取用多不方便啊,”小瓷這麽說著,還是走去搬凳子。

“你不懂,這就叫束之高閣,”歡縈歎口氣道:“寶貝之物通常都是被用來束之高閣的,哪有誰真的取用呀。”

“什麽寶貝,這麽金貴,”小瓷將凳子放來歡縈身邊。

“還是我還放吧。”

“好”歡縈說:“放上去之前,你想不想看一究竟是什麽寶貝呢?”

“小瓷能有哪個資格看嗎?”

歡縈神秘的朝她眨了眨眼,“去把大門關上,我偷偷的給你瞧。”黑紅色的錦氅泛著華麗的光澤被抖落出來,連枝成串的海棠花或嬌羞吐蕊或含苞待放。每一朵都仿佛在散發著像真花一樣的香氣,五彩的鳳凰也不知道用了多少種顏色的錦線繡成,色澤鮮亮到令人眩目的地步,最重要的是,隨著不料在歡縈手中的移動,還會呈現出不同的光芒,小瓷完全驚呆張大了嘴,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很美是嗎,集盡世間所有的華麗,歡縈淡淡歎息著,我第一次看到它時也跟你一樣目瞪口呆,就這麽一件錦衣,讓衛太後耗盡了自己人生的十五個年頭,也讓她的雙眼差點就瞎了,如此用心血織就的真品,說實在的,我還真不知道該把它陳放在哪兒才最合適,隻能說將它在頂格暫時存放一下,起碼頂格上比較幹燥,不容易生黴。”

“這,這可太美了,”小瓷被震驚的舌頭都有些打結,“我在皇宮裏那麽些年,既在厲太後身邊服侍過,也跟隨過皇後,就以為天下奇珍異寶早就是見慣不驚了,可是這錦氅,小瓷不得不說,就是皇貴內所有的寶物加起來,也不及它的十分之一美呀。”

“嗯,不錯,你我都是在皇宮中待過的人,還有什麽沒見過呀。”歡縈抖了抖錦氅道:“不過最重要的是,這是衛太後的心血,自然比其它寶物要更加珍貴呀。”

“那夫人你可得好好收存,”小瓷道:“我倒是覺得也隻有夫人能配的上這麽華貴的錦氅,夫人等你出嫁的那一天就穿它吧。”小瓷說著嘻嘻笑起來。

“出嫁”歡縈聞言耳根一紅,“你個死丫頭,自己慌慌忙忙的把自己給嫁了,就恨不得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呀。”

“夫人不是曾說,萬事都有水到渠成之時嗎,依小瓷看,衛王的水可是早就準備好了,到時夫人這支渠卻扭扭捏捏瞻前顧後的。”

“行了吧,就跟你什麽都明白似的,”歡縈瞪了小瓷一眼道:“個人各管自家水,休言他人渠中旱;知道嗎?別傻站著了,快來幫忙把錦氅收整起來。”

“諾、夫人,”小瓷嬉皮笑臉道:“渠中漢,原來夫人是條旱渠呀,嘻嘻這可不是我說的,是夫人自己說的啊。”

“死丫頭,你就得意的笑吧,”歡縈無奈的歎口氣道:“看著你好不容易把自己給嫁掉了,已經被喜事衝昏了頭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要不然我非撕爛了你的嘴不可,看世間還有哪個男子敢娶你這樣的爛嘴婆。”

“夫人,你可真夠毒的,”小瓷一邊嘟囔著,一邊收拾錦氅。

等小瓷把錦氅放置好。歡縈問道:“那麽你準備什麽搬回宮來呢,連帶今天滿打滿算,也隻有三日了。”

小瓷想了想才道:“陸將軍他剛剛回府,對府中的一切還不是熟悉呢?但是不知道該如何照顧陸老太太,所以我想回去把一切交代清楚,把陸老太太的起居飲食安排好再回宮,行嗎夫人?”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歡縈笑著拉著小瓷的手道:“其實我是希望你今晚就回流觴宮陪我一起住,如今偌大的流觴宮就隻剩我一個人了,我是覺得空空蕩蕩的。”

“行,夫人,小瓷也想在流觴宮多陪你幾日呢,小瓷笑道,那不如我們先就走吧,這樣晚飯以前我們就能回來了。”

兩個人說出門便出門,臨走之前向枚爭交待了幾話,便信步走出衛王宮。

衛郡城中熙熙攘攘,小瓷帶著歡縈穿街走巷,一路說笑。發現陽光甚為明媚,兩人的心中都格外愉悅。正走著時,歡縈忽然在人群當中看見了熟悉的身影,她停下腳步當街站定。

“怎麽了夫人,”小瓷奇怪的問道。

歡縈含笑不語,因為她看見付安安正拉著施風逛街,身後還跟著朝魯巴和傞善,不過可能因為付安安在大庭廣眾之下,毫無顧及的拽著施風的胳膊,朝魯巴和傞善一直很識趣的在後麵落的很遠。

“是施風將軍啊,小瓷當即認出了施風,不過施將軍身旁的女子誰呀,怎麽可以這樣呢,就算是……小瓷沒好意思說下去,就算是夫妻倆當街拉拉扯扯也不成體統嗎,小瓷心中暗想。她不知道付安安,是個在荒野之地出身長大北戎少女,又豈會吃男女授受不親那不套。

“咦,軍帥姐姐,軍帥姐姐你怎麽在這?”

還沒等歡縈回答小瓷,付安安已經率先發現了她們,急忙拽著施風朝這邊走來,施風臉上很有些尷尬,努力想掙脫付安安的手,付安安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撇下施風就徑自跑了過來。

“呀,軍帥姐姐你今天好漂亮,這身衣服真合適你,我就說嗎,軍帥姐姐若是打扮起來,不知道要讓多少男人把眼睛都看直了呢?”付安安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大大咧咧口無遮攔的囔著。就是把歡縈的臉也給臊紅了。

“安安,你瞎說什麽呀,”歡縈低聲阻止道。因為她已經看見幾個經過的路人,都用欣笑的表情望向她們。

“本來就是嗎,付安安不以為意道。並撒嬌的說:“軍帥姐姐,我也要穿這樣漂亮的衣服,你可不可以借給我一套?”

“行,行,”歡縈擔心從付安安口中,在說出什麽尷尬的話來,趕緊連連應道:“別說借,我送你兩套便是,晚上我就叫人給你送到驛館去可以嗎。”

“嘻嘻,軍帥姐姐,你可是太好了。付安安說著上前攬住了歡縈的胳膊。

“軍帥姐姐,你這是要去哪呀?帶我一起去吧。”

“哼”受到冷落的小瓷在一旁不滿道:“我家夫人要去哪管你什麽事,要完衣服你還想要什麽?”

“你,你是誰呀,”付安安跳起來,“軍帥姐姐,衣服是你自願送我的對不對,她憑什麽不滿呀。”

“對,對,”歡縈頭痛道:“安安你少安毋躁聽我說,這位就是即將成為陸夫人的小瓷姑娘,陸子嵩比你年長,怎麽說也能算你大哥了,小瓷姑娘呢,自然兩日後就成為你的大嫂了。”

“什麽,大嫂”付安安吃驚的瞪大了眼。

“小瓷”歡縈轉臉道:“這位是付安安,大軍遠行的這一路上,安安姑娘可沒少幫我們的忙,你回去問問你的陸子嵩將軍就知道了,而且她是在北戎長大的女孩子,性格自然豪爽,不拘小節一些,你這個未來的大嫂,是不是也該拿點大嫂的樣子呢,就別跟她計較了啊。”

小瓷撇了撇嘴角,很有些不情願道:“我不過隨口說了一句,哪有跟她計較。”

正說話間,施風和朝魯巴等也來到她們身旁,一一做過一番介紹之後,施風頗為無奈的對歡縈道:“軍帥,既然安安想跟你一起走,你就把她帶上吧,全當軍帥幫幫忙行嗎,我已經被她拉著逛了一上午了,末將實在受不了了,本先行告退,再說了朝魯巴他們想去酒肆,帶著安安總也方便嗎?”

“酒肆、酒肆是做什麽的,付安安衝施風好奇道:“為什麽就不能帶我去,沒有我幫你們溝通,你們連彼此在說什麽都不知道。”

“安安,男人喝酒是不需要語言的,”施風躲開付安安的咄咄逼人解釋道:“酒肆就是專門男人聚會,男人喝酒的地方。”

歡縈在心裏暗暗的“唉”了一下,看來施風確實急於擺脫付安安,要不怎麽會當麵撒謊,說酒肆是專門給男人聚會的場所,不過她也不便當麵點破,隻好對付安安說:“我現在要和小瓷去陸將軍府,你是跟我走呢,還是繼續跟施將軍走。”

付安安猶豫了一下才道:“其實我既想瞧一瞧陸將軍府,又想去看看酒肆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不過大後天陸將軍就要成婚了,我總得去認認門吧,至於酒肆嗎,反正衛郡城就這麽大,我總有機會看到的對吧,那我還是跟軍帥姐姐一起走吧。”

聽見付安安這麽說,施風明顯的鬆了一口氣,神情也變的飛揚起來,拱手道:“那軍帥,末將就此告辭了,祝三位姑娘玩的愉快。”

等施風領著朝魯巴他們走後,付安安才嗤之以鼻道:“哼,他就是想把我給甩了,別以為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