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官員們留在前廳之中暫且動彈不的,傅洛塵便讓人護衛著皇上小心翼翼的來到了他的院子。
“皇上,一切以自己的身體為重,其他的事情,臣會處理妥當的。”傅洛塵開口,“皇上先休息,我和沁晚去盯著外麵。”
傅洛塵說完就要向外走。
“等等!”
皇帝聲音疲倦的開口,而後揮手示意一旁跟著的宮人:“你們都下去。”
裕親王心中一緊:“皇兄,有什麽話改日再說吧,也不急於這一時片刻的。”
皇帝靠在床頭,麵上毫無血色,聞言輕輕地搖了搖頭:“有些話該說了,再不說,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他的身體越來越難受,應該是撐不住了。
風沁晚站在一旁,看著皇上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預感:皇上這樣的神色不是一兩天了,而且之前還拒絕讓自己給他診脈,難道這裏麵有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皇帝看向背對著自己的傅洛塵,眼中閃過一抹期望之色:“洛塵,事到如今,你還不願意叫我一聲父皇嗎?”
聽到這話,風沁晚不由得睜大了眼睛:父皇?難道說,公子是皇上的孩子?
傅洛塵眉心緊皺,聞言驟然轉過身來,走上前去緊緊地握住了風沁晚的手:“在沁晚麵前,皇上不要胡說。”
“洛塵,如今你有了沁晚,算是成家了,今後你會成為父親,到時候,你便理解父皇當初的難處了……”
傅洛塵鳳眸冷的徹骨:“即便再難,我也不會舍棄自己的妻子,舍棄沁晚!”
“朕沒有舍棄皇後!沒有舍棄你的母親!”皇帝著急的想要下地,卻被裕親王死死攔住。
“皇兄,你冷靜一點,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氣,我來幫你教訓洛塵這孩子,”裕親王連忙開口,“洛塵,皇上說的沒錯,他沒有舍棄過皇嫂,更加沒有舍棄過你。當初,皇兄和皇嫂之間誤會重重,隻能說是造化弄人。”
“我母後出身將門月氏一族,曾經以女子之身上戰場保家衛國,如果不是遇到了皇上,她本可以繼續殺伐果斷、肆意疆場,而不是被困於後宮,受到你那些三宮六院的百般算計!”
皇帝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我……我做的唯一對不起她的事情,就是不能遣散後宮,獨寵她一人,可是朕沒有辦法……洛塵,你皇爺爺過世,留下當年幫著建立大曆朝的功臣無數,朕剛剛登基,便麵臨著八公攬權、皇權旁落的局麵,朕不得不迎娶嬪妃充斥後宮來平衡前朝,朕許諾過,隻要徹底講那些人壓下去,等到大曆朝恢複平穩,朕就退位,一心陪著你母後,可是朕沒想到……”
傅洛塵握著風沁晚的手微微的發顫,手背上青筋暴露,可是力道至始至終都極為溫柔。
風沁晚輕歎一聲,將手抽出來,來到床邊,不顧裕親王的阻攔,直接按上了皇上的脈門,隨即眼瞼一顫:“皇上中毒了?”
傅洛塵猛地抬頭,眼中光芒晃動:“你中毒了?”
皇帝點了點頭:“不知道什麽時候中的毒,發現的時候毒已經入了髒腑。”
傅洛塵眼中湧起點點怒火,同時有又一股恐慌湧上來:“你為什麽不早說?”
“若不是沁晚剛剛幫我診脈,我不想把這件事情告訴你。我想親自取得你的原諒和理解,不想你看在我人之將死的份上,才勉強認下我這個父親。”
皇上連朕這個稱呼都拋下了。
“你放心,哪怕知道你不久於人世,我也不會認下你。在我心中,隻有裕親王才是我的父親。”
裕親王滿心的焦急:“洛塵,你就不要故意氣你父皇了,我陪著皇上一路走過來,最是知道他心中的苦楚,當初你母後過世,他是真的恨不得隨你母後一並去了,可是你的年紀小,他不能讓你沒了母後又沒了父親,這些年,皇兄兢兢業業的發展大曆朝,處理起奏章來不眠不休,單單是為了他自己嗎?他是想讓皇權更加強盛,避免你登上皇位之後,還要走他當初的那個路子!”
風沁晚站起身來,重新回到了傅洛塵的身邊,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公子,不管你想要做什麽,我都支持你,隻希望公子心中別留遺憾。”
傅洛塵斂下眼眸,眼底複雜的情緒不住的翻湧著:“你做的再多,我的母後也回不來了。”
皇帝愣在原地,片刻之後,抬手捂住胸口,再次一口血吐了出來,而後便直接暈死了過去。
傅洛塵慌忙上前,見裕親王已經將人接住,才驟然停下了腳步。
風沁晚連忙上前幫皇帝診脈,而後將孫老先生請了進來。
傅洛塵和裕親王等在了門外。
“洛塵,你父皇還是母後對你的感情都是一樣的,你母後已經因為種種原因過世了,現在你父皇又中了毒,難道你一定要等到父皇也過世了,才開始原諒懷念他嗎?”
傅洛塵死死的盯著房門口:“父親,把我還給皇上,父親還認我這個兒子嗎?”
裕親王一愣,隨即哭笑不得:“你想什麽呢?你是宸王也好,是未來的新君也罷,難道你就不是傅洛塵了?你是我老傅家的孩子,永遠都是,你要是不介意有兩個父親,我還高興可以與皇兄平起平坐呢!”
傅洛塵低下頭去,沉默了片刻之後,輕聲開口說道:“我知道了,父親。”
“想明白了,就別說氣話,再讓你父皇生氣了,畢竟……”
裕親王話音還未落下,風沁晚便率先走了出來,麵上的神色有些複雜。
傅洛塵迎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沁晚,沒事吧?”
“嗯……情況……”風沁晚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說。
裕親王臉色一白,這不知道該怎麽說,不就是皇兄已經不大好了?
“洛塵,你還愣著幹什麽?趁著你父皇還有口氣,趕緊去叫他一聲吧,難道你要讓他帶著遺憾,在九泉之下都難以瞑目嗎?”
風沁晚輕輕眨了下眼睛,還未來得及說什麽,便見傅洛塵快步的走入了房間。
“父皇!”
傅洛塵跪在床邊,緊緊的握住了皇上的手。
皇上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氣若遊絲的開口:“洛塵,你終於願意認我了……”
“兒臣有錯,讓父皇難過了……”
“好……好……你願意認下父皇,父皇此生無憾了……另外還有一件事,朕已經立下了遺詔,由你來繼承皇位……你與沁晚要齊心協力,不要走我與你母後的老路。洛塵,你願意完成父皇這個心願嗎?”
傅洛塵眉心緊皺:“兒臣……”
“洛塵啊,這是朕最後一個心願了……”
“好,兒臣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