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七的到來的確幫風沁晚分擔了很大一部分壓力,至少看賬目不用再親力親為。
雲七一如之前一般沉默,可凡事風沁晚交代給他的事情,每一件都做得極為周全。
傅洛塵再次看到雲七,卻沒有感覺意外。
“見過公子。”
傅洛塵鳳眸清冷,聲音更是不含絲毫的暖意。
“你既選擇回來,那麽就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我能容許沁晚身邊多一個下人,卻不容許她身邊有一個覬覦者,你若逾矩,我必殺你!”
雲七感覺到落在身上的重重威壓,手指悄悄的握緊,頭卻是低了下去:“雲七是小姐的奴才。”
“你知道便好。”
傅洛塵向著百棠居而去,雲川在一旁憂心忡忡。
“公子,那雲七分明對風姑娘有覬覦之心,您真的要留下他呀?”
“他有覬覦之心不假,可這一生都不會說出來。”
“公子可不能粗心大意,那個雲七原本可是做乞丐的,後來跟在了風姑娘身邊,做事格外的果決、狠辣,對雲家下起手來也是毫不留情,當初雲家的家主雲裘對他滿心防備,可他還是在短短時間之內找到了雲家最為隱秘的賬冊,可見其能力非凡,公子怎麽就能確定他不會說出來呢?”
“依照沁晚的性格,不知道他的心意也就罷了,若是知曉,一定不會再將他留在身邊。他若是想留下,那麽就一定不能開口,隻要他對沁晚的心意不變,就必須保持沉默。”
傅洛塵聲音清冷。
雲川仔細思量了片刻,默默地揉了揉胸口。
“那屬下就放心了,如此一想,那雲七頗有些可憐,看在我們都是雲字輩兒的份上,我就好好的照顧、照顧他吧。”
風姑娘那麽好,喜歡她的人多了去了,可誰讓自家公子下手快呢?所以,錯過了真的是沒辦法的事……
傅洛塵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沒有開口說什麽。
經曆了大雪天災,老天似乎覺得百姓們已經苦夠了,接下來的大半個月天氣和暢、陽光溫暖,田地裏播種下去的穀子、花生等莊稼長得生機勃勃。
裕親王府中,金字牌匾被擦得鋥亮,兩側掛著紅色綢緞紮成的繡球花,瞧著十分的喜慶。
正廳之中,裕親王正喜氣洋洋的坐著喝茶,看到門口被福伯領進來的人,差點把口中的茶水噴出來。
“皇兄?您怎麽來了?”
“今日不是沁晚曬妝嗎?我這個做長輩的,自然要來見證一下了。”
“今天隻是把沁晚的嫁妝抬入府,又不是成親,皇兄你就安安穩穩的在宮裏呆著多好,你如此任性妄為,回頭朝堂上的那些言官們又該集體參奏了。過三日洛塵就要成親了,你也讓他清靜、清靜。”
自從被封為了宸王,那些言官們就把洛塵給盯上了,大事小情都要上兩本奏折,似乎不參他一本,這一天就過不去。
“怎麽和你皇兄說話呢?今天是老傅家的好日子,朕不和你計較。”
皇帝很是自來熟的坐到了椅子上,一旁的福伯連忙將茶盞端了上來。
“皇上請慢用。”
“嗯。”
話音剛落,外麵便傳來一陣喜慶的笑鬧聲。
風沁晚前來京城的時候帶了許多的行禮,後來從蘇家搬出來,傅洛塵讓人騰空了一整個院子當庫房才勉強放下,如今兩人要成親,又張羅著買了許多的東西,這些都是要當做嫁妝抬到王府中的,於是今日這曬妝就格外的熱鬧了。
風沁晚坐在一旁喝著茶,沈月則來來回回地察看著,手中拿著記載著嫁妝的單子,在上麵勾勾畫畫。
“這個箱子裏麵裝的可都是頭麵首飾,讓人抬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些,千萬不能磕了碰了。”
“是,夫人。”
嫁妝太多,每個箱子裏麵都塞得滿滿當當,抬的時候便要格外的小心。
裕親王幹脆將吳嶽為首的府兵派遣了過來,換下了平日裏穿的輕裝鎧甲,換上了一身喜慶的暗紅色袍子,一排排整齊的站在百棠居的門口,一眼望去氣勢十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搶親的呢!
風沁晚拉住了忙忙碌碌的沈月:“娘親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利索,坐在這裏歇一歇。”
“你這個未過門的新娘子就老老實實的坐著,如今你被封為郡主,這嫁妝也是有規製的,不能超過一百抬。娘親正愁著該怎麽精簡一些,把你的東西全部塞進去呢。你秦叔也真是的,要為你添妝的話,應該早些把東西送過來,誰能想到他昨日才把東西送到,這收拾起來就格外的麻煩了。”
“還有三天的時間,也不知道秦叔在我成親之前能不能趕過來,還有齊叔,這次收購糧食賑災之所以能夠如此順利,多虧了有他們兩個。”
“放心吧,你秦叔都說了,哪怕天上往下下刀子,他也一定趕到。”
風沁晚甜蜜地笑開,抬頭看向門口處,吳嶽正指揮著手底下的府兵們小心地抬起嫁妝往外走,眼中的笑意更濃了。
按照她原本的想法,反正都住在了百棠居,這嫁妝一類的直接讓人抬到王府之中便好,甚至有些大件的家具都不用走正門,反正百棠居和王府也通著,簡單省事。
可這件事遭到了裕親王和傅洛塵的堅決反對,說女子成親是大事,一行一動都不能馬虎,別人家都要曬妝,她也一定要有,而且走的路都要比別人長,圍觀的百姓都要比別人多才行。
於是裕親王和傅洛塵對著京城的圖紙研究了半天,定下了繞著四條主街走一整圈的決定。
京城各處的街道上,百姓們紛紛走出家門,站在道路兩側圍觀,麵色滿是激動,不知道的還以為成親的是他們的親眷呢!
“快瞧,抬嫁妝的隊伍來了!”
“喲,王府的護衛可真氣派呀!”
“是啊,走起來昂首挺胸、一臉嚴肅,瞧著像是戰場上下來的兵將……”
周圍的人剛開始喜氣洋洋,越看越是覺得有些不對味兒。
“前段時間看了出戲……”
“我前段時間也看了出戲,說的好像是山賊搶親……”
街角的一處酒樓上,傅洛塵正透過窗戶看向底下曬妝的隊伍,眉心微微的皺了起來,而後略有些不滿的看向了對麵坐著的大皇子。
“這其中有不少人曾經都是你手底下的兵,怎麽連笑都不會笑呢?”
大皇子端起酒盞來一飲而盡,一直清冷嚴肅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抹笑容。
“早就把人給你了。”
傅洛塵歎息一聲:“還是得我來收拾他們,雲川,去打個暗號,讓他們多笑笑。”
“是。”
不多會兒,圍觀的百姓們議論聲越發的低了。
那啥?那些王府的府兵們怎麽齜牙咧嘴陰森森的,難道說……他們看嫁妝的眼神太過垂涎欲滴了?
天地良心,他們就是看看,可沒想過動手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