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洛塵走到樓梯口,腳步又驟然停住:“雲川,你再去叮囑一下金銘。”

“公子,您之前不是叮囑過了嗎?金掌櫃也說,一定不會出什麽岔子的。”

“我還是不放心,讓他多加注意。”

雲川不解的眨了眨眼睛:不就是一個月之內不能賣掉風家的產業嗎?怎麽公子還要反反複複的叮囑?

難道公子要讓風姑娘知難而退,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智謀和能力,然後風姑娘崇拜不已,就像京城之中的那些小姐們,心中暗暗傾慕,之後就能好事成雙?

那是得好好叮囑金銘一下!

風沁晚來到了庫房中,深深地吸了口氣,將心中翻滾的殺意壓了下去。

清白沒了她不在意,甚至就算是那個男人說出去她也有應對之法,她在意的是這個變故。

前一世,一步錯、步步錯,最終被淒慘的算計而死。

在被關在相府備受折磨的那段時間,她無數次的設想過,重新來一次,她要怎麽做才能夠改變結局。

每一種選擇,每一種結果,她都在腦海之中設想了無數次。

所以重生而來,她算計了高五、算計了高家,掌控了浣花樓,一步一步的和傅洛塵以及趙義接觸,所有的事情都在計劃之中,唯獨幫自己解了春日醉的那個男人……

他是唯一的變數!

風沁晚將梅花釀拿在了手中:等這次贏了賭局,慢慢獲得了傅洛塵的信任,再想辦法將此人徹底除掉吧。

冰姿傲骨中,趙義和李源互相試探,迎霜在一旁適時的添些茶水,見兩人誰都沒有理會她,所幸打開了抽屜,繼續一朵一朵的紮著綠梅,不多時,栩栩如生的綠梅便鋪滿了桌案一角。

迎霜剛開始心中忐忑,以前她總是恭恭敬敬的迎著客人,哪怕違背了自己的心意和性情,也總想著竭盡全力的去討好。

可是在入主冰之傲骨之後,風沁晚卻告訴她,梅花自有風骨,不必刻意迎合。

她心中覺得不妥,可也不敢違背風沁晚的吩咐,隻能強逼著自己不去在意趙義和李源的眼光,過了一會兒,她便真的將全部的心神放到了綠梅上,把人給忽略了個徹底。

風沁晚走進來,更看到李源和趙義都出神的望著迎霜的手,眼底閃過一抹亮光:

迎霜的性子和冰姿傲骨並不是十分的合適,可她卻看中了迎霜紮花的手藝以及那一雙白皙修長的玉手。

迎霜的手指若削蔥根、纖纖若素十分好看,尤其是紮著綠梅的時候,綠意點點襯托之下,如玉的手指越發的完美,單單是一雙手便帶起了無限的風情。

“李大人、趙大人,嚐嚐這梅花釀如何?”風沁晚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酒壇的蓋子。

李源回過神來,眼中仍舊帶著還未消散下去的驚豔:“還未品嚐,已經聞到了陣陣清冽的酒香,不錯。”

趙義站起身來:“我不愛酒,便去旁的地方看看,李大人就自己痛快飲酒吧。”

“那趙大人就沒有這個口福了。”

趙義離開之後,李源目光微動:“秦公子,不知道這裏說話方不方便?”

風沁晚抬頭,示意迎霜暫且退下:“李大人有話想要對在下說,自然什麽時候都方便。”

“那不知道本官該稱呼你為秦公子,還是風姑娘?”

風沁晚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對著李元行禮:“多謝李大人之前不揭穿之恩。”

送請柬的時候,風沁晚便主動透露了身份。

“我著實沒想到,你一個女兒家,竟真的來主持浣花樓了。”

風沁晚眼神之中閃過一抹苦澀:“聽聞李大人在京城之中辦案,目光如炬,能夠明察秋毫,想來對於我的處境也是清楚的,如今父親不在了,風家……也被旁人占了去,我手中唯獨剩下的就是這座浣花樓了。不來這裏,還能怎麽辦呢?”

李源仔細打量著風沁晚的神色:“風姑娘,本官可不認為一個女子接管青一樓是什麽好事,你大可將這裏賣出去,然後和你的母親拿著銀子安穩生活不好嗎?”

風沁晚用力的咬住了下唇,神色間的苦澀越發的濃重,隱隱的還帶著一股恨意。

“父親之前百般叮囑我,讓我好好的守住風家,可我是個沒用的,根本無能將風家守住……”

要算計傅洛塵,奪回風家的產業,哪怕她的想法再好,沒有能力實施也是枉然,就像是雞蛋永遠磕不過石頭,所以她要借助三皇子的力量,首先要做的就是取信於李源。

“來之前,本官也聽說了一些消息,你父親不是把風家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了你嗎?怎麽又突然被旁人強占?”

“回稟大人,我不懂經商,金家是拿著爹爹親手寫的借據找過來的,一共欠了近十萬兩銀子,還不上,自然就要拿產業去抵債。”

“十萬兩銀子的借據?”

李源眉心一動,風崚的行動,大多有三皇子的授意,他身為三皇子的心腹,自然也有所了解,可十萬兩銀子的事情,他卻從來沒有聽說,難道是風崚擅自所為?

十萬兩銀子可是一筆巨款,風崚拿去做什麽了?

“是,我想要掙銀子,想把風家的產業贖買回來,所以,哪怕踏足青一樓,名聲盡毀,我也要去做!”風沁晚說的堅定。

李源心思一轉:“風姑娘此等性情,著實是令人敬佩,不過,想要奪回產業,恐怕很困難了。”

風沁晚眼神越發的堅定:“我一定能成功!一定會讓浣花樓成為江南第一樓,如此,十萬兩銀子算什麽?”

“風姑娘,本官不是懷疑你掙銀子的能力,而是說,你哪怕湊足了銀子,金家不放手,不還是沒用嗎?”

“金家也是商賈,難道有銀子還不要?別管花費多少,我都要把父親的心血買回來。”

“不是銀子的問題,”李源看著風沁晚的神色,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而是金家背後有人支持,而風姑娘你,卻孤身一人,如何對抗的過?”

“有人支持?”風沁晚蹙起眉心,“李大人,不知道可否請您解惑?”

“我觀姑娘孝心可嘉,告訴你也無妨,金家背後,站著裕親王府。”

“什麽?”風沁晚臉色一白,“裕親王府?這……這怎麽可能呢?”

“金家是江南第一茶商,背後若無人支持,怎麽可能走到現在?風姑娘心思絕佳,但到底閱曆有限,對這些爭鬥了解的也不多,恐怕……”李源搖了搖頭。

風沁晚眼眸之中盈起了水色,卻倔強的不肯落淚:“裕親王府……王府又如何?難道有王府支撐,就可以肆意妄為嗎?”

李源眼睛微微一眯:“姑娘說的是,風家的些許產業,對於裕親王府,隻是九牛一毛,可對於姑娘,卻是父親一生的心血。”

風沁晚聽到這話,眼中的恨意一點一點凝聚:“我……大人,不知道您可否相助?”

李源搖了搖頭:“風姑娘,本官可沒有那麽大的能耐,隻是好心提醒罷了,不過,裕親王的嫡子好像也在臨平,你可以去求求看,說不準他心軟就同意了,當然了,我也是這麽一說。”

風沁晚緊緊地抿著唇,重重的點頭道:“多謝大人提醒。”

李源品著梅花釀,心中暢快:上鉤了,小小女子就是好挑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