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一送上來,蘇漢章便愣在了原地。
風沁晚開口解釋,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傷感。
“好不容易找到了親生父親,我身為女兒,自然是滿心期盼,再加上這段時間相府之中風波不斷,所以便想盡辦法來祈福,思來想去,最好的辦法便是做善事了。京城之中,我無依無靠,隻能在臨平進行,所以提前一個月,讓人給江南那邊送了信,風家所有的店鋪,凡售賣商品皆以成本出售,臨平以及周圍窮苦人家、乞丐、孤寡皆可到臨平的店鋪之中接受救濟,另外,在窮困之地,建私塾、學堂……”
風沁晚垂下眼眸,遮掩住了眼底的冷光:有了這份禮物,即便是斷絕了和蘇家的關係,誰敢說她沒有孝心?
有人感慨出聲:“風姑娘此舉可真是善良。”
“是啊,正是因為做了這樣的善事,臨平的百姓才會自發地送上寫滿祝福和名字的萬民傘,這麽多把萬民傘若是撐起來,可真是遮天蔽日啊……”
“每一把萬民傘,以及上麵的每一個名字、每一個手印,可都代表了一份心意和祝福,這真是最好的禮物了!”
眾人眼角的餘光打量著蘇漢章,不少人在心中幸災樂禍。
如果不是蘇漢章和風沁晚斬斷了聯係,單單是這份禮物,就足以讓蘇漢章名揚天下!
裕親王連忙走上前去,極為愛惜的撫摸了一下雲川抱著的萬年傘。
“這份禮物真是用心,沁晚,禮物本王就收下了,回去便讓人將這些萬民傘送到宮中,也讓皇上瞧一瞧,說不準他心中如何羨慕本王呢。”
風沁晚看向裕親王,一直失落的神色終於帶上了些許的笑意:“多謝王爺為我解圍。”
“這可不是為你解圍,本王是真心喜歡這份禮物!”
秦氏傻眼,跪在地上,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心中隻餘下後悔,如果知道風沁晚有此等手段,她就應該聽了老爺的話,乖乖的與她避開鋒芒!
暫時的忍耐和躲避隻不過是丟些臉麵罷了,不想像現在這樣,什麽都沒有了!
風沁晚轉頭望向衛瀾和朝顏:“你們回去收拾一下東西,除了我自己帶過來的那些,相府之中一分一毫都不要動。蘇大人,多謝這三個月的照顧與款待,這三個月府中花費的一切銀兩,我都會照給的,從此以後,兩不相幹。”
裕親王開心的說道:“衛瀾和朝顏兩個人收拾的太慢了,我從裕親王府調些人過來,今天晚上連夜把你的東西收拾幹淨。你們兩個丫頭先扶著風姑娘離開吧,外麵馬車都已經準備好了。”
衛瀾和朝顏高興的應下:“是。”
這些人如此欺負小姐,如今終於斷幹淨了。
風沁晚轉身向外走,剛走了兩步,又驟然停了下來:“對了,還有一件事情,衛瀾,你去前院把那些經書以及裝著經書的盒子拿過來。”
“是。”
愣怔的秦氏驟然抬起頭來,死死地盯著風沁晚,恨不得在她身上咬下一塊肉來:“你又要幹什麽?”
風沁晚神色清冷:“我不喜歡別人往我身上潑髒水。”
衛瀾抱著經書和盒子趕了過來,相府頭頂的天空邊,依舊有幾隻不死心的烏鴉在盤旋。
風沁晚拿過了一卷經書,打開之後瞧了瞧:“看著字跡,應該是出自蘇虞的手筆。”
眼看著風沁晚就要把經書放到那個盒子裏,秦氏麵上一片慌亂:“你住手!你這個不祥之人,有何資格碰虞兒抄寫的東西?”
“你是怕我把你所有的詭計都揭穿了吧?”
風沁晚嘲諷一笑:“不得不說,秦夫人的計謀果真是精妙。當初那些筆墨紙硯送過來的時候,我心中便有些疑惑,唯恐你在裏麵動了手腳,可是我查看過蘇錦手裏的東西,和我這些一般無二,所以也就去了懷疑之心。東西抄寫完之後,你又貼心的讓人送來了一模一樣的盒子,我也仔細檢查過,盒子裏沒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
“我送的東西當然沒問題,是你自己不祥,所以才招來了那些汙穢的鳥類!”
風沁晚已經將蘇虞抄寫的經書放在了盒子裏,而後抓緊盒子,上下劇烈的搖晃了幾下,經書在盒子裏砰砰作響,而後她直接把盒子連同經書扔到了院子的空地上。
剛才還在空中盤旋不去的烏鴉,這會兒像是發現了什麽美味,瘋狂的衝著風沁晚扔出去的經書撲了過去。
傅洛塵鳳眸一動,皺著眉心上前,一把抽出了雲川腰間的佩劍,對著地上的盒子直直劈了過去,將其一開兩半。
隻見盒子底部竟然是中空的,劈開之後,有些許未散盡藥物流淌了出來。
風沁晚冷聲解釋:“這個盒子在底下做了機關,什麽東西都不放,單單檢查的話是查不出什麽異樣來的,隻有放滿了重物,盒子底下的機關才會被壓動,底下藏著的藥會被放出來,侵染經書,而那些藥便是用來吸引這些烏鴉的,大家之前聞到的異樣味道,便是這些藥粉揮發出來的。”
眾人看著被烏鴉扯壞的經書,麵上露出驚歎之色。
“不得不說,這算計的可真是夠精密的啊!”
“是啊,有這樣精巧的心思,幹點什麽不行呢,非用到後宅爭鬥上,這不,害人終害己!”
風沁晚身形筆直,回眸冷冷的看向了秦氏:“秦夫人,真正給蘇家帶來不祥的人,正是心思惡毒的你!”
秦氏猶如一灘爛泥一般癱軟在了地上:“賤人!你就是個該挨千刀的賤人!”
風沁晚收回了目光,轉身向著相府門口而去。
衛瀾和朝顏緊跟在她身側,周圍眾人紛紛給她們讓開了道路。
裕親王得意一笑:“來人,將浮玉園中所有屬於風姑娘的東西盡數搬走,另外,把本王剛剛收到的禮物送到王府去,小心一些,不可傷及一絲一毫。”
“是。”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連忙出聲告辭,看完了熱鬧還不走,有可能會被殃及池魚。
“蘇大人,我等就先離開了。”
等到賓客盡數退去,蘇漢章將目光轉移到了秦氏的身上:“把秦氏帶回正院去。”
“是。”
下人連忙拽住了秦氏的手臂,把她拖回了正院。
蘇漢章緊隨其後。
看到他進來,秦氏眼中重新帶上了希望:“老爺,你之前說休了妾身隻是權宜之計,隻是為了騙那些人的,對不對?”
蘇漢章冷眼望著秦氏,而後抬起腳,重重地一腳踹在了她的心口處:“賤人!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