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沁晚驟然回過神來,她想像往常一樣揚起一抹無瑕的笑容,可是卻怎麽都做不到,隻能垂下頭去,不讓傅洛塵看到她的神色。
好一會兒,她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做了個噩夢,無端驚擾了公子,還請公子見諒。”
傅洛塵周身的氣息清冷了下來,鳳眸更是深沉的不見絲毫光亮,片刻之後,直接一把攬過風沁晚,抱在了自己的懷中。
風沁晚渾身僵硬,之前分明已經能夠克製的與傅洛塵接觸,可剛才的夢境,將她心裏最深沉的痛苦給挖了出來,讓她心中的防備上升到了極致,下意識地便抬手去推開傅洛塵。
感受到了風沁晚的掙紮,傅洛塵眸光越發的清冷了,手臂卻沒有絲毫的放鬆,甚至是將她攬得更加緊了一些:“我是誰?”
風沁晚隻覺得腦袋裏麵嗡嗡作響,被束縛住的恐懼縈繞上心頭,讓她又回憶起了被眾人死死鉗製著,強行割破手腕流血時的感覺,於是掙紮的更加厲害。
傅洛塵單手攬住她的腰身,而後一手扶住她的後腦,讓她抬起頭來:“風沁晚,看清楚,我是誰?”
風沁晚臉色發白,略顯空洞的目光,終於有了焦距:“公子……”
“是我!我叫什麽名字?”
“……傅洛塵。”
“不錯,是我,傅洛塵,所以你怕什麽?”
望著傅洛塵漆黑的眼眸,風沁晚混亂的思緒一點一點的被壓製了下去,她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借此將心頭殘留的恐懼清除:“……多謝公子。”
感覺到風沁晚一點一點的放鬆下來,傅洛塵放開了手:“經常做噩夢?”
“沒有,這是第一次,沒什麽經驗,所以嚇著了。”
傅洛塵緊緊的盯著風沁晚的眼睛:“我之前和你說過,有些事不想說可以,但是別騙我。”
風沁晚輕輕的抿了抿唇,不由的沉默了下來。
傅洛塵眉心皺了片刻:“你好生休息,我明天不走了,留在園子裏陪你呆著。”
“公子不必如此,我隻是做了個噩夢罷了,清醒了就好了,公子不必為了我耽擱了行程。”
“耽擱一日的行程,我可以抓緊時間趕路補回來。”
風沁晚望著傅洛塵堅定的神色,心中緊繃的那根弦仿佛被撥動了:“公子真的無需如此,我是什麽樣的性子公子也是知道的,不過是一個噩夢罷了。”
傅洛塵鳳眸幽深:“人可以輕易的除掉,可是這噩夢根由於心中,可不是想除就能除的,你需不需要是你的事情,我關不關心是我的問題。”
“公子……”
夜色之中,傅洛塵的聲音回**在房間裏,帶著一絲絲清冷的質感,仿佛能從人的耳邊一直傳達到心底,不知道是不是夜色之中人更容易多愁善感的緣故,這一刻,風沁晚能夠清晰地察覺到心底的震動。
“公子,你我之間隻是演戲罷了,公子何必如此真情實感呢?”
傅洛塵冷峻的眉心驟然收緊:“就這麽定了,你好生的休息。”說完就要站起來離開。
風沁晚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抬眸望向傅洛塵:“公子,有關於演戲這件事情,我想……”
她覺得有些話還是提前說清楚比較好。
“我不想聽。”傅洛塵回眸,“你也別亂想,一切都要按照契書上的來進行,今日看你被噩夢驚擾到了,我就不和你計較語氣和態度不對之事了,多睡一會兒,明天不必早起。”
說完直接走了出去,他不會給風沁晚說清楚的機會。
風沁晚坐在床邊,愣愣地回不過神來,好一會兒才低頭自嘲一笑:之前不都下定決心,要好好的靠著傅洛塵這株大樹,不擇手段的來對付相府蘇家嗎?怎麽這才幾日過去,想法說變就變了?
風沁晚拉過被子,重新躺在了**,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腦海之中一遍一遍的想著之前的夢境,強忍著恐懼和惡心,逼著自己適應。
一個噩夢都把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今後見到蘇家人,如何能夠做到若無其事的與他們虛與委蛇?
在對付蘇家人這一點上,她絕不允許自己留下破綻,哪怕是夢境都不行。
就這樣一遍一遍重複的想著,風沁晚不由自主的撫上了自己的手腕,這是傅洛塵方才緊握過的位置,上麵依舊殘留著一陣異樣的觸感。
等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動作,刷的一下便睜開了眼睛,而後直接一把掐在了自己的手背上:陣陣疼痛傳來,讓她的思緒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風沁晚,大仇未報,活著便是最大的奢求,不可再想東想西了。
心中那一抹異樣,還沒有來得及破土,便被風沁晚死死地壓抑了下去,略微起了波瀾的心湖,又再次恢複了平靜。
翌日一早,風沁晚早早地起身,反倒是傅洛塵起的有些晚了。
雲川端了水盆進來:“公子,不是定好了今日一早就動身的嗎?您可都起晚了。”
傅洛塵抬手揉了揉額角,昨天從風沁晚的房間中回來之後,生怕她睡著再次有夢魘,所以一直凝神屏息地聽著隔壁的動靜,一直到天色微亮了,提著的心才放鬆下來,慢慢的睡著了,可不就起晚了嗎?
“風沁晚呢?”
“風姑娘已經到膳房之中去做早飯了,應該很快就會過來。”
自家公子和風姑娘的感情真好,一刻都舍不得分開。
“公子,咱們這一次回京城待多長時間?屬下想著若是待的時間短的話,就不帶那麽多行李了,來來回回沉得慌。”
“你的行李不都是些話本子嗎?”
雲川嘿嘿一笑:“所以才沉啊!”
“該帶的都帶上。”傅洛塵起身洗了把臉,立刻感覺精神好了許多。
雲川卻是有些傻眼:“公子,你的意思是說咱們會在京城待很長一段時間了?”
“我之前離開京城來到臨平,瀟湘竹館就出事了,三皇子受了不少的打壓。這一次又來到了臨平,雲家被免了皇商的名號,兒子死了個精光,為了賠償浣花樓的損失,搬空了整個雲家的銀庫,二皇子恐怕氣的吐血。再加上即將被揪出來的百香居,你覺得這次再回去,他們還會讓我輕易的離開京城?”
“那風姑娘怎麽辦?您走了,把風姑娘一個人留在臨平,再被人欺負了呢?”
傅洛塵氣息一沉,想到了昨日風沁晚靠在自己懷裏渾身顫抖的模樣,眼底閃過一抹極為深沉的暗芒:“……多給她留些人手。”
“留再多的人手,也比不上公子呀。”
傅洛塵眉心一皺,思量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沉聲開口:“提前傳信,讓父親那邊準備,這一次把人收拾老實了!”
雲川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是!”
為了風姑娘,兩個皇子算什麽?公子果然是最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