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靈寺內格外的安靜,風沁晚隨著安平王一路下山離開,都沒有任何人出來問詢,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前打理好的緣故。

沈月緊跟在風沁晚身邊,小心地護著她。

安平王語帶慚愧:“夫人、風姑娘,山道艱險,馬車上不來,隻能步行到山腳下,是我沒有準備周全。”

白日裏還有轎攆往來,夜色中有轎子也不敢坐,生怕顛到山下去。

風沁晚心中餘怒未消,懶得搭理安平王。

沈月開口:“王爺不必放在心上,本是尋常人家,過慣了苦日子,這點山路不算什麽的,我教導過沁晚,凡是量力而行,如果沁晚走不了這山路,也就不會答應您下來。”

沈月語氣平靜,可安平王卻感覺陣陣帶刺,心中越發的忐忑不安,這次不光把風姑娘得罪了,這位沈夫人好像也生氣了,這可真是……

雲家!都怪那個雲家!

膽敢如此算計他,他必定要百倍的償還回去!

到了山腳下,安平王將風沁晚和沈月安排上了馬車,而後又小心翼翼的把一路抱下來的赫連長生放上車,自己則騎了馬在外麵跟著。

天色如此晚了,根本沒有辦法入城,馬車一路向著城東麵的一處小莊園而去。

莊園外圍著一道白色高牆,瞧上去極其樸素,可是入了園子才知曉這裏麵另有乾坤。

哪怕於夜色之中看的不是很清楚,也能隱約分辨出此處景色別致、建造用心,進入房間之中,更是亮堂通透、處處奢華。

“風姑娘,按照規矩來說,不應該把姑娘與長生的房間安排的太過於相近,但是眼下長生離不開姑娘的照看,所以還請姑娘見諒。”安平王慚愧道。

“在小公子麵前我是醫者,不必在意那麽多。”

“多謝風姑娘。”

風沁晚再次給赫連長生診了脈,發覺他脈象平穩之後,仔細檢查了一下房間:“這個房間之中的簾子和地毯都是熏了香的,雖然沒什麽大礙,但最好還是撤掉。”

安平王連忙點頭:“好,這就讓人撤。”

“另外,長生的房間之中經常命人灑掃,天氣逐漸熱了,這兩日又沒有下雨,盡量保證幹淨,不要有浮塵,進出長生房間的人要固定,找性情聰明伶俐的,我會吩咐他幫長生準備藥浴一類……”

安平王連忙點頭,恨不得把風沁晚方才說的那些話找個本子記下來:“風姑娘,長生估計需要多久才能夠恢複過來?”

“方才在安靈寺,我隻是幫他暫且緩解了一下病情,要徹底穩定下來的話,還需要兩日的時間,這兩天不能出現任何的差池。”

安平王心中一動,愧疚和感激一瞬間湧上了心頭:“多謝風姑娘願意出手幫忙。”

如果風沁晚今夜沒有出手相救,或者在之後不願意跟著一並下山的話,他也找不出多大的錯處,事後即便想追究,也難以挽回長生的一條性命。

可偏生她救了人,還隨著連夜下了山,絲毫沒有在意自己之前的欺瞞和冒犯,單單是這份心胸,便令人佩服。

“王爺若真是對我心存感激,那麽等待商路開通之後,多給我一些便利就是了,其他的都是虛的,白花花的銀子卻做不了假。”

“請姑娘放心,不管姑娘需要多少銀子,我安平王府哪怕砸鍋賣鐵,也一定獻到姑娘的麵前。”

“那倒也不必,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隻是需要一些便利,能夠掙到多少銀子,全看我自己的本事。”

“姑娘果真是不同於凡俗,令人欽佩不已。”

看著安平王滿臉堆笑的模樣,風沁晚心中的怒火一點一點的消失了:“罷了,王爺恐怕也是一直提心吊膽,現在回去歇著吧,長生這邊沒什麽事情,明日一早再用藥。”

“是,聽姑娘的。”

風沁晚帶著沈月回到了安平王安排的房間,發覺她一直眉心緊鎖,不由得關切開口:“娘親怎麽了?可是夜裏涼著了?”

“我沒什麽事,就是覺得自己這個做娘親的有些太失敗了。”

“娘親怎麽會這樣想呢,這世上沒有人比你做得更好?”

當初自己百般不領情,沈月都能拚了性命的去救她,單單是這一份情誼,就值得她銘記一生。

沈月抓住了風沁晚的手:“沁晚,娘親知道你現在做的很多事情都格外的隱秘,但是如果有能說的,娘親希望你能夠告訴我,讓我心中慢慢的去了解、去體會,從而不至於在關鍵的時刻手忙腳亂,什麽忙都幫不上你。”

風沁晚微微一愣,隨即心中湧起陣陣暖流,她依偎進了沈月的懷裏,唇角帶著一絲甜蜜的笑意。

“對於我來說,娘親好好地陪伴在我的身邊就是最好的幫助,不過娘親想要知道的話,能說的我一定會說。”

“好。”沈月立刻高興起來,幫著風沁晚脫掉被露水沾濕一了一些的羅裙,“天眼看著就要亮了,明日你又要忙活,現在抓緊時間歇著,娘親幫你守夜。”

風沁晚往床裏麵挪了挪:“娘親陪我一起來睡吧,沒有你在身邊,我睡不著。”

“那也好。”

母女兩人睡在一起,相處的親近讓她們都感覺心中頗為滿一足,不多會兒便睡了過去。

天色剛剛擦亮,風沁晚便聽到了門口來回走動的腳步聲,直接坐起身來。

沈月也被驚醒,沒有了繼續睡的心思,吩咐周嬤嬤和衛瀾打水來洗漱。

衛瀾捧了兩套羅裙過來,放在了桌岸邊:“夫人、小姐,安平王一大早讓人送來的,說是這衣裳是全新的,隻不過匆忙之間也許不太合身,請夫人和小姐講究一下,等城門開了,他會立刻去準備合適的衣物更換。”

風沁晚瞧了瞧兩套羅裙皆是素淨的顏色,微微的點了點頭:“如此就可以了。”

洗漱過後,風沁晚直接去了隔壁的房間去看赫連長生。

守在床邊的安平王連忙站起身來:“風姑娘來了,長生剛剛醒了一次,睜開眼睛沒有看到風姑娘,還頗為失望呢!”

風沁晚屈膝行了一禮:“見過王爺。”

“姑娘萬萬不可多禮。”

“規矩如此,應該的。”

風沁晚站起身來,來到床邊看赫連長生的狀況。

剛剛還熟睡著赫連長生微微動了動鼻子,仿佛在嗅什麽氣息,緊接著便睜開了眼睛:“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