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沁晚揚起唇角,笑意無可挑剔:“諸位貴客有禮,最近事情多,難免煩亂,再加上臨平這陣子上上下下的都不安寧,胃口便受了些影響,我瞧著諸位客人倒是紅光滿麵,最近幾日必定有好事臨門。”
“那我等就借秦公子的吉言了。”
這十日的時間,臨平城內的流言已經上上下下的換了不下五六個版本,其中最離譜的一個,就是傅洛塵之所以前來浣花樓,為的根本不是樓裏的某位姑娘,而是風沁晚這個東家,從兩人初相遇開始便是一段恩怨情仇,到最後更是說兩人跳水定情,說不定現在都珠胎暗結了。
風沁晚聽秦華年說完這些是傳言,笑得半晌都停不下來,一個小小的臨平便把謠言傳成了這樣,到京城那邊還不知道有多離譜呢!
“秦公子,今日著浣花樓的四樓可要開放?我們可都把銀子準備好了,就等著浣花樓開門迎客了。”
王誌遠聽到有人率先詢問,頓時出聲:“說的好像誰沒準備好銀子一樣?秦公子,自從上一次體會了這人生真諦,回去之後我確實是感悟良多,不知道可否再次入四樓一觀?”
風沁晚麵上帶笑:“諸位貴客想要上四樓的話,自然是沒問題的,不過這入四樓的銀子,依舊是一萬兩,每一次四樓開放隻接待六名客人,如果想要去的貴客太多的話,恐怕還需要抽簽來決定最終人選。”
還沒等浣花樓中的其他表演開始,氣氛已經完全熱鬧了起來。
眾人一邊互相說笑,一邊打量著風沁晚,越瞧越是覺得心驚。
之前見到這位秦公子,覺得他身量纖細,麵容也比其他的公子要白皙細嫩,當時見她說話做事都帶著一股英氣,再加上此處是青一樓,根本無人把她往女子這個身份上靠。
如今仔細再瞧,這“秦公子”眉眼精致、麵容無瑕,若是換上女裝的話,必定是個一等一的美人,之前他們怎麽就沒瞧出來呢?
這樣特立獨行的一位美人,也難怪那位見多識廣的傅公子會動心。
想要前去體會人生真諦的客人太多,抽簽之後竟是王誌遠率先拔得了頭籌。
王誌遠滿臉笑意地拱了拱手:“多謝諸位謙讓。”
眾人紛紛發出一陣不平聲,將浣花樓內的樂聲都給壓了下去。
王誌遠隨著風沁晚一路入了四樓,隨即麵上的笑容變淡了下來:“秦公子,不對,風姑娘,您可真是把我給害慘了。”
風沁晚示意王誌遠落座,而後親手斟的茶:“王老爺此話怎講?”
“風姑娘,臨平城內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太雜,王某自認是一屆粗人,看不明白太多的機關聯係,可有一點也看清了,這分明是上麵有人在博弈。”
“王老爺眼光精準。”
“風姑娘之前說您背後的那位高人乃是那位殿下,如今瞧來恐怕不盡然吧?”
“王老爺這是認為我在騙您?”風沁晚麵上笑意不變。
“哪怕不是騙,風姑娘應當也沒有說全部的實話。”王誌遠目光沉沉地落在了風沁晚的麵上,想要從她的神色之中看出一些端倪,可無奈風沁晚的神色滴水不漏。
“王老爺若是心存疑慮,大可將之前拿過來的銀子再要回去,沁晚絕不多言。”風沁晚幹脆利落的開口。
王誌遠神色微微一僵,隨即笑著說道:“這怎麽能行呢?我王某人一生最講信義,這契書都簽了,哪裏還能再往回要銀子?”
風沁晚笑意微微加深:“王老爺分明對我有信心,又何苦來做這個惡人,演這樣一場懷疑質文的戲呢?”
“這不是各種消息傳來傳去的,我們心中實在是沒底嗎?王某人手底下有點家業,好歹能夠支撐一陣子,可是我有幾個朋友都是利潤微薄,掙些辛苦錢的,之前掏出了那麽多銀子,就已經承擔了許多的風險,如今再瞧瞧這亂糟糟的臨平,一時間就各種擔憂湧上心來。”
風沁晚從桌案下麵的格子裏拿出了薄薄的一張紙,輕輕推到王誌遠的麵前:“不知道這張紙能不能穩住王老爺底下的那幾個朋友。”
王誌遠接過紙張來一掃,隨即眼神大亮:“風姑娘,這是……”
“瀟湘竹館的事情一出,牽扯到了不少的商人,他們進入大牢不要緊,反正都是些無惡不作的,死了也就死了,可是他們手底下還養著不少人呢!這東家、掌櫃紛紛進了大牢,底下的夥計們總要謀條生路,這不就有許多人找到了風家。”
王誌遠再次仔細的打量紙張上的內容:“風姑娘心善,想必是想要妥善安置這些人了?”
風沁晚抬手揉了揉額角,一副頗為頭痛的模樣:“若是之前管理這些人,也不費多大的力氣,可如今既要看著浣花樓,又要看著臨平的其他事情,難免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不知道王老爺等人願不願意幫忙。”
“若是能夠幫上風姑娘,自然竭盡全力了。”
這些投靠過來的人,可是代表了一條條商路的人脈,再往白了說,就是白花花的銀子,送上門還有不要的道理?
“之前都是南江商會的,我父親又是商會的行首,總歸是有些情麵在的,王老爺若是願意幫忙照顧一二,我風沁晚便記下您的這份人情。”
“風姑娘太過客氣了,之前您提醒我身邊的那個妾室有二心,這份人情還沒有還呢!再者說,說是照顧,王某等人不也能從中獲利嗎?隻是有一點……”
“王老爺請講。”
“這南江商會出事之後,江南的金家一直在旁邊虎視眈眈,趁機吞並了不少的產業,不知道我等出手之後,會不會和金家對上?”
“王老爺放心,我既然敢把這些商路和人脈交給你,就可以確保金家那邊不會插手。”
“如此就沒什麽問題了。”
王誌遠心中唏噓:難道風姑娘和金家也有聯係?這風姑娘背後的勢力究竟有多深?
風沁晚輕輕一笑,端起茶盞來抿了一口:“王老爺,我知道您是個最有主意的人,又是第一個願意相信我的人,所以有些話倒也可以破例提醒一句。”
“還請風姑娘示下。”
“朝廷有律法,商人講信義,曆來都是無規矩不成方圓,這兩日流言蜚語頗多,我解釋一次是應該的,可若是日後,再有什麽好的壞的傳揚出來,我也不可能次次上趕著說吧?說得多了,難免傷情分。”
風沁晚抬起眼眸,唇角含笑,眸光卻是微冷。
王誌遠心頭一凜,連忙開口:“姑娘說的哪裏話,我王某可是對風姑娘沒有絲毫的懷疑。”
“我說的也不是王老爺,而是有些不識趣的人。”
“是,請姑娘放心,王某這邊,絕對不會有那樣的人。”
“如此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