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太子蘇言誌負手而立,他的身旁站著麵色無波的蘇言塵。

我走向前去,盈盈一拜,“奴婢給太子殿下,榮王殿下請安!”

“起來吧!”蘇言誌回眸笑道,“榮王將你賜給本宮做近身侍婢,你可願意?”

“奴婢有拒絕的餘地嗎?”我抬眸問道。

“你……”太子顯然有些吃癟,“柳依,你是何意?”

他原本是為了配合我,才特意走這一遭。

我望了眼蘇言塵,他卻冷冷地躲開我的視線。

“奴婢是人,不是畜生,任由主子送來送去!榮王殿下若是厭棄了奴婢,奴婢自請一死!”

話音剛落,我將一把匕首紮向我的胸膛。

咕咕外湧的鮮血映在我漸漸黯淡的視線,化為蘇言塵、蘇言誌無比震驚的臉。

“柳依!”他們齊聲呼喊。

許是過去了好久好久,我再次聽到了來自於真實世界的聲音。

“柳依是本王的愛妾,你確定要將她從本王手中奪走嗎?”

“大哥,她生得再美,也不過是個女人而已。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丟了舊的,還會有新的來。弟弟缺少一個暖腳丫頭,她的活力壯,最適合暖腳。回頭弟弟給大哥多送幾個美人過來,以一換百,這個交易劃算嗎?”

“言誌……!”蘇言塵極致隱忍地喚了一聲,“你從前不是這樣……”

“大哥不是也變了嗎?你從前對弟弟有求必應,何止是一個女人,你連儲君之位都可以拱手相讓,不是嗎?”

許是被刺到了痛處,蘇言塵急劇地咳嗽了起來。

“謝謝大哥成全!”蘇言誌冷笑一聲,“將此女子帶回東宮!”

我被人抱於懷中,身體是酥軟無力,意識卻是清醒無比。

蘇言誌之所以非將我帶回東宮不過是受了我的威逼利誘。

我讓路岩給他捎去的信封裏不僅裝著我向他求救示好的信件,更有著他曾意圖謀逆的證據。

他不得不冒著徹底得罪蘇言塵的風險將我留於身邊。

我著實想不起來彼時我作為柳綃玥時是如何接近他,讓他不顧一切將我從蘇言塵身邊奪走,再不惜一切代價將我進獻於蘇烈,而他又是如何在那場“柳綃玥蓄意謀殺君王”的案子裏完美脫身的。

這些我統統想不明白。

然,我卻不得不走上了同樣的路線……

我剛踏入東宮之門,蘇言誌便迅速變了一副麵孔。

“說吧,你想要本宮怎麽疼你才好呢?”

我抬眸迎上他陰鷙狠戾的眸眼,淺笑道:“太子殿下說笑了!小女子哪值得太子殿下費心?將小女子當作眼中釘、肉中刺小心翼翼地供養在身邊一段日子也未必不是一種最佳選擇。”

“哼!小心翼翼地供養著……”蘇言誌皮笑肉不笑地望著我,“你竟敢威脅本宮?”

“小女子不敢!太子殿下離君王之位一步之遙,想必不會為我一個小女子而折了大計。該怎樣做太子殿下明白,無需小女子提醒的。”

我淡然地與之對視著,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如包裹於糖衣之下的暗器,招招致命。

蘇言誌略一愣怔,繼而大笑起來,“不得不說姑娘將供養一詞用得甚妙,這倒是給本宮帶來了一點靈感。”

“來人,好生伺候著柳姑娘,若有怠慢之處,小心你們的腦袋!”

伴著呼啦啦的聲響,我的眼睛餘光處看到了一片玄色衣角。

我認出來了,那是東宮護衛的統一服飾。

一場惡戰在即!

我將玉女簪套於手指,撥動間,針刺如飛。

“殺!”

蘇言誌的話音剛落,一群人圍上前來,欲對我速戰速決。

“太子殿下可是想好了?若我的人得知你傷了本姑娘,那些對你的指證恐是如雪片般飛向朝堂之上了。”

蘇言誌狂笑了起來,“本宮可是給世人造成了什麽誤解?若本宮如此好拿捏,還能平安活到現在?還能坐上這儲君之位?”

蘇言誌輕輕一個擊掌,幾個護衛從殿外押送一個人進來。

那個人的四肢被緊緊地捆在一起,半分也掙紮不得。

他抬頭的瞬間,我的心如墜冰窟。

雖然他被封了雙目、口鼻,我卻一眼認出他便是路岩!

除了苗晗,路岩是我最得力的一個屬下。至今為止,他已跟了我整整六年。

怎麽會?!

“所以你是準備束手就擒呢?還是被就地正法呢?”

蘇言誌嘲弄的聲音響在耳畔,我的思緒愈發淩亂。

沒有及時得到我的回應,那些護衛在蘇言誌的示意下將亂劍刺向路岩。

劍劍見血,卻並不致命。

路岩的喉嚨裏發出陣陣嗚咽。

我的心如被淩遲。

“別傷他!”我大吼一聲。

我將雙手高高舉起,被他們束縛的一瞬,我暈厥了過去。

我的記憶丟失了太多,以至於我時常迷茫著同一個問題:我是誰?我為何會這樣?

就像我此刻的暈厥。

我為何會如此恐懼被人束縛?

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的夢魘又多了一重。

這一次我竟看到了太子蘇言誌的臉。

那張臉上寫滿了驚恐與痛苦。

他猙獰地慘叫著,滿臉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血淋淋的下身。

我舉著手中利刃,冷笑道:“本姑娘替你切掉了煩惱根,你應該感激不盡才好啊!”

場景切換,我被緊緊地束縛於一個巨大的柱子上,渾身血流不止。

“這麽美豔的一張臉,真是可惜了!”蘇言誌用刀尖將我的下顎挑起,他一邊端詳,一邊猙獰地笑著。

“用你這張臉去取悅聖上會不會有驚喜?”

醒來時,我的手腳皆被鐵鏈束縛著,輕輕的一個移動便帶來震天的聲響。

“快幹活!若天黑前還幹不完,今夜就別睡覺了!”

一個滿臉橫肉的老婦將一車的粗木卸在我麵前。

我的腳邊安靜地躺著一個巨大的斧頭。

手上的鐵鏈似有千斤重,我拔了半晌,愣是拿不起那斧頭。

一道鞭影閃過,重重地砸在我身上。

我正欲反抗,又一道鞭子沉沉砸下。

其中有一鞭打在了我的頭上,頓時血流如注。

透過被鮮血模糊的視線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阿嫵,她終於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