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丫?”厲蓁蓁臉色一變。

“怎麽了?”崔展詢問。

厲蓁蓁摸了摸空****的腰間:

“買糖人之前,有個大嬸非要賣給我一隻香囊;她盛情難卻,我便買下掛在腰間。

“可剛剛去布莊的路上,有個胖丫頭撞上我之後就迅速跑開;

“然後我就發覺腰間荷包和香囊全都不見了。”

崔展道:“京城中的確有些幼童竊賊。是卑職失職,害夫人損失。”

“丟了東西不要緊,還是去看看這個胖丫是不是偷了我的那個胖丫頭吧。”

三人急匆匆朝人群聚攏之處行進。

崔展開路,擠開圍觀人群,進入中心。

隻見一獐頭鼠目的中年男子懷抱一七八歲女童,正是剛剛撞上厲蓁蓁的胖丫頭。

“怎麽回事?”崔展問身旁一對兒青年男女。

“我剛剛親眼所見,有一隻蜜蜂叮咬了這孩子,她拍死了蜜蜂,然後就暈倒了,七竅流血。”

“她一倒地,懷裏掉出來好多荷包、首飾之類的,看樣子是個偷兒。”

崔展上前,去探男子懷中胖丫的鼻息。

沒有鼻息。

獐頭鼠目的男子仰頭哭喊:

“報應啊!我不該讓女兒去做偷兒,要報應就報在我身上啊!”

月蓮身邊一老者大叫:

“不是報應,是不久前肆虐津國和越國的毒蜂,已經飛到咱們獻國啦!”

月蓮問道:“老伯,什麽毒蜂啊?”

“我有親戚在越國,前陣子寫信告訴我,他們那突然出現了毒蜂,被蟄的人都會七竅流血;

“少則兩三日,多則七八日,便會窒息而死。說這毒蜂是從津國飛到他們越國的。

“這不,又飛來咱們這啦!”

厲蓁蓁微微搖頭:“可這胖丫卻是即刻斃命,怕不是什麽異國來的毒蜂。”

厲蓁蓁掏出一枚銀錠子,走到那男子身邊低聲道:

“你既然說這是報應,便不要再做竊賊了。

“胖丫在天有靈,肯定希望你好好活著,做個正經行當。

“這銀子你拿去做本錢,再去把胖丫安葬了吧。”

男子抬頭,莫名其妙:“你是?”

“剛剛胖丫偷了我的東西,我追了她幾步;

“若不是如此,想來她也不會走這條路,碰上毒蜂。

“我心中有愧,聊表歉意。”

男子再度痛哭,緊緊抱著胖丫:

“有愧的是我,是我這個爹對不起胖丫啊!”

厲蓁蓁把銀子塞進胖丫手中,趁對方不注意,撿回了那隻香囊,強忍淚水轉身逃離。

“夫人,到底怎麽回事啊?”月蓮一路追來。

厲蓁蓁猶豫了一下,還是當著崔展的麵道出實情:

“這胖丫,怕是替我遭了難。”

崔展瞬間洞悉:“香囊有問題?”

“沒錯,毒蜂肯定是循著獨特香味而來,若不是胖丫偷了我的香囊,死的就是我了。

“根本就不是什麽異國而來的毒蜂,而是——鄭香芸。”

月蓮驚道:“大統領夫人?”

“月蓮,你忘記了嗎?數月前是你親口告訴我,有關厲氏姐妹、趙氏和毒蜂的事。”

月蓮一拍額頭:“對呀!”

其實月蓮什麽也不知道。

厲蓁蓁十歲那年,與年幼厲夭夭玩耍。

厲夭夭自己摔斷了腿,小小年紀就懂得栽贓陷害,非說是厲蓁蓁推了她。

厲蓁蓁當然不認。

當時鄭香芸惺惺作態,打了厲夭夭,對她說:

“夭夭,不許說謊,說謊是會遭天譴報應的!”

厲夭夭仰著頭大叫:“夭夭沒說謊,不怕天譴報應!”

當晚,厲蓁蓁便被蜜蜂蟄傷,傷口紅腫,全身滾燙,半睡半醒,疼了足足三天才好轉。

厲夭夭幸災樂禍,說這就是厲蓁蓁說謊的天譴報應。

厲高遠對厲蓁蓁的態度急轉直下。

厲蓁蓁臥床幾日,他都不曾前來探望。

鄭香芸則是趁著厲蓁蓁半睡半醒的晚上,偷偷潛入厲蓁蓁的房間,偷走了她被蟄時穿的衣裳。

後來厲蓁蓁才想起來,那衣裳打從浣洗之後拿回來,便有一股異香。

不用說,毒蜂就是鄭香芸的安排,她偷走衣裳就是毀滅證據。

“這次的事,很可能是鄭香芸故技重施。她或者她的心腹,應該是懂得飼養毒蜂之術。

“莫非是厲高遠對她說了什麽,讓她相信六公主的案子是我所為,嫁禍害死了厲夭夭?”

崔展緊張道:“可要告知侯爺?”

厲蓁蓁擺手:

“這些都隻是我的猜想,沒有證據。

“所以我才會以銀兩安撫胖丫父親,而不是帶他去報官,給他平添麻煩和危險。

“待到以後有了證據,罪人伏法,再去告知他真相,以告慰胖丫在天之靈。

“崔展,毒蜂的事你先不要張揚,我先自己想辦法。”

厲蓁蓁清楚,告知陸秉文又如何?他跟厲高遠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是那位的左膀右臂。

他們倆各懷心思,暗中行事,不會在明麵上因為她翻臉。

回程一路,厲蓁蓁都恨得牙癢癢。

她恨鄭香芸太傻,居然會被真正害死女兒的厲高遠蒙騙,被他利用充當對付她的棋子,一旦失敗,就又是棄子。

否則這種事,厲高遠怎麽不交給他的獨子厲徐圖?

她恨鄭香芸太狠,居然會使用毒蜂在如此熱鬧的乞巧節下手;

香囊味道擴散,難保不會累及無辜。

她隻知道自己的女兒慘死,她身為母親痛不欲生,要報複,卻不在乎別人家的兒女死活。

胖丫的仇,她厲蓁蓁來報!

回到侯府,下人來報,說是陸秉文今晚不回來了,讓厲蓁蓁無需等待。

厲蓁蓁假裝失落,實則暗喜。

即便有醉纏歡,她也不願意強忍惡心與陸秉文虛與委蛇。

朝華殿內,厲蓁蓁按部就班梳洗後躺下,待到獨自一人之時,她撩開裏衣去檢查自己的腰間。

果然,懸掛香囊的位置有一紅豆大小的紅點。

她也被毒蜂蟄了,傷口紅腫。

怪不得這一晚她總是覺得身子沉重,頭痛惡心。

但直到剛剛,這種症狀全然消失。

毒蜂對她造成的反應僅限如此。

她第四次驗證了自己百毒不侵的體質。

厲蓁蓁身體獨特,不畏懼鄭香芸的毒辣手段;

崔展又武功高強;但月蓮不同。

厲蓁蓁準備先解決月蓮蠱毒的問題,把她安排在宴蕪那裏,她才好安心去對付鄭香芸。

一大早,厲蓁蓁叫來月蓮密談:

“月蓮,眼下有個辦法,但是需要你吃點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