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如果有來生
“你說清楚！”到底是不是她所想得那樣！
湘染目露急切，從就算鎮定如她，也不免慌亂的聲音裏，足可以推測出當時的震驚：“就是，就是不知道怎麽回事的。我們剛剛還好好的，真的！剛剛還好好的。有說有笑的。”
“他突然說他有事要離開一下，我看他的神色慌慌張張地，而且臉色極差，就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般，我不放心偷偷跟了過去。可哪裏知道，他越來越快，我追不上，直到到了一處山穀，他的氣息就全部消失了！我再也找不到他存在過的氣息了！”
“快帶我去！”洛昀是知道怎麽回事，臉色無比凝重，甚至可以說是換亂至極。為什麽他瞞著她？為什麽？靈體已經虛弱到無法維持人形了，為什麽還要撐著不告訴她？
玖璿和貪揚兩人視線交匯，都從對方眼裏看到的震驚與不明所以的神色。
但這並不妨礙二人的擔心，忙追著二女往前趕去。
貪揚問：“全部消失是什麽意思？”
高速移動的時候，湘染仍能回答貪揚的問題，“就是突然間，他的靈壓，沒有了。”
玖璿怔愣，靈壓突然消失？
靈壓這種東西，不論是人還是其他種族都存在的，如果靈壓不見了，就意味著靈魂消散了，徹底消散成了靈子，與天地萬物同在。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灰飛煙滅。
太可怕了！洛昀不能接受這種事實，她在心裏拚命地對自己說，要鎮定，要找到他，這並非第一次，既然上次都有辦法，這一次必定沒有問題的！要相信自己！
“就是這裏！”湘染帶著三人一處山穀處，這是煥羽草原上少有的山穀。
“玖璿，你的能力最強，你試著感應一下，我大哥應該就在這附近。”
玖璿安撫地看向洛昀，點頭應道：“嗯。不用擔心，我一定幫你找到他。”
可他的內心升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害怕。
猛然之間，他想起了他所忘記的事：雲清和卓乾都是以靈體的形式活著，這樣的形式，和他們是完全不同的。時時刻刻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不可預知的危險，說不定哪天她也會像卓乾這樣……消失掉。
洛昀並沒有留意到玖璿的改變，念出天汀羅雀的咒語，將靈力發散開去尋找著蘇傲乾的靈壓。
可是一無所獲，太稀薄了。這時，她想到了青霜，可是青霜還在修煉當中，不便打擾，他說要和蘇銘一起，將九界的靈力匯合，需要不下百年的時間，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打擾。
而千岫蓮也是一樣進入了修煉的關鍵時期，突破超神器，從此蘇岫也就能夠與她一樣，以人形在世間行走。
想到這裏，洛昀的心慌了，還沒來得及收回靈力，突然間就被一股強大的勁風拂過，吹起她的衣擺，她轉頭看去，竟是玖璿的靈力暴漲。
好強的妖力！
在這一刻，所有人的心裏都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就連貪揚也目露驚詫。
而震撼最大的，則是洛昀本人。這與洛昀從前的認知不同，此刻的玖璿強大、高貴、神秘，給她一種前所未有的衝擊感。
眼見著，他的周圍環繞起巨大的旋風，貪揚和湘染都退後了幾步與洛昀站在一起。
當這些旋風散開，紫色的火焰一簇簇地飛向天空，帶去尋找的訊息。
大家都靜靜地看著這一幕，過了好一會兒，玖璿迅速地道：“找到了，你們跟我來。”
而他看向洛昀的目光更是擔憂，收斂起氣息，一把攬過她。
感受到她的身體僵硬，又看到她眼裏一絲絲的陌生，他怔愣住了，卻是沒有鬆開攬著她的手，反而是更加緊了。
而她卻在他的眼裏看到了害怕，怎麽會害怕？他在怕什麽？現在的情況不允許她多想，一門心思在蘇傲乾的身上，這念頭不過轉瞬即逝。
兩個人同時一怔，肢體的接觸竟是變得那般不同。
其實……
她是覺得這樣的玖璿，她都不曾見過，她所認知的玖璿，恐怕連貪揚都比不過。
而他卻怕極了她也會有一天無論他怎麽努力，都找不到她，甚至就算是找到了都不知道怎麽救活她。她的存在本身就不符合常理。
漸漸地，耳邊響起了水聲。
出現在四人麵前的是一個巨大的瀑布，河流因為遇到了懸崖而形成的天然瀑布。
“在瀑布的裏麵，我感應到了非常微弱的氣息，我們進去看看！”玖璿指著麵前百米的瀑布說。
“好！”另外三人同時點頭。
衝過瀑布的一瞬間，貪揚和湘染都淋了一身的水，可洛昀卻發覺自己被一團溫暖的火焰包裹著，並沒有沾到水。
她最怕水了，還好。給了玖璿一抹感激的神色，緊接著她似是感應到了什麽似的，表情瞬間僵硬。
“大哥？”她眯著眼睛，視線掃到了什麽，奔了過去，“大哥！大哥是你嗎？”
“小妹……”
蘇傲乾的聲音傳來，那樣一團零散的光源，由靈子組成，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快速地消散，成為空氣的一部分。
“你先撐住！別死了！不然我現在就跟著你去死！”
洛昀竟是不著邊際地先低吼出了這麽一句，緊接著手中打出磅礴的本命精元，與月之精華完美的融合，注入轉眼間隻剩下巴掌大的靈體內。
“你……”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洛昀自是知道大哥變成這樣一定是有人在從中作梗，否則壓根不可能會變成這樣！到底是誰！竟然敢在獅族動手！
“好多了。”
眾人見她衝到了一塊大石頭邊，而那塊石頭上麵什麽都沒有。難道說……眾人心中一驚，再看向玖璿，他似乎知道些什麽，解釋說：“那裏的確有微弱的靈壓，是卓乾的，但是……已經很微弱了，我看不到。”
“會死嗎？”湘染的聲線裏顫抖異常，她已經撐不住了。臨近崩潰的邊緣。
“他們這個樣子，早就死了。”貪揚冰冷的聲音就好像是宣判了死刑一樣。一針見血，不是說“他”一個人，“他們”兩個字，包括了卓雲清這個女孩。
玖璿擰眉，怪不得她不願意做他的王妃，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嗎？看向洛昀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他要告訴她，他願意接受她，不論是什麽樣的她。
貪揚知道自家表妹心情不好，安慰道：“湘染，你別擔心，我們這麽多人在這裏，一定能夠想到辦法的。”
“大哥！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不說？”
隨著她帶著奇異生命力的靈力注入，蘇傲乾的恢複成了人形，但是靈壓依舊微弱之至，另外，身體呈現透明的狀態，無論是從哪裏看去，都能透過他看到他身後的背景。
“沒有辦法的。我的生命早就停止在了玄天大陸上，你把我帶出來，我，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看到你找到自己的幸福。”
洛昀像是被什麽打了一槍，身子立時僵住，但立刻轉換了情緒，堅定地看向他：“哥，你說什麽呢？我不想失去你。撐住！我一定把火焰島上的靈珠搶來給你。”
蘇傲乾苦笑，他記得，他們初到妖界的落腳點便是火焰島，而火焰島的妖獸都被他們殺得隻要他們一進島，就會被當成瘟神一樣四下逃散。洛昀一直說要為他找到靈珠，但……一直以來，火焰島的靈珠都不知是個傳說還是真實。
他覺著，需要交代點後事，讓這個妹妹不要固執，或許，他說的話，她還是會聽的：“如果，如果玖璿不再愛你了。不要固執好嗎？找個愛你的人……”
“大哥你說什麽呢？我誰都不要！我就要你！”
隻此一言，玖璿腦子裏轟隆隆地響個不停，雖然卓乾說了什麽他聽不到，但唯獨她的話，他一字不落地都聽了去。
眼神一暗：她的大哥對她來說，是比他還重要的人？不知不覺，他居然有些吃味，雖然知道在這個時候想這些不對。
“大哥怎麽可能陪你一輩子？”
“不！大哥你說什麽傻話呢？你的藥呢？怎麽沒有吃？”
“我吃了，但是對我來說已經沒有用了。大哥不想拖累你，雖然很想陪你走到最後，但大哥真的很累了。讓我休息一會好不好？就一會……”
“不！不要睡！你知道嗎？每次睡醒過來我都害怕找不到你。你死了我怎麽和父親交代？怎麽和二哥交代？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可這念頭該死地怎麽也抓不住！
“湘染，還有湘染！”洛昀把湘染拉了過來，“湘染，大哥就在這裏，你跟他說，你不是告訴我你還有話要告訴他的嗎？趕快說啊！”
被點到名的湘染被洛昀拉了過去，強忍著眼淚，訴說著從來不曾講過的心裏話，更是毫不忌諱在玖璿和貪揚麵前說這些，因為她知道，她不說，也許再也沒有聽的人了。
“卓乾，我喜歡你。從見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歡上你了！如果有來生，我願意遇見你，不論你是人也好，是妖也好，我都守在你的身邊，和你起看日月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