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士雖然是個文人,辦事卻十分有效率,蕭水寒更是一言九鼎,因此婚娶一事自他們兩人拍板之後,就開始如火如荼地進行了。

身為當事人之一的風酒酒內心幾乎是崩潰的,這種明顯沒有她什麽事,卻偏偏她又是主角的事情竟然會發生在她身上,她失眠了無數個晚上都沒想明白。可是婚期漸近,她再不動作就為時晚矣,於是她腦子一熱,去找她爹談判了。

"爹,相爺雖然長得人模狗樣,但他有病啊,而且病得不輕啊!說不定哪天就去西天取經了,爹,您一定不忍心女兒嫁過去守活寡的對不對?女兒不想嫁一個短命鬼啊!爹 ,您寒窗苦讀數十載,任官數年,不僅博學多才,還深明大義,您一定能理解女兒的對不對? "風酒酒馬屁拍得震天響,對大學士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希望他老人家放棄這場地獄般的親事。可誰知大學士對相爺中毒不淺,生怕閨女嫁不出去,抱著一個半死不活的就不肯撒手了,還美其名曰 : "酒酒啊,正因為你爹深明大義,所以更要講究 '誠信'二字,別人能多年不舍約定,我們又怎能做出背信棄義之事?都說狗不嫌家貧,兒不嫌母醜,這做妻子的哪有嫌棄夫君體弱的,說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爹,可他娶我隻是為了衝喜啊! "風酒酒再接再厲。

大學士始終如一: "衝喜好啊,這是好事啊,說不定衝一衝 ,他的身子就好了。 "

衝喜還成了好事?風酒酒徹底絕望了,對這場喪盡天良的婚事,她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可是她打死都不能嫁給那個陰險的 "病嬌" ,思前想後,她決定逃婚。

夜深人靜, 月黑風高,一道纖細的黑影從學士府的圍牆下一躍而出。她動作敏捷,腳下生風,很快就穿過了小巷,掠上層層屋簷,烏黑的長發在風中像絲緞一樣飄逸柔美,隨著她的動作上下飛舞。若要有人看到這一幕,會以為仙子下凡。

片刻的工夫後,她停在侯府門前,看了看侯府門牌,再次縱身躍起,掠至府內最大的庭院,熟門熟路地翻窗而入。

那間房很大,裏麵有張巨大的床,**躺著一名絕色男子,通過房內的燭光,可以看到他裹著白色睡袍 ,黑發似墨,鋪在床沿上。他的五官美豔絕倫,比她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都要美,那雙撩人的桃花眼微微闔著,長睫毛在眼周投下濃密的剪影。

即便他沒有任何動作 ,她也覺得眼前的男人真是太**了!

她五指成爪,朝前抓去,眼見就要得逞,**的男子驀然睜開眼睛,反手一握就將她推倒壓在身下,動作分明輕柔,卻又行雲流水般一氣嗬成

"酒酒,武功有長進,隻可惜還是差了本侯一大截。 "莫絕微微一笑,桃花眼充滿柔情地看著她。

被他壓在身下的女子正是出逃的風酒酒,她望著眼前傾國傾城的絕色容貌,一不留神就看呆了,他那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隻要一睜,整個世界似乎都要融化了,如果他再一笑,相信全京城沒有幾個女人能抵抗得了

"酒酒,我是不是美得讓你把持不住了?

看見莫絕嘴角戲謔的笑,風酒酒頓時清醒過來,她一巴掌拍在莫絕的腦門上: "美你個頭,半夜三更你還不睡,竟然調戲良家婦女! "明明是她私闖民宅在先,卻還倒打一耙 ,五年不見,這小妮子的脾氣倒是一點沒變。莫絕 "撲哧"一笑,翻身讓她起來: "分明是你來勾引我的,再說 ,你也不像良家婦女。 "莫絕以為她會怒氣衝天地彈跳起來,誰料她聽了這話,嘴巴一撇,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哀號道: "絕爺,我們是好兄弟對不對?兄弟有難,你一定會兩肋插刀的對不對? "莫絕眉毛一挑: "你又幹了什麽缺德事? "以他對她的了解,她基本幹不出什麽好事。

風酒酒號了兩聲,一五一十將逼婚之事全交代了,末了還義正詞嚴地加上一句: "士可殺不可辱! "

莫絕算是聽明白了,小妮子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把自己栽進去了。

他瞟了她一眼,見她一副悔得腸子都青了的樣子,不由得笑道: "所以你要逃婚?半夜三更借本侯的令牌出城? ""你不借,我就賴在你這裏不走了,明天全京城的人都會知道,你把我非禮了! "風酒酒豁出去了。

莫絕笑著彈了一下她的額頭,起身將黃金令牌丟到她手裏,站在床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眸中帶笑道: "你最好逃遠一點,我很期待我們病懨懨的丞相大人暴跳如雷的樣子。 "風酒酒知道莫絕向來不太喜歡蕭水寒,卻沒想他還有這惡趣味,看來今晚這趟來對了。

"多謝絕爺。 "她拱了拱手,咬著令牌從窗戶一躍而出。

"下次記得走門口 。"莫絕倚在床邊,雙手環胸看著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侯爺的令牌就是好使,風酒酒順順利利地出了城,夜色漸深 ,空中不知何時多出一輪彎月,靜靜地懸在她的頭頂。她一個人走在寂靜的小道上,身影投射在青石板上,被拉得很長。

呼吸著清新空氣,風酒酒覺得格外愉快,她將小包袱甩到肩上,愉悅地吹起了口哨。習武之人可以晚上視物,遠遠地,她就看到前方有兩個黑影 ,以為是和她一樣的夜行人,所以並沒有過多在意。

然而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她發現有些不太對勁,那兩個黑影一動不動,不像是趕路,倒像在等人。半夜跑路容易遇到 "鬼" ,風酒酒警惕地看了幾眼,越看越覺得有些熟悉,越熟悉越覺得這是遇到 "鬼"了。

她裝作沒看到,準備從兩人身邊擦肩而過,一聲低呼卻從她耳邊飄了過來: "這不是風大小姐嗎?好巧啊! "風酒酒欲哭無淚,原本還不確定兩人身份,這一聲呼喊之後,她怎麽也不會認錯了。那欠揍的嗓音可不就是白狄跟屁蟲發出來的?他身邊的修長黑影,用腳指頭想都能想出來是誰。

真是陰魂不散啊!風酒酒哀呼,出門忘記看皇曆了。她抬頭看著麵前的人,蕭水寒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麵色依然蒼白,由於身體弱,外麵"你們怎麽會在這裏?真是好……好巧啊! "蕭水寒上下掃量著她的黑衣裝扮,漠然道: "你這是要去哪裏?該不是想逃婚吧? "

風酒酒冷笑一聲,老娘就是要逃婚,麵上卻搖頭說道: "怎麽會呢?相爺想多了。 "

"那你半夜拎著包袱出城幹什麽? "蕭水寒沒打算放過她。

風酒酒眼睛一斜: "那你半夜出城又幹什麽? "蕭水寒似乎沒料到她會反問,一時竟不知道怎麽回答,總不能告訴她,是守在這裏專門等她的吧。情急之下,他微微提高音量道: "晚上吃多了,出來散散步。 "

不大說謊的人說起謊來總會顯得手足無措,相爺雖然智商爆表,不至於手足無措 ,但俊美的容顏慢慢浮現一絲尷尬,也幸好夜色正濃,沒有被風酒酒看出來。

散步?撒個謊都撒得這麽敷衍,這年頭連鬼都幹不出半夜散步這種事了

風酒酒深深地鄙視他,嘴上卻跟著說道 : "巧了 ,我也是出來散蕭水寒眼皮一抽: "既然散完了,就回去吧。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白狄, 白狄會意,微微彎下身,立刻像扛麻袋一樣把她扛在肩上。

"白狄,你懂不懂憐香惜玉?快放我下來啊!喂喂喂,你手放哪裏呢?白狄,你竟敢摸我屁股,你這個畜生,啊啊啊——"風酒酒鬼吼鬼叫。

"誰……誰摸你屁股了! " 白狄麵色一紅手一抖,嚇得心肝亂顫"咚"的一聲就將肩上的 "包袱"甩了出去。

相爺未過門的妻子,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摸她的屁股,嚇死他了,還以為真的碰到了。白狄使勁在衣服上搓了搓手,委屈得淚流滿麵。

"啊——"被拋出去的風酒酒慘叫一聲,本能地一抓,卻不料一把扯住了蕭水寒的披風,然後 "病嬌"那弱不禁風的身子經她這一用力,很不幸地和她一起滾了下去,成為了她的肉墊。

更不幸的是,她的唇壓在了他的唇上!

時間仿佛在刹那間停止了。

風酒酒眨了眨眼睛,一下子彈起來,坐在蕭水寒的肚子上,在聽到身下傳來一聲悶哼時,她又尖叫一聲,連忙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

"完了完了 ,病嬌,你沒被我壓死吧? "她跑過去將人拉起來,上下檢查了一遍,發現沒有問題後,又大叫道, "短命鬼!誰讓你親我?

蕭水寒臉一紅,略有惱羞成怒之意 :"誰願意親你?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下意識地摸了一下嘴唇,那裏還有溫潤酥癢的感覺,她的唇不像她的人那麽較勁,柔軟得有些不可思議,令他的心髒都跳漏了一拍。

想到這裏,他眉頭一皺,懊惱地擦了擦嘴。

"臭流氓,這是我的初吻,人家辛辛苦苦守了十八年! "風酒酒聽了這話,又見他努力擦嘴的動作,氣急敗壞地想上前為自己的初吻討個公道,卻忽然發現兩行**從蕭水寒的鼻下流了出來。她一頓,捂嘴驚呼道: "病嬌,你流鼻血了? "

蕭水寒抬手一摸鼻子,頓時滿臉通紅,卻逞強道: "本相怎麽可能流鼻血?這是雨水! "他拿出帕子狠狠地擦了幾下,轉身氣悶地走了風酒酒在後麵不依不饒地說道: "又沒有下雨,哪來的雨水?病嬌,你不會舊疾複發了吧?你會不會死啊? ""不會! "要死也是被你氣死的。

"既然不會死,那你得賠我的初吻! ""那也是本相的初吻! "某人的臉瞬間紅成了蘋果。

"什麽?半身不遂的人怎麽可能會有初吻! "蕭水寒的嘴角抽了抽,冷冷地喊了一聲: "白狄! "對方半天沒反應。

他們有所不知, 白狄已經石化在原地,直到很久之後他才用輕功趕上來,在相爺的示意下點了風酒酒的穴道,再次像扛麻袋一樣扛在肩上

空中懸月在笑,月下三影成行,一切如此詩情畫意,唯有風酒酒不甘的咆哮聲煞風景地回**在夜風中。

"白狄,我要找你單挑!

"短命鬼,我要找你單挑!

自從夜路遇到 "鬼"之後,風酒酒再也不敢走夜路了 ,可婚期又近在眼前,掰著手指頭一數,竟然隻剩下十天時間。她可不是坐以待斃的人,當下就去找莫絕商議對策

莫絕毫不客氣地嘲笑了一番她出逃被抓的事,順便給她出了一個騷主意

為什麽稱它為 "騷主意"呢?因為是騷人出的主意,風酒酒是這樣理解的。於是她聽了騷人的話,一不留神就病倒了,而且病得轟轟烈烈 ,不僅吃不下飯,連水都喝不進了,躺在**昏迷不醒。

大學士哭天搶地了一上午,請了諸多名醫,都說查不出病因。他看著自家沒了血色死氣沉沉的心肝寶貝,老淚再一次縱橫: "酒酒啊,你可是爹的獨苗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爹……爹怎麽對得住你死去的娘啊!你娘非得還魂扒了我的皮不可! "他抓著風酒酒的手哭得好不傷心,眼淚鼻涕弄了滿臉,風酒酒額上的青筋突了突,又壓住了。

"嶽父大人不必憂心,酒酒她死不了。 "正當大學士一籌莫展的時候,他的萬能女婿蕭水寒帶著人進來了。

大學士聽到這一聲 "嶽父大人" ,心花怒放,神魂顛倒,他抹了抹臉笑眯眯地走過去: "賢婿,你來了,酒酒她……""嶽父大人放心,一切有我在。 "蕭水寒望了身後的人一眼。這一次他的身邊除了白狄,還有一名青衣男子 ,他看上去約莫二十歲的樣子,膚色白淨,豐神俊秀,嘴上掛著溫柔的笑容,典型的風度翩翩佳公子

他肩上挎著小藥箱,隨著蕭水寒的步子從容地走到屏風前,給大學士見禮: "風大人,在下柳夏檜,略通醫術,受相爺之邀前來給大小姐診脈,唐突之處請大人見諒。 "

"柳神醫? "大學士大吃一驚,什麽略通醫術,簡直太謙虛了 !他雖是一介文官,可對江湖上的風風雨雨還是略有耳聞。

據聞,柳夏檜師出歐陽漓,醫術天下無雙,無人能出其右,而且他常年行蹤不定,少有人知道他的來曆與蹤影 ,因此他還被冠以 "神醫""柳神醫大駕光臨,小女真是三生有幸,有勞神醫了。 "大學士二話不說就讓出了位置,他看了一眼蕭水寒,越看越覺得滿意。這女婿竟然有這等能耐,連柳神醫都能請過來,不愧為第一名相。

**對風酒酒的病最清楚 ,抬頭看蕭水寒那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再見大學士對柳神醫崇拜的樣子,隻道是高人,心想小姐這下完了。

而**的風酒酒早在聽到蕭水寒那聲 "嶽父大人"之後就不淡定了,又聽到 "柳神醫"三個字,整個人激動得幾乎跳起來。

她在桃花塢五年,聽師父講過許多江湖之事,柳夏檜的大名自然如雷貫耳,對他早就十分景仰,可是裝死這項偉大的事業不能半途而廢啊,所以她忍了!

柳夏檜走過去坐在床沿上,一手搭在風酒酒的脈搏上,一下、兩下、三下之後,他怔住了,抬起頭愕然地看向蕭水寒: "風大小姐的"無藥可醫了是嗎?你不是有一套能起死回生的秘術嗎?盡管用吧。 "蕭水寒嚴肅地對柳夏檜說道,可鳳眸裏藏著不懷好意的笑, "酒酒還沒過門,要是突然暴斃,旁人還以為是本相克死了她 ,所以即便她死了,你也得給本相醫活。 "

臭病嬌,你才暴斃!這家夥到底要幹什麽?風酒酒頓生一股不好的預感,直覺告訴她,裝死不是個好主意柳夏檜沒太明白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這風大小姐根本沒病,何來無藥可醫?再說根本沒有什麽秘術,他深思了一下,猛然醒悟過來,腦門上立刻滑下三條黑線

敢情是小兩口鬧別扭呢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 "說起這秘術,我還從來沒有用過,為了救大小姐,也隻好豁出去了! "

風酒酒心如刀割,天殺的柳神醫,與短命鬼同流合汙,一定沒有好下場的

安靜的房裏,隻聽到眾人的呼吸聲以及柳夏檜取東西的聲音。待**看清柳夏檜手中的東西時,急忙上前一步攔住柳夏檜,失聲驚呼道:"神醫,你這是要做什麽? "

他的手裏夾著數根銀針,床沿上還放著十排又細又長密密麻麻的銀針,光是晃一眼,**都要暈過去了。

柳夏檜看著自己的手,認真地說道: "在下給你們小姐施針啊,大小姐長時間昏迷不醒,恐是血脈阻塞所致,非常危險,在下必須用一百二十根銀針插在她全身各處,替她打通阻塞的地方,這樣她才能醒什麽?一百二十根銀針!會死人的啊!莫絕出的什麽餿主意,嗚嗚嗚……風酒酒整個人都不好了,內心開始天人交戰,在醒與不醒之間做垂死掙紮

她呼吸加重,眼皮微微晃動,柳夏檜輕輕一笑,說道: "先紮頭部吧。 "他一手捏著銀針,另一手按住她的頭,針尖筆直地就要紮下去,眼看就要成功,昏死的少女突然 "啊"的一聲坐了起來。

"嗬嗬……我好了,沒事了! "風酒酒看著屋內石化的眾人,牽強地笑了笑,她的手搭上柳夏檜的肩膀,用力一捏,臉上卻一副感激不盡的神情, "不愧是柳神醫,您佛光一照,我就自然好了。 "柳夏檜肩上一疼,笑道: "在下與大小姐素未謀麵,怎麽大小姐認"呃……"風酒酒一愣, "我猜的 ,能有這樣一手妙手回春的醫術,除了聞名天下的柳神醫,還能有誰? "眾人沉默,針還沒紮下去你就醒了,還真是妙手回春啊!

蕭水寒看了她一眼,對她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表示鄙視,想起那天晚上的意外之吻,他的臉又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紅。他眉頭輕蹙,站起來冷哼一聲: "既然你身子已無恙,那便將婚期提前至明日 ,嶽父大人覺得如何?

"那再好不過了。 "大學士拍手稱讚。當下兩人一拍即合,完全忽略了當事人之一風酒酒的感受。

風酒酒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這件事從頭到尾好像沒有給過她發言權。別人都說男人追女人,必須經曆過喪權辱國的階段才能修成正果,怎麽到了她這裏 ,喪權辱國的變成了她?

可悲啊,都是蕭水寒的錯,這個挨千刀的短命鬼!

這個深秋,原本蕭條的京都因為一場喜事而喧鬧沸騰起來。天方破曉,京都的街道上就已經人山人海,赫赫有名的 "小刁民"和 "病嬌"結為連理,百姓們可比自己嫁女兒還要高興 ,這兩個有顏有權有錢又有"特點"的風雲人物終於相互禍害了。

相較於大街上,風府裏亦是熱鬧非凡,大紅燈籠高高懸掛,喜福對聯逢門必貼 ,充分發揮了大學士的文采。仆人們整理嫁妝,匆匆來又匆匆去,丫頭們忙著打理風大小姐的著裝與頭飾,忙得不可開交。

風酒酒最閑,坐在梳妝鏡前任**前後左右擺布,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一身大紅嫁衣,衣上繡著百鳥朝鳳,滿頭青絲綰成高貴的鳳雲鬢,上麵插著一支金色的七尾鳳凰步搖,鳳凰嘴裏銜著一顆東海蛟珠,後麵還綴著八根長長的流蘇。

少女麵如嬌花,眸似秋水,一舉一動都透著難以言喻的美。風酒酒覺得自己長這麽大,從來沒有這麽漂亮過,這場毫無地位、毫無人權的婚姻裏,唯一的好處就是讓她看見了最美的自己。

"小姐好美,不過好像還差了什麽。 "**站在她身後笑眯眯地看著她,猛然想起什麽,揮手道, "對了,耳墜! "她從櫃子裏拿出裝飾品的小箱子,把裏麵所有耳墜都取了出來,逐一給風酒酒試戴,一輪下來卻感覺都不太合適,而嫁衣配套的那副耳飾,風酒酒嫌太累贅不喜歡。

**坐在凳子上苦思冥想,忽然瞥見一道黑色身影迅速從外堂穿進了院內,直朝風酒酒的閨房走來。

"小姐,白狄來了 ! "**大吃一驚,瞬間跳起來站到門口 ,像門神一樣把入口封得死死的,看著越來越近的白狄,趾高氣揚道, "你站住!姑娘家的閨房豈能隨便亂闖,況且我們小姐馬上就要成為丞相夫人了,你不要命了? "

白狄走到她麵前,平靜而藐視地回視著她: "我奉相爺之命,來給你們小姐送樣東西,你給我識相點,到一邊去! "說完,他一手把**拎了起來,丟到一邊去了。

**怔了怔,怒喝著衝了進去,該死的白狄,真是太粗暴了!

屋內 ,風酒酒也是一臉怒氣地看著白狄,一副 "你敢再進一步,我就把你焚屍"的氣勢。白狄沒見過姑娘穿嫁衣,乍看第一眼有些不好意思,他沒想到風酒酒那樣瘋瘋癲癲的女孩子穿起嫁衣來也是如此好看。

他尷尬地轉移視線,垂下頭將一個小盒子放在風酒酒身前的梳妝台上: "這是相爺給你的,他之前看過你的嫁衣和頭飾,覺得耳墜太難看了,相爺說這個才最適合你。 "

風酒酒打開一看,盒子裏躺著一對非常精致的耳墜,看材質是由罕見的血玉雕刻而成,血玉的頂端還刻印著鏤空血蘭,可謂價值連城。

哇,太漂亮了吧?沒看出來短命鬼眼光還不錯啊!

風酒酒心裏冒著七彩泡泡,恨不能馬上拿出來戴上,可是接受耳墜就等於接受了那個病嬌,她才沒有那麽蠢。她將蓋子 "啪"的一下合上,抬頭看著白狄,氣勢洶洶地說道: "別以為一副耳墜就可以收買我,我可是很有骨氣的! "

"相爺知道你會這麽說,所以他讓我告訴你,他一點都沒有想收買你的意思,叫你不要誤會了,他隻是不想大婚之日新娘太醜,丟了丞相府的顏麵。 " 白狄見她一口銀牙快要咬碎,心裏暗爽了一下,繼續說道: "相爺有令在先,若是你不喜歡這個耳墜,要我當場一掌轟成粉末,被人嫌棄的東西,相爺不會留。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蹬鼻子上臉的,風酒酒氣得直哆嗦,手指按在桌緣上,努力克製著一巴掌拍死白狄的衝動。她壓抑著一腔怒火還沒發泄 ,就見白狄掌心凝氣,一掌就朝小盒子擊來。

"啪"的一聲,小盒子四分五裂,風酒酒心肝猛地一緊,眼見漂亮的耳墜就要粉碎在魔爪之下,立刻伸手一擋,把白狄逼開,指尖一勾將耳墜握在手裏。

"你瘋了?這麽貴重的東西也下得了手! "想起剛才驚險的畫麵,風酒酒一陣肉疼,她咬了咬唇,心裏糾結得要死。東西舍不得,但又不想嫁,可不嫁又逃不了,她爹和病嬌 ,一個是德高望重的大學士,一個是燕國第一丞相,這兩人聯合起來 "逼良為娼" ,她連告狀都無門。

她咬著牙,憤憤不平地喝道: "你們相爺既然那麽看不上本小姐幹嗎想不開非要娶回去?他腦子是不是有病? "白狄聳了聳肩,傳達著相爺的意思: "相爺說了,他天生身子弱,時感空虛,掐指一算,原來是命裏缺個夫人,須娶個八字硬的,權當衝他說完也不等風酒酒回答,怎麽霸氣就怎麽走了。風酒酒一時竟氣得說不出話來,唯有白狄的話一直在腦海中回響——時感空虛……命裏缺個夫人……娶個八字硬的……衝喜……良久,房中爆發出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吼叫 : "短命鬼!我要殺了大學士進來檢查工作的時候,就看到風酒酒一副要上房揭瓦的樣子,安撫了好一陣才緩過來。看著風酒酒滿含殺氣的眼神,他心裏默默發愁

他一把老骨頭了,嫁個女兒真的不容易,於是他守在風酒酒身邊生怕她再鬧出什麽事來。在吉時將到,馬上就要上花轎時,風酒酒決定先上個茅房。

等她一走,大學士馬上招來一個仆人,對他耳提麵命一番,然後樂嗬嗬地走了。

風酒酒這一趟茅房之行,豎著走進去,橫著被抬出來蕭水寒領著大部隊來到風府,在看到風酒酒一身嫁衣昏迷在**時,他並沒有感到任何詫異,似乎早就料到會有意外發生,很是淡定地把她背上了花轎。

都說十裏紅妝 ,從城東到城西雖然沒有十裏,卻也相距甚遠,路上圍觀湊熱鬧的人擠滿了整條街道,蕭水寒一馬當先,在圍觀群眾感慨的目光下悠然向前。

"相爺真的好美啊!年紀輕輕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是啊,若不是相爺身份太高,便是有病也要嫁給他! ""一個混世魔王,一個病得隻剩半條命,湊在一起簡直太美! ""絕配啊! "

人群中的聲音此起彼伏,看熱鬧的人雖多,但見相爺迎親隊伍一路行來 ,紛紛讓開道路。

蕭水寒目不斜視,從嘈雜的街道打馬而過。他一襲大紅喜袍,在馬背上整齊地鋪陳展開,三千墨發束在玉冠之中 ,玉冠兩邊紅色絲緞從胸前垂直而下,臉色雖然仍顯蒼白,但一雙狹長鳳眸深邃至極,似乎永遠也看不清裏麵到底藏了什麽,麵容冷峻而秀美。

不知是光線太強還是什麽原因,他眉頭一皺,猛然回過頭,朝後方某處看了一眼,那一眼幽暗逼人,透著從未有過的淩厲。

好強大的殺氣!

他眯了眯眼,一抹冷銳從眸底轉瞬即逝 ,隱藏在暗處的殺氣似乎感受到什麽,於人群中悄然消散。蕭水寒收回視線,指尖一動,紅色袖袍下凝聚的驚人氣息慢慢化為無形,繼續若無其事地前行。

丞相府前停了許多奢華軟轎,前來恭賀的賓客絡繹不絕,都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達官貴人,當中就有刑部、史部、戶部等官員。官職在身的人幾乎都來了,還有神醫柳夏檜和燕國大將軍玉啟勳,連向來與蕭水寒不對盤的莫絕也來瞧上幾眼。

眾人聽說相爺把新娘子接回來了,紛紛跑出來起哄湊熱鬧。

壓轎之後,蕭水寒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風酒酒走向大堂,他身子虛弱,抱著風酒酒顯得十分吃力,媒婆在後麵不停地喊: "相爺,這新娘子要過火盆啊! "

"不用了,直接拜堂。 "蕭水寒頭也不回,徑直往裏麵走去。

賓客裏諸多都是朝中大臣,聽了這話不由得調侃起來: "相爺,您也太猴急了! "

蕭水寒抬頭望去,說話之人正是朝堂裏多年來的死對頭——莫絕莫侯爺。他穿著淺紅錦袍斜倚在桌上,兩指夾著一杯酒,風流不羈地看著他,笑得分外戲謔: "酒酒也不是很重,相爺的手怎麽在發抖呢?大家都知道你身體不好,何必勉強自己,快將人放下來吧。 ""侯爺說的是,也不急於一時,相爺身體要緊。 "開口的是大將軍玉啟勳,他是個心直口快的人,並沒有莫絕那樣嘲諷的意味,蕭丞相病體一事人盡皆知,出於關心才附和了一句。

蕭水寒的臉色黑了黑,沒有回話 ,抱著風酒酒走到大堂前。堂上的人都忍著笑,卻不敢笑出來,相爺雖然有病 ,可在燕國位高權重,威嚴僅次於太後,連小皇上都要敬他三分。唯有莫絕一人毫無顧忌, 當眾哈哈大笑

對麵一直觀察著眼前情況的柳夏檜此時溫雅一笑,很是體貼地對眾人說道 :"相爺這是珍愛發妻的表現,難得他大喜之 日,身體自然比尋常時候要好上許多。 "

歸,可他不能喝酒,宴上大家便兀自盡興,再者春宵一刻值千金,還是盡快拜堂吧。 "

身著內監服飾的人。眾人定眼一看,竟是宮內大總管夏泉,以及內侍監的小太監,夏泉不僅貼身伺候小皇帝 ,還是先帝麵前的大紅人。

雖說乃兩朝重量級人物,可他年紀並不大,不過二十五六的樣子,看上去雅致得像個書生,他曾跟隨先帝習武 ,雖稱不上高手,但一般人還打不過他。

夏泉奉小皇帝之命來給蕭水寒送上祝福和賀禮。皇帝出手那是相當大方,禮品貴重得讓白狄拿著都手軟 ,眾人看得連眼睛都快閃瞎了,這等待遇也隻有相爺才會有了。

"皇上說了,相爺成親乃頭等大事,又娶了風大人的千金,實為燕國第一大喜事,馬虎不得,相爺可免半月早朝,等入宮後再親自向相爺"替本相多謝皇上。 "蕭水寒抱著風酒酒朝新房走去,走了幾步抱不動了,又將人背在背上,之後又回過頭問, "太後可有說什麽? "此話一出 ,在場眾人都驚了一下 ,呆若木雞地看著蕭水寒夏泉臉色一變,卻恭立在原地沒動,看到蕭水寒回頭,輕聲笑道:"太後什麽都沒說。 "

蕭水寒目光一閃,冷笑一聲,背著人搖搖晃晃地揚長而去。夏泉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才領著人回去複命了。

丞相府的管家十分盡責 ,見相爺走了,忙招來數人一起招待客人。

那晚賓客盡歡,直到天色漸黑才逐漸散去,莫絕唆使大家去鬧洞房, 自己卻先走了 ,鬧洞房的那些人被白狄提著衣襟一個一個丟了出去

喧鬧了一天的相府終於靜了下來,下人們開始有序地收拾場麵,每個人路過蕭水寒身邊的時候都要忍不住多看幾眼。他們不明白 ,今日是相爺的大好日子, 良辰美景不能辜負,怎麽相爺不去洞房,還有心情在亭子裏品茶賞月?

他們自然不會猜到,**躺得像死豬一樣的新娘子還沒有醒。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整個相府都收拾得幹幹淨淨了,新房裏終於有了一點動靜

房內,風酒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用手敲了敲腦袋 ,慢悠悠地坐起身。她環視一圈周圍奇怪的紅綢 ,又低頭看向自己一身大紅嫁衣,瞳孔驀地睜大,轉了轉眼珠子,倏地跳了起來。

這裏不是她的房間,也不是大學士府,難道是相府?

等等,她為什麽會昏迷呢?為什麽醒來後人在相府呢?今天不是她成親的日子嗎?數個疑問在她腦海裏回旋,她想啊想,忽然仰天哭喊起來。

"沒天理啊!我就是去上了個茅房,為什麽醒來就睡在新房了?不讓人反抗也就算了,為什麽連拜堂這麽重要的細節都直接省略了?還有沒有人性啊! "

她跳下床,一腳將房門踢開,火燒屁股般往外衝去,一邊跑還一邊哭號著: "風怪痕,你個糟老頭子!你竟然趁我上茅房把我迷暈!我一定不是你親生的! "

你沒完! "

在夜色漸濃的夜裏,整個丞相府都充斥著風酒酒鬼哭狼嚎般的咆哮,別說鳥兒被驚走了,便是蚊子都被嚇死了。

下人們跑出來查看情況,就隻見風酒酒滿身大紅嫁衣,風風火火地往院外走,一邊用袖子使勁抹眼淚,一邊委屈地哭號著,把大學士從頭到腳罵了個遍,順便問候了幾遍相爺的祖宗十八代。

風酒酒哪有時間理會下人們怪異的眼神,她現在連剖腹自裁的心都有了,一心想著回去找她老爹算賬。她往前狂奔,卻不慎一頭撞進別人懷裏

抬頭一看,那人被她撞退了好幾步才停下來,還捂著胸口沒完沒了地咳嗽,整個相府虛弱到這種程度的人,除了相爺,沒有第二人選。

風酒酒看他那副樣子就來氣,指著他就罵道: "蕭水寒 ,你卑鄙!

無恥!下流! "

"你這叫強搶民女 ,我可以去皇宮告你的 !給我滾開,我要回家! "風酒酒氣呼呼地數落了一通,轉身就想走過去。

蕭水寒腳步一移,擋在她麵前,慢悠悠地說道: "親也親了,堂也拜了,你如今已是相府的人,豈是說走就能走的? ""誰和你拜堂了!誰跟你親……了……"風酒酒理直氣壯地反駁,話到一半忽然沒了底氣,她想起那夜的意外,確實有那麽一回事,可那也是一時情急。

她咬緊嘴唇,越想越覺得委屈,向來大大咧咧的她這時不禁眼圈驟紅,淚水奪眶而出。

她袖子一伸,狠狠地抹了一下眼淚 :"你到底想怎麽樣?不就是破壞了你的相親嗎?至於這麽小氣一直報複我嗎? "她問得有些傷懷,像一隻受傷卻又倔強的小兔子。蕭水寒一怔,鳳眸裏快速閃過一絲驚訝和冷傲。

他凝視著麵前的少女,月光下的她耀如春華,皎若秋月,一身的火紅仿佛是從夜色中抽出來的魔魅,有股說不出的動人,隻是……她臉上完美的妝容已經毀得慘不忍睹,嘴上的脂紅被她用手擦得滿臉都是,看上去糟糕透了。

"本相不想如何,以前的事既往不咎,現在,你已經是相府的夫人,做好你該做的就行了。 "蕭水寒神色一冷,說出的話仿佛帶了寒氣

風酒酒聽了這話,頓時火上心頭: "我不想做你的夫人,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肯放我走? "

"如果你一定要走,本相不攔你。 "風酒酒臉上的欣喜還沒有完全表露出來,就聽到蕭水寒繼續說道 ,"倘若你能在二十招之內勝了本相,本相就放你走,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二十招之內打贏病嬌?嗬嗬!

風酒酒眼睛一亮,這件事對她來說簡直太輕鬆了,如果說對手是白狄的話,她還沒有十足把握 ,可若對方是病嬌,那不是一分鍾就能解決的事嘛

二十招太多了,就他那弱不禁風的身體,摔一跤都能摔出鼻血,兩招不到就能把他揍趴下了!

"好! "風酒酒破涕為笑,刹那間滿血複活,自信滿滿地朝天舉起三根手指, "咱們一言為定,誰耍賴皮誰是小狗,遭天打雷劈不得好"嗯。 "蕭水寒輕輕點頭,讓白狄站在一旁, 自己往後退了一步風酒酒揚著頭,大言不慚地說道: "病嬌,我讓你三招 !"白狄 "撲哧"笑出聲來,眼裏滿是嘲諷。風酒酒氣鼓鼓地瞪了瞪他 ,心想:一會兒你就等著給你家相爺收屍吧!

"不需要你讓,直接動手吧。 "

夜風徐徐,從兩人身邊輕拂而過,蕭水寒臉色白皙,襯著一身紅衣,俊美非凡,夜風吹起他的長發,使他看上去更加柔弱。

風酒酒心下偷著樂,美有什麽用,不堪一擊!她搓了搓手,掌心凝氣,朝前麵迅速掃了過去,眼看就要打到蕭水寒,他卻突然腳步一斜,往左邊移開,風酒酒竟然撲了個空。

接連四招進攻,蕭水寒都悄無聲息地避開了,他的速度之快,連白狄都沒看明白是如何運用的 ,正因為快到極致,所以尋常人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風酒酒卻已經累得氣喘籲籲,她走到白狄身邊,抽出白狄手中的長劍 ,深吸口氣,在白狄的驚呼聲中拚盡全力朝蕭水寒刺去"風酒酒,你住手! "白狄喝道。

五招 !僅僅五招就敗給了 "病嬌" !原本還信誓旦旦地要給 "病嬌"一個下馬威的,結果竟敗得如此淒涼。風酒酒的心碎了一地,蒼天啊,大地啊,她還有什麽顏麵苟活於世!

白狄快速跑去撿起自己的劍 ,心疼地擦了擦,看到風酒酒慘敗的樣子,又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風酒酒,你輸了! "風酒酒掙紮著想站起來,卻發現身子有點軟,隻能趴在蕭水寒胸前。蕭水寒的聲音在她的頭頂涼涼地響起: "你方才說過的,誰不認賬,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該遭天打雷劈的人是你!

"你你你——"風酒酒抬頭瞪著那張俊顏,眸子裏跳動著兩團怒火, "蕭水寒,你這個混賬王八蛋!你這個大騙子!你居然會武功? "蕭水寒順勢將她抱了起來,邊往新房走邊淡定地說道: "本相會點沒錯,方才這個可恥的家夥就是點了她的穴道風酒酒怒問道: "你從來沒說過你會點穴! ""你又沒問。 "蕭水寒鎮定地答道。

風酒酒語塞了,他說得倒也對,她與他是死對頭,平白無故的,人家幹嗎要告訴她會點穴的事?可是……他這是要抱她去哪裏?

"你放我下來! "

蕭水寒已經走到了床邊,聞言看了她一眼 ,很聽話地鬆開手,隻聽"砰"的一聲,伴著一聲尖叫,風酒酒毫無征兆地摔到了**。她摸了摸摔疼的屁股,氣呼呼地說道: "你幹嗎要放手? ""是你讓我放的。 "蕭水寒很無辜地說道。

她屁股生疼。她動了動手,發現穴道已經解了,連忙垂下頭一把將**的大紅絲綢掀開,裏麵鋪滿了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她愣了一下,臉上飛快地浮上一抹紅暈。

出嫁前,府裏服侍她長大的婆子就跟她說過這些事,**的這些東西寓意著早生貴子。原本這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可一想到今日是她和 "病嬌"的洞房之夜 ,她就沒了好臉色。

她臉一黑,跪在**將那些東西一股腦全部丟在地上,蕭水寒任她丟, 自己在一旁默默地脫衣服。風酒酒抬頭一看,忙製止道: "你脫衣服幹什麽? "

蕭水寒理所當然地答道: "睡覺啊。 ""士可殺不可辱! "風酒酒雙手護胸 ,快速退了一步,視死如歸地說道 ,"你再脫,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啊 !"蕭水寒差點失笑,說道: "本相沒有穿著衣服睡覺的習慣。 "他脫完外衫,坐在床沿準備脫鞋。

剛脫下一隻鞋,背後一陣風襲來,他來不及反應,便隻見一隻腳橫空踹來,他脊背一疼,一頭朝地上栽了下去風酒酒跳過去,一腳踩在他背上,凶巴巴地說道: "臭流氓,你是不是想非禮我? "

"臭流氓 ,臭流氓!你還想讓我脫光? "風酒酒二話不說,衝上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直把蕭水寒揍得彎下腰去。

"風酒酒,你怎麽那麽野蠻! "蕭水寒擦幹鼻血,捂著肚子離她遠遠的

"知道野蠻,你別娶啊! "風酒酒拿著枕頭丟了過去蕭水寒躲開了: "明天就把你休了! ""沒門!我風酒酒可不是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 "風酒酒惡狠狠地再丟一個枕頭, "姓蕭的!這輩子我都跟你沒完!給我滾出去,從今天開始,這間房,這張床,都被我承包了! "她說著將房裏能丟的東西通通往蕭水寒身上砸去,蕭水寒一邊躲一邊就這樣被趕出了新房,整個院子瞬間安靜下來。

白狄一直候在外麵,看到相爺被趕出來,一臉的同情: "相爺,您還好吧?您……被打出鼻血了? ""胡說!這是衣服染的色! "蕭水寒扯了扯身上大紅的新郎裝。

白狄無語,就知道相爺不會承認,古往今來,能把嘴硬發揮到如此境界的也隻有相爺了。 白狄察言觀色,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問道:"相爺,恕屬下愚鈍 ,屬下不明白您為什麽要娶風酒酒,她會帶來很大的麻煩,太後那裏也不會善罷甘休。 ""你不用明白,既然一定要娶,那娶誰都一樣。 "蕭水寒抬頭望著無盡的月色,鳳眸幽深如潭,透露出平常沒有的殺氣和鋒利。

如今朝堂的局勢一片混亂,小皇帝七歲之齡尚未親政,太後有手段有野心一手把控朝政,讓許多不安分的人心存畏懼,可在他看來,她卻不夠聰明 ,終有一天會玩火自焚。

迎娶風酒酒是想根除太後的念頭,有她在一天,他就必須盡快成親,以斷了旁人的猜忌,斷了他們栽贓罪名的念頭。

更重要的一點是風酒酒正是硯長虞給他訂下的親事,他要讓硯長虞看清楚,他此生做過錯誤的決定並不止那一個,他要讓硯長虞後悔、絕望,到死都不能瞑目。

他深深地望一眼夜空,轉身朝書房走去: "白狄,派人密切注意太後的一舉一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