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水泊梁山
“紅粉骷髏麽?”賈氏的眼神有些迷離起來:“就是這具皮囊,當時讓老爺很是癡迷呢。”
“那個時候,老爺對我是極好的。”賈氏回憶著說了下去:“但是沒想到,隻有一個月,一個月之後,老爺對我就愛答不理的。”
“你個淫婦,也有臉說這些!”燕青大踏步上前,手中帶血的尖刀抵在了賈氏好看的粉團子上麵一點,那裏是心髒的位置:“你對得起主人呢?”
“對得起?”賈氏對尖刀視而不見,繼續吐槽:“這世界上,有什麽對得起對不起的,小乙哥,你還記得當時老爺為什麽冷落了我麽?”
浪子燕青對賈氏的這個問題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但沒有放鬆手中的尖刀:“說下去,主人從來就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那時候,老爺從東京花了大價錢請了人給你刺了花繡...”賈氏直勾勾的看著燕青的雙眼,眼神中有種迷茫的感覺:“花繡一成,老爺就再也沒有看過我一眼,小乙哥,你知道麽?”
“原來男人和男人之間,也是有感覺的。”
燕青聽到這裏,耳邊猛然回蕩起盧俊義死之前和自己說過的那句話。
“她是有苦衷的。”
到了這份上,就連燕青的眼神中,也出現了一絲不確定,一絲猶豫。
賈氏靈敏的捕捉到了這一絲變化,慘然笑道:“小乙哥,你也覺得不可思議是不是?都聽人說龍陽、分袖的故事,但沒有想到這種事情也會在自己身邊。”
浪子燕青現在想來,花繡刺好了之後,盧俊義看自己的眼神確實和以前有些不同,還常常讓自己脫了衣服,一邊飲酒一邊欣賞...
“小乙哥,你行行好,一刀捅死我吧。”賈氏歎道:“拿了我的人頭去祭拜老爺。”
“我隻有一個要求,不要把我的人頭和李固的放在一起,要不然我死了也不得安寧。”
燕青的手有些微微發抖,事情的真相,居然是這般讓人糾結。
女人,還真是可怕。
燕青本來就沒有想把賈氏殺死,用尖刀抵住賈氏,無非是想要從賈氏的口中說出一聲“對不起”,這樣自己的內心也能安穩一些。因為盧俊義在臨死前,是不同意把賈氏殺死的。
沒想到賈氏的三言兩語,揭示了連燕青也沒有想到的事實。
“你走吧。”燕青收起了尖刀,雖然故作鎮定,但賈氏還是能從燕青的聲音中聽出一絲顫抖:“從此大路朝天各走半邊,若是再讓我看到你...不會再手下留情。”
片刻之後,燕青左手提著裝有李固人頭的布包,右手提著從屋裏找到的金銀細軟,打開了門:“西門哥哥,我們走吧。”
“事情都辦好了?”西門慶問道。
“人頭在此。”燕青抬手示意著:“按之前約定的,去城樓下麵等他們吧。”
“好!”分明看著裏麵隻有一個人頭,雖然有些疑惑,西門慶並不覺得現在是一個恰當的時機,所以並沒有追問燕青,而是和燕青一前一後離開了。
門後,是癱坐在地上,依然赤身**的賈氏。
過了好長時間,賈氏才搖晃著站起身來,抓起燕青丟下的尖刀,走到李固無頭屍體身邊,一語不發的狠狠刺了下去!
直到李固的下身被刺成蜂窩,賈氏才丟了尖刀放聲大哭起來...
“天下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賈氏的心頭回蕩著這句話,咬著牙穿上衣服,胡亂打了個包袱,衝出門外,也消失在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擦黑來,大清早的就要走?”老孫頭嘀咕著打開了驛站的大門:“這皇城司行事,還真是神秘啊。”
盧俊義的屍體,已經被安神醫妥善的處理了一番,用白布裹了,旁邊是蔡福、蔡慶還有李固的三顆人頭。
“小乙哥,盧員外見咱們替他報了仇,必然已經安然離去。”西門慶勸慰道:“用三人的人頭祭過了盧員外,不如將軀體火化了去,帶著骨灰也方便些。”
“小乙全憑哥哥做主。”浪子燕青此刻已經是小廝打扮,帽子壓的低低的混在隊伍裏麵:“要是沒有三位哥哥,主人的仇就憑小乙一人,那是難上加難。”
“從今以後,哥哥就是小乙的主人。”燕青想起盧俊義臨終的囑咐:“這輩子,不,加上下輩子,做牛做馬,任憑哥哥差遣。”
“你我兄弟相稱即可,何必主人來主人去的,倒是有了隔膜。”西門慶強忍內心的狂喜,燕青啊,你這個關鍵人物,終於沒有逃過我的手掌心。
想到即將要去的東京城,燕青可謂是西門慶是手中的一張王牌。
道一聲辛苦,西門慶賞了老孫頭一貫銅錢,帶著隊伍揚長而去。
離東京還是很遠,這一路上又會碰到什麽英雄好漢,又能收到幾人?西門慶非常期待接下來的旅途。
“老孫頭,人都走了?”驛站裏麵,跑出來的是包著頭吊著胳膊的“草裏蛇”劉二。
“你們啊,就是平時太囂張!”老孫頭把銅錢果斷的揣了起來,數落著劉二:“這回踢到鐵板了吧?人不可貌相啊!皇城司的人你們也敢惹?”
“你個老頭懂得什麽!”劉二惡狠狠的說道:“他們肯定要經過大名府的,我這就跟上去,順便通知兩位蔡節級,不能輕易放過了他們!”
“皇城司,哼哼,這年頭誰知道誰是誰,幹了再說!”
老孫頭看著草裏蛇劉二遠遠的跟了上去,捏了捏懷中的銅錢,搖著頭進驛站裏麵去了。
“一個個不正經做事,害人的勾當倒是熱情滿滿!”
梁中書被人從被窩裏麵叫起來的時候,非常的不開心,更何況被窩裏麵還有心愛的小妾在,昨天晚上可是沒少折騰,好不容易早上摟著睡個回籠覺,容易麽!
但聽到的消息還是讓他大吃一驚,迅速的穿上了衣服。
“牢中大變!死了十幾個牢子!”
“兩位蔡節級身首異處,頭顱被人拿了去!”
梁中書用手巾捂著口鼻,在下屬的陪同下來到了大牢查看,屍體早就被抬了出去,擺了一院子,讓梁中書看得頭皮發麻。
“這...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梁中書大發雷霆:“仵作呢?”
少時喚了仵作過來查看,梁中書行到小屋內,猛然抬頭看到牆上血淋淋的一行大字,大罵道:“都是廢物,沒看到這裏有字麽?盧俊義...盧俊義不是大名府的員外麽?你們還不去拿人?”
“大人是不是忘記了?”旁邊一個老成的官員提醒道:“前幾日盧府管家李固出首主告盧俊義勾結梁山泊賊人,要做第三把交椅,決了四十脊杖,發配沙門島。”
“哦?”梁中書這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那已經被發配了,怎麽還能反身回來殺人?莫非那廝已經逃脫?”
“大人不用心急,小人這裏派出兩批人,一批去盧府查看,一批快馬沿路追上管押的公差既是。”那官員回道。
“有消息速來報我!”梁中書惱火的罵了一通,茶飯不思,來到公廳閑坐。
沒想到梁中書屁股還沒坐熱乎,下麵去盧府的已經派人報了消息過來。
“大人!盧府內一具無頭屍體,看樣子似乎是李固,下身被人戳的稀爛!賈氏不見蹤跡,府內下人哄搶財物已經亂成一團。”
“還不趕緊派出人手,把鬧事的都給本官抓起來!”梁中書吼道:“財物一律交公,把盧府封了,派人日夜看守!”
“是,大人!好的,大人!”
生了一肚子氣得梁中書坐在椅子上,這世道怎麽了?一晚上竟然能出了這麽多事!
“盧俊義!還有梁山泊的賊人!肯定是他們做的好事!”
梁中書咬牙切齒的找人去換手下的兩個都監,一個是李天王李成,另外一個是大刀聞達,片刻都來公廳拜見梁中書。
“梁山泊賊人作亂,昨夜潛進城來,和盧俊義做下如此勾當!就連蔡福蔡慶兩位節級也慘遭毒手!爾等二人須日夜勤加操練,以防賊人帶了兵馬,來我大名府掠奪糧草!”
李成和聞達聽了梁中書這番話,都哈哈大笑起來,李成說道:“中書大人何必大驚小怪,梁山泊那些賊人遠在濟州,怎麽會來我大名府掠奪糧草?”
聞達也說道:“就算來了,我和李都監麾下人馬,也足以應付自如。這次不過是小股賊人乘夜入城,隻需加派些巡夜隊伍,修葺城牆,自然無虞!”
梁中書聽了兩都監言語,這才安下心來。
“稟報大人!方才城門口士兵來報,有一騎丟下布包,內有三顆人頭,欲要追趕,那騎繞城而走!”
“什麽!”梁中書氣得把桌上的茶杯都摔了出去,衝李成和聞達喊道:“你們看看,這都囂張成這樣了,還不給我派人去追!”
李成和聞達對視一眼,唯唯而退。
待到中午,薛霸董超的屍體也被人發現,報了過來,梁中書這才如夢初醒,趕緊令人發下海捕文書,四處擒拿玉麒麟盧俊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