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什麽限製令,不過是一個笑話。
西門慶在馬上暗自搖搖頭:這恐怕就是傳說中的孽緣了,自己決意要躲著潘金蓮,潘金蓮卻找上門來,惹得武大郎險些氣死。如果武鬆聽說這事,隻怕會揣個刀子滿世界尋摸自己。雖說自己剛才把武大郎給救了,但弄不好武大郎以為自己要謀害他。
麻煩啊...
雖然西門慶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會有月老和紅線,但現在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和潘金蓮之間恐怕被人拉上了紅線。
自己就好像一顆樹,拚命的想推開爬上來的藤蔓,可每次伸出去的樹枝同樣會被藤蔓纏住,反而因此爬的更快,纏的更緊。
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肺複蘇術會在這個世界上引起什麽樣的漣漪...清河縣這種小地方,應該沒關係吧,剛才也幾乎沒人看見的說...
順風刮過來隱隱的藥香,西門慶才從思緒中擺脫過來,生藥鋪已在不遠的前方,門口招牌上大書幾個金字:“本堂法製應症藥劑”,雖然西門慶沒怎麽練過書法,但也能看出這幾個金字的風骨來,隻是不知道是什麽名家手筆。
等在門口跳下馬來,又看見正麵懸著塊匾額,看著材質比那塊招牌強上不少,但上麵“西門家”三個字卻是歪歪扭扭的,也不知道是誰寫的,連給寫招牌的那位提鞋磨墨的資格都沒有。
“老爺,你...等等,小的...跟不上了!”
原來西門慶剛才一路想著事情,不經意間策馬狂奔,倒是忘記了後麵跟著個小天晴。幸好生藥鋪本來就不遠,小天晴這才勉強跟過來。
“咦,老爺還在看這匾額呢?”小天晴好不容易理順了氣,去牽了馬,這才發現西門慶眼光在匾額和招牌上掃來掃去:“這可是老爺的墨寶啊...”
五雷轟頂!
西門慶欲哭無淚的重新看了看那塊匾額,果然有些印象,好像還是以前從西門達,也就是西門慶老爹身故後,接過這家生藥鋪時寫的。
墨寶啥的就不要說了,這種狗*爬的字也能找人做成匾額掛起來,看來西門慶當年也夠奇葩的。
小天晴自顧自的把馬牽去生藥鋪後院了,西門慶摸了摸羊脂玉佩,這才從震驚中擺脫出來,嗯,啥時候還是找個借口把匾額上的字換掉,哥丟不起這人啊。
進了門,那股藥材的味道更濃了,西門慶精神一爽,從裏麵分辨出了幾種常見藥材的香味,放眼看去,水曲柳的長條櫃台,後麵夥計稱藥的稱藥,打包的打包,已經有了流水線的雛形;邊上切藥的,碾藥的,井井有條。
看了這傅掌櫃不但在辨別藥材方麵有些天賦,在藥鋪管理方麵也是有兩把刷子。西門慶之前也不知道有什麽運道,居然能請到傅掌櫃,這才把生藥鋪開得更加興旺了。
“原來是東家來了,請裏屋坐吧。”傅掌櫃正好從後麵出來,見四處打量的西門慶,趕緊上前行了一禮。
“傅掌櫃客氣啦。”西門慶微笑著:“那個白太醫來了沒有?”
“哈哈。”傅掌櫃將西門慶迎進裏屋,讓夥計上了壺茶:“那白光存心不良,被東家擠兌成替俺們生藥鋪打工,哪兒肯來?”
“還沒有恭喜東家成了這清河縣的縣尉。”傅掌櫃哈著腰給西門慶親手倒上了香茶:“那白光肯定得了消息,更不肯來了。前麵坐堂的還是原先的劉郎中,雖然醫術一般,但為人厚道,不會出什麽岔子。”
西門慶麵帶微笑,看著眼前冒著熱氣的香茶:“既然已經和白太醫談好了條件,生藥鋪這邊還是要做做樣子的,你一會兒可以找張紅紙寫上特邀白太醫坐堂,貼在外麵門口。”
“如果有人問起來,就說白太醫身體不適,過幾天就來坐堂。”
“另外白太醫的履曆要加上去,什麽太醫院十五年,什麽給官家把過脈什麽的。”
傅掌櫃一挑大拇指:“東家這招,絕了!就算白光不過來,咱們也要讓百姓知道白太醫是在俺們生藥鋪坐堂的,叫他自己的生藥鋪永遠開不起來。”
“老爺手下兩個都頭,其中還有個都頭是打虎的武,十幾個衙役也不是吃幹飯的。”西門慶露出一口白牙:“就算那白太醫勉強把生藥鋪開起來,到時候輪流搬個凳子在生藥鋪門口一坐,看誰敢進去抓藥。”
“著啊。”傅掌櫃連連點頭:“老爺這縣尉當得值!”
“關於這件事情嘛,朱知縣也不是隨便就白給的。”西門慶伸出三個指頭:“空口白牙,要了三百貫過去,另外加一年四條好人參,滋補藥材就不用說了。”
傅掌櫃麵露難色道:“這個...藥材方麵好說,隻是這件生藥鋪一年利潤也就在三五百貫,錢財方麵...”
“嗯?”西門慶眉頭一挑:“傅掌櫃隻需要擔心藥材問題,錢財方麵自然是從賬房支取,無須擔心。”
“這個...”傅掌櫃欲言又止。
“有話講來,不用吞吞吐吐的。”西門慶皺著眉頭:“有什麽事情,自然由俺做主。”
傅掌櫃想了想,歎了口氣,似乎下了決心:“東家,昨天去賬房支取那請安神醫的一百貫診金,就已經廢了無數口舌,大娘那邊看得很死,不肯放錢,後來還是說給東家看舊疾,大娘才算是點頭了。”
“嗯?”西門慶放下把玩的羊脂玉佩:“你且說說,最近數月以來你去賬房支取進藥材的費用,是否察覺有何異常之處?”
“異常之處到沒有。”傅掌櫃回憶著:“就是從兩個月前開始,所有的費用都是支取後兩三天才讓人送過來,以前都是現場支取...”
“什麽!”西門慶忽的站起身來一拍桌子,茶盞也被拍的跳了起來,茶水淌了一桌,西門慶視若不見,在地上來回踱了幾步:“看來家裏麵不太平啊。”
這間生藥鋪日常流轉,每年總須一千貫到一千五百貫上下,每次購買藥材,不過一兩百貫,如果這種數目的錢財都需要挪轉給兩三日才能給出來,隻能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賬上沒有現錢。而家裏麵管著帳目和現錢的,就是吳月娘!
本來以為自己家裏沒有五千貫也有三千貫底子,沒想到連幾百貫都需要幾日才能弄出來,自己答應朱知縣的三百貫怎麽搞?
這吳月娘,膽子也太大了!她把賬上的錢都弄到哪兒去了!
西門慶背後急出了一身汗,要是賬上沒有錢,別說做其他生意,就是維護這件生藥鋪也是力有不逮!!!
看著自己東家在地上轉來轉去,傅掌櫃心有愧疚,自己去這些問題,早就看出了眉目,但之前西門慶很少來生藥鋪,也根本沒興趣和自己討論這些問題,再加上這本來也是西門家裏的內事,自己也不好過問。
“你...”西門慶想了半天,用手一指傅掌櫃:“你能把事情講出來,做得很對。你去把生藥鋪的賬本拿過來,俺要拿回去對一對。”
西門慶啊西門慶,你還在花天酒地,後院都著火了!
氣呼呼的西門慶叫小天晴捧了賬本,自己騎上馬,急急趕回家裏麵去。
這個吳月娘,隻怕還有別的什麽事情瞞著自己,一定都要問出來!以絕後患!
“失敗了?”老人炯炯有神的雙眼看著麵前的年輕人,用手指輕輕敲了敲麵前的紅木桌子:“你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年輕人苦笑著聽著老人那輕敲桌麵的聲響,每一聲都直指自己的內心:“大人,小的輕估了武鬆的武藝,把這份活交給了那五虎兄弟,還調給了他們一副弓箭,沒想到在武鬆手下,也就是三五息的功夫,沒有一個能站著的。”
“嗯?”老人眼神閃爍了一下,繼續不緊不慢的敲著桌子:“那五個家夥雖然沒用,但還不至於連一個都頭都拿不下,你確定麽?”
“小的躲在一棵樹後麵,離現場不過二十步距離,從頭看到尾一眼沒錯過。”年輕人想了想:“武鬆手裏麵不過隻是一根再常見不過的哨棒。”
老人突然停下手,麵容上也有些驚訝:“那武鬆什麽背景?你調查過麽?把你看到他用的每一個招式都仔仔細細的講給我聽。”
“武鬆是清河縣的朱知縣提拔的都頭。”年輕人認真的講著:“是因為在景陽岡殺死了一頭老虎,再之前武鬆是在清河縣臨近的陽穀縣,和他兄長一起住,犯了事情一直在江湖上麵飄著。”
“後來在滄州橫海郡的柴進府上住過一段時間。宋江路過柴進那兒的時候,和武鬆喝過幾頓酒。”
“宋江?那個宋江?”老人的臉漸漸嚴肅起來,皺紋推在一起。
“是。”年輕人肯定的點點頭:“就是那個宋江。”
“你繼續說吧。把武鬆的招式比劃下。”
年輕人伸手開始比劃起武鬆當時的動作來,做的很慢,就連那奮力一擲也沒有忽略。
“這個人的武功有點問題。”老人的皺紋更重了:“這不是江湖武藝,而是行軍打仗的戰場武藝。”
“查一查武鬆從哪兒學來的。”老人身子往後一靠,重新回到了黑暗之中:“那三千貫就不要再管了,反正是小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