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騰臉帶笑容,大踏步上去,形像相當豪邁,朗聲道:“諸位遠來是客,馬某人失禮之處,請多多包涵。”他的聲音有點斯啞,很有感染力,熱情,感覺十分容易親近。

張浪拱手還禮,然後挺直腰杆,微笑道:“馬將軍太客氣了,深夜前來打擾,實有冒昧。”

馬騰臉上笑容更深,慓悍的氣質收斂不少,兩眼閃著不為人解的光芒,哈哈笑道:“閣下真是曆害,竟然能找到馬某人的藏身點,如果是別有用心之輩,隻怕……嗬嗬……”

張浪心中一懍,馬騰看似粗貌,蠻夫之像,實則心細如發,極有城府,當小心步步為營。

臉上波瀾不驚,平靜道:“馬將軍放心,我們是友非敵,在下此次前來,乃一同商討大事。”

張浪這話實大有道理,此番密見馬騰,的確想與他互結同盟。兩家勢力雖然一南一北,相差十萬八千裏。然做人的眼光應當放的長遠一點,以曹艸的雄才大略,統一北方是早晚的事情。那麽當他想南侵江東,壓製並且消滅自己時,不可避免要抽調北方州郡大部分人馬,那麽當曹艸大軍和自己江東人馬膠著一起時,忽然從西涼殺出一大批軍隊,直撲曹艸北方根基大本營,這個效益是顯而易見的。單不說別的,徐庶在赤壁之戰時是如何脫身的?就是假借馬騰造反謠言,同藏霸領兵退回散關的。如果馬騰真的出兵,曹艸雖不會大軍全麵撤退,但最少也會調回部分軍馬,回守關中。

馬騰笑容不變,不過誰都感覺到身上淩厲的霸氣。他伸手引路,緩緩道:“如此,各位裏麵請。”

張浪先警戒的望了一下四周,然後也做個請的手式,便不在客氣,與馬騰並肩而進。

典韋、黃敘兩虎將同十八鷹衛緊隨張浪其後,與馬騰親衛兵分兩邊快速而進。

待大家都進了官邸,馬騰手下看守大門的,先觀查一下大街,防別人跟蹤,然後才關上大門。

在幾個拿著燈籠衛隊的帶領下,一大幫人整齊而又安靜的直朝大堂而去。

這官邸很大,建的古色古香,十分有氣派。一群人穿過寬敞的前院,眼前景色馬上一變,連排的廂房並立而起,在走廊一邊便是池塘花園,假山噴泉,有些格調。其中不少的隱蔽角落,都安插有暗哨,這一卻都逃不過張浪敏銳的直覺,隻是沒有加於點破罷了。

很快便到議廳,馬騰令一幫人在外門守候,隻帶數人而進。張浪見狀,也隻帶典韋、黃敘進去。

給張浪設茶看座,侍從退到一邊,典韋和黃敘兩人像護衛一樣穩穩立在張浪背後。

馬騰入座後,兩鷹眼一開一合間,似如利電,氣勢逼人,先仔細的上下打量張浪,心中暗暗稱奇,直視良久後,才從嘴裏擠出話來道:“閣下相貌堂堂,儀表出從,天生強者氣息,絕不是凡人。又聞自稱從江東而來,莫非便是曰下威振江東六郡的張浪,張將軍否?”

張浪淡淡一笑,對馬騰的眼光大為讚嚐,不過還是反問道:“以馬將軍的眼力,你仔細猜猜看。”

果然,馬騰虎軀一震,臉上滿是驚訝之色,然後讚道:“傳聞江東張浪膽色過人,勇氣無邊,果然我不虛傳。懷帶傳國玉璽,秘密潛進關中,此舉果然大出常規,令想染指玉璽之人,落了一空。不過張將軍,你難道就一點也不怕消息外漏,引來追殺嗎?”說完兩眼虎視眈眈,若有所指望著張浪。

張浪本就沒有掩飾自己身份的打算,加上剛才說話語氣中,也有少許默認意思,馬騰如果還不肯確定,那還真是白混這麽多年。不過心裏還是罵了一聲馬騰這個老狐狸,明裏關懷倍卻,暗裏卻帶點威脅的口氣。嘴上不為所動,瀟灑道:“在下相信馬將軍會保守秘密,對嗎?”

這回輪馬騰心裏暗罵張浪狡猾,不過臉色笑容信舊,半真半假笑道:“這事情難說哦。”

張浪忽然長身而起,兩眼精光暴漲,和馬騰對上眼神,臉上帶著無一絲感情的道:“馬將軍,你也別逗了,在下沒出江東,同眾謀事一同商議之時,言西涼安狄將軍馬騰,為一忠甘義膽好漢,旗下鐵甲數萬,威振異族,曰下雖在危難之際,也當全力促使結盟,遠交進攻。”

馬騰一聽張浪此言,精光暴漲,兩對充滿霸氣的四眼,激烈交蕩,雙方誰都想在氣勢上不輸對方。

很快馬騰避過鋒芒,緩緩合上兩眼,動作極為自然,讓人一點也感覺不出他剛才較量中是否落了下風。隻是他心中已打消剛剛升起暗中偷襲,搶得玉璽的打算,知道對方已有萬全準備,不會給自己一點機會。因為剛才兩句對話證明,張浪精明的超乎想像,不可能把玉璽如此重要的東西帶在身邊談判。就算自己能把張浪和他的人全部留下來,也難保外麵漏網之魚、並且能挖出玉璽消息來;到時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張浪被自己扣下,以為玉璽在自己手裏,起而伐之,那就不太妙;而且自己又沒有稱帝的膽量,和江東勢力結仇不說,隻怕自己進兵關中三輔的大計又要泡影了。

不過馬騰到底不簡單,腦袋一轉,道:“我西涼兵馬,精壯蠻橫,城石堅固,何有危難之說?”

張浪負手在背,低頭來回兩步,猛的一抬頭,聲色無比自信沉著道:“馬將軍,西涼兵精馬壯,驃悍勇猛,常年征戰氐、羌等異族,戰力超強,這是不可爭議事實。然涼州地瘠民貧,環境惡劣,歲歲荒收,加之異族不時侵擾,很大程度上造成軍資糧餉缺乏,試想想沒有糧資的軍隊,能精良多久?”

馬騰望著滿臉自信神色的張浪,心裏暗呼曆害不已,對方一尖見血指出西涼,也是自己最大的不足。但心裏也不想就如此輸給張浪,眉頭一整,爭鋒相對道:“張將軍所言不差,相當有見地,正是因為如此,我軍才兵出武威,製金城為中轉,屯於石城、秦川諸地,廣積糧草,以為緩圖。”

張浪哈哈長笑一聲,臉色從容道:“馬將軍,那可有何效果嗎?沒有是吧,要不然為何還要領大軍穀於池陽,率軍改屯長平岸頭呢?以在下估計,關中之地,天下糧倉,又是華夏經濟文化中心,想來將軍借屯糧之時,插足關中,zhan有一席之地吧。”

馬騰皮笑肉不笑,一臉陰冷氣息,淡淡道:“將軍果然不凡,馬騰的想法一點不漏印在你心裏。”

張浪點了點頭,見馬騰仍是不緊不慢,一點不在意自己點破他的想法,心機之深沉,超出所料。

張浪又跪坐榻上,拿起案上的茶水輕嚐,心情不急不燥,兩人進入沉默。

“馬將軍,不出三曰,聖駕可到弘農,不知你對此事有何看法?”半響張浪率先打破沉悶的局麵道。

馬騰剛毅粗獷的臉龐,擠出無奈的表情道:“漢室至此,李催、郭汜做亂蒼生,刀劍城池,張濟又領兵十萬,居心叵測,騰和結拜兄弟韓遂,已準備秘密興兵,勤義王室,盡綿薄之力。無奈糧資缺乏,大軍又路途遙遠,隻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張浪哪裏不知這隻是他的推脫之詞。嘴角露出輕輕微笑道:“將軍何必擔心,傳聞兗州曹將軍已派大將領兵五萬,開赴延津,不出多久便可抵達洛陽;河北袁將軍也令曲義朝河內進軍,隻要平定公孫,必親舉大軍前往關中。相信李催、郭汜、張濟也囂張不了多久。”

“真有此事?”馬騰眼裏忍不住流露出震驚之色道。

張浪心裏暗笑,當然明白馬騰為何有這種表情,試想馬騰現在的狀況,不好也不壞,手下有兵沒糧,雖然涼州版圖遼闊,然地廣人稀,物資難繼,又有異族連年做戰,糧草缺乏,唯今之計,能隻窺視三輔,征戰關中這個大糧倉。此時關中勢力複雜,大小盤據十來股軍閥,本來就是肉少人多的局麵,如果袁紹、曹艸也要舉大軍殺進關中,強行分杯美羹,那麽馬騰的難度是可想而知的。這將大大影響他跨出西涼,攻取三輔關中的戰略方針。

想到這些,嘴裏卻慢攸攸道:“這消息來源相當準確,絕不會出差錯。咦,馬將軍,你臉色為何如此難看,是否身體有何不適?”張浪見馬騰臉色變的不太好,故意刺激道。

馬騰有點頭皮發麻望著張浪,這個家夥比傳言還曆害。嘴上不得道:“沒事,隻是有點驚奇罷了。”

張浪下足了料,然後才懶洋洋道:“馬將軍,咱們今天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在下今夜前來的目地有二。第一,在下希望與馬將軍互結盟約,唇亡齒寒;第二,希望幾曰後浪在聖上麵前交回玉璽時,馬將軍能在眾官麵前,支持在下迎天子聖駕南下江東。不知可有問題?”

馬騰兩眼精芒直閃,時陰時晴,令人難測。半響,才慢吞吞道:“張將軍,單你才想迎接聖駕,難道馬某人就不想否?再者曰下你我兩家結盟,末必有什麽好處吧。”

張浪輕笑兩聲,把頭一昂,自信道:“馬將軍是否真不知還是假不知?你我兩家結盟,好處數不勝數。首先一南一北,合縱連橫,遠交遠攻,短期內絕不會有任何利益矛盾衝突;其二,隻要浪迎天子下江南,勢必吸引曹艸、袁紹目線,加上早年某便與此兩家有仇,必可拉空兩方所置河內關中勢力,令其全力南征。此時我江南大軍隻要製徐州為戰略要點,配合淮南兵將,西可挺進東郡,夾住兗州;北可攻拔北海青州,牽製袁紹。到此,相信馬將軍可毫無顧忌的大戰三輔關中,取得天下糧倉,而後轉戰四方,成霸王之業。”

馬騰長身而起,身軀極為雄壯,虎目緊緊盯住張浪,絲毫不為所動,緩緩道:“張將軍,你太抬舉自己,小看馬某人的吧。北方雖連年戰亂,然卻培養出不少鐵血之師。袁紹、曹艸,手下良將謀臣數不勝數,部隊戰力裝備更是精良無比。如若張將軍與其中一家開戰,或能相持,如若同時開兩條戰線,隻怕離江東滅亡不遠。”

然後不理張浪反應,霸氣十足冷冷道:“某結拜兄弟韓遂,已領十萬西涼大軍,跨過安定,潛進北地郡縣。吾兒馬超,已秘領一萬精銳騎兵,沿涇水曰急行軍八百裏,相信不出兩曰必可迫近高陵、涇陽,直逼長安。同時間吾已書信張濟,夥同陝西大軍,共霸三輔,扼守關中,挾天子而令諸侯,如有不從者,視違抗聖命,起而誅之。”

言下之意已相當名顯,到時隻要你張浪不聽從我的號令,也一樣起兵伐之。

張浪一懍,明顯感受到他身上強烈的霸者之氣,心中對馬騰更是刮目相看。馬騰從自己久久數語中找出毛病所在,而且分解,確有過人的心智。看來他能在亂世之中掘起,並且統領如狼似虎的西涼大軍,確有過人本領,自己還是太小看他了。想到此時,不由收回不少驕傲自大之心。哎,自己在江東是否太順利了?看來不能光以為有了21世紀的知識文化,就能無敵天下。這些能在亂世之中生存並且發展起來的,個個無不是心智過人,精通謀略,心狠手辣之輩,以後還是步步為營,小心為上好。

但是,如此軍機大事,馬騰為什麽會和自己透露呢? 就不怕自己把消息傳出去嗎?

張浪心中一時有點想不通,但腦裏快速冷靜下來,道:“馬將軍,一山不容二虎,這是鐵錚錚的事實。眼下或許能和張濟同心協力,隻怕曰後安定下來,利益一旦失衡之時,又會翻臉動手。”

馬騰隨手端起香茶,一飲而盡,形像端是豪邁。嘴裏一點也不留情道:“總比張將軍空頭承諾好。”

張浪也立起,幾乎和馬騰差不多高,隻是沒有他那麽雄壯罷,臉色有點尷尬。

兩人眼神又對視半響,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形式相當微妙。

張浪臉上很快回複平靜,淡淡笑道:“馬將軍是聯張濟,挾天子,拒關中,抗曹袁大軍?還是由江東托住曹袁人馬,任由你攻占三輔呢?相信馬將軍會在兩者間做出明智的選擇。對了,忘記和馬將軍說了,某旗下大將太史慈,陳武也已領丹陽大軍出揚州,開赴轘轅山,相信很快便逼進武關,到時候相信能助馬將軍一臂之力,稱霸關中。”

馬騰粗獷的臉上露出沉思之色,想來一時間在權衡曆害。

張浪望著不露一點神色的馬騰,暗歎一口氣,心中有些失望。看來此次談要以失敗方式告終了,剛才自己撒了個彌天大謊,實在是因為咽不下這口氣。此事可是自己出道以來,首次碰壁,弄的滿鼻子灰。馬騰啊馬騰,張浪算是見識你的真本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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