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愛之為初
不知從何時,那少年的一舉一動,已經牽掛在了自己的心上,雖是滿目仇恨,可總也不忍看他被別人傷到半分,卻屢屢被自己傷及至深。
輕輕的嗅了一下那渾身依舊散發的淡淡幽蘭香氣,楚鳳宇輕輕的閉上了眼眸。
幽蘭穀的三日,自那少年閉上眼眸再未出聲之時,他便沒了主意,亂了心緒,怯了失去。
整整三日,耗費一身內力,甚至幾次差點心血力竭而亡,也未能阻止他一心救人的決心。
凰傾月,本世子已經把你放在心上多年,怎麽能夠就此放你離去,即便是閻王老爺,本世子也要與他鬥上一鬥,休得把你帶了去。
那些一遍又一便因著你而亂的心緒,還有那些口口聲聲說著因仇恨而接近你的謊言,還有那因為要失去你而由來的害怕,都隻是因為你,隻因你凰傾月。
原來,我楚鳳宇竟然把你埋在了心底多年,從未深究,從未明白,從未看透,,你竟是比楚鳳宇的命還重要。
等到青絲變成了白發,等到癡心變成了貪念,才發現,你已然不會陪在身邊了。
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樣。
父親,娘,你們告訴宇兒該如何做,才能挽回宇兒的過錯,娘親,宇兒終於明白,你為何會叫宇兒不要去報仇,隻因無論結果如何,都會是一個悲劇。
父親,宇兒終於能夠體會到你當時的心意了,亦是無怨無悔的吧。
凰傾月,你真傻,竟會為了傷你之人而付出生命,傻到無藥可救,可我怎會讓你就此失望的離開。
一絲絲真氣再次緩緩流出,沿著白衣少年的經脈注入心間,幾經折騰,三日便如三年一般。
用虔誠的心,許下了一世情深。
當那垂眸可視的青絲染上白霜,楚鳳宇那蒼白的容顏終於有了一絲浮動,內力耗損的身體承受不住如此折騰,便吐出了好幾口鮮血,卻是不甚在意,隻是鳳眸緊緊盯著那閉目的少年,輕輕扶著他躺下。
希望還來得及,一切還來得及。
這三日也就是如此過的,到最後,隻剩下了空乏的身體,卻仍然未見那白衣風華的少年醒來,而自己卻再沒了半點內力,而這似乎並未引起他的興趣,他隻希望那一雙水光流轉的眸子,能夠再次打開,對自己露出笑意。
嗬嗬,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吧。
睜眼又瞧了一眼懷中依舊沒有生氣的少年,楚鳳宇那布滿血絲的鳳眸,透著層層憂傷,泛著幾許冷意。
凰傾月,本世子都承認了,都承認了此生唯你,不再複仇了,亦不再找北凰麻煩了,你聽見了嗎?
無聲的呼喚,卻也得來無聲的回應。
一滴晶瑩劃過眼角,流進了懷中少年的脖頸裏。
世人皆說楚鳳宇無心無情,怎知他也隻是個平凡之人,也會動心,也會動情,也會痛不欲生。
可這能如何,一切終是苦果自釀,怨不得別人。
而在邊關的陳寅,聽說自己的侄子在南楚遇害,暗自惱怒不已,那畢竟是自己的親侄子,而且也是北凰的王爺,如此重要之人,在南楚出了事,皇上卻一直未有動作,不知是何打算?
“父親,皇上該不會是不看好表弟吧?”
陳錦雙眼露出了一抹算計之色,輕輕的詢問著陳寅。
聞此,中年男子斜眼睨了一眼年輕男子,肅然的出了聲。
“皇上既然這樣做,定是有他這樣做的道理,你少在這裏胡言亂語,小心禍從口入。”
說到此處,中年男子眼裏出現了暗色,想到那大兒子陳皓被人暗害在牢裏,如今還未查到凶手,心中就一緊,這到底是何人所為,又是為了什麽,難道真是傾月所殺?
“父親,我怎得亂說了,你看,本來南楚與我們北凰局麵暗藏凶險,奕親王此番去到南楚,皇上卻未派一人作陪保護,而且還傳命於我們不能擅自行動,隻需要好好守住邊關即可,這不是變相的告知我們,奕親王是要被除去了嗎?”
陳錦見自己的父親在聽自己說話,便把其中要害一一的分析了出來。
陳寅聽著,心中也是“咯噔”一下。
“這事切莫再提,如今北凰時局不穩,太子也已經被廢,這下一任太子還不知是何人,我們隻需做好我們自己的事便可。”
至於傾月那兒,他是有心無力啊。
“爹,你說大哥之事,會不會就是凰傾月所為?他和……”
“下去。”
陳錦話還未說完,陳寅便怒聲嗬斥了出來,阻止了他繼續胡謅下去,還是小心為妙,能在將軍府無聲無息的殺一個人,看來此人絕不簡單。
“陳將軍,密報。”
陳錦退出去不久之後,便見一侍衛手托著一信封,出現在了陳寅眼前。
“好了,你下去吧。”
接過來輕掃了一眼之後,陳寅微微一怔,便迅速的打開了信封,取出了信函。
快速的瀏覽了一遍之後,雙眸更是出現了震驚。
凰北乾要他帶人,潛入南楚,探得凰傾月的下落,即便是屍體,也需得運送回去。
又展開信斟酌了起來。
半響之後,才招來了跟隨自己多年的親信,把此事與他一說,便下去著手辦了,畢竟是皇上的金口玉言,不管如何,都還是得去一趟。
南楚皇宮內,楚鳳宇正在眉頭緊鎖的批閱著奏折,時不時的瞧向那床榻的位置,不過是有一名絕色少年正在沉睡罷了。
秦纖塵走進殿內,便瞧見的是這麽一幕情景。
“楚鳳宇,你找我來何事?”
聽見聲音,楚鳳宇便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抬眸盯著進來的白袍男子,那往日邪魅的鳳眸裏,此時竟冷意十足。
“雲陽關的事,你處理妥當了嗎?”
雙眼一挑,秦纖塵冷冷的說道。
“如若沒有處理好,此次怎會讓若軒來這地方吃苦?”
說著,便往旁邊的位置走了去,落座後,伸手給自己倒了一盞熱茶,拇指輕輕摩挲著杯沿。
楚鳳宇看著黑袍男子的一係列動作,隻是微微蹙了下眉頭,並未出聲阻止。
“楚鳳宇,本殿早就提醒了你,讓你看清自己的心,如若當時你能聽本殿的話,也不至於落到如今害死心愛之人的下場。”
“秦纖塵,注意你說話的語氣,別忘了,如今你是在替誰做事?”
聽著那冷寒的語氣,秦纖塵雙眼閃過一陣寒光,淡淡的說道。
“若不是因為若軒,本殿下早就送你上了西天。”
邪邪的勾起了嘴角,楚鳳宇露出了魅惑般的輕笑。
“彼此彼此。”
說完之後,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秦纖塵順視掃了一眼那床榻的安安靜靜躺著的少年。
“你準備如何打算?”
愣怔了片刻,楚鳳宇起身踱步到了床前,低頭看著那臉色蒼白的少年,目光柔和,像在看著一件珍惜異寶一樣。
“我怎麽可能放他走,以前不會,如今是更不可能,不管世事如何變遷,他隻能躺著我的身邊,即便是到我死的時候。”
說完,心口一陣疼痛,嘴角緩緩的溢出了血跡。
聞此,秦纖塵眉頭稍微的皺了起來。
“楚鳳宇,如今你已經沒有內力了,北凰定然也不會就此罷手,你還是小心你的南楚吧,還有那玄霄,本殿覺得他定然會再生事端,你還是盡早解決吧。”
看著那紅衣少年的背影,一頭銀發隻束了三分之一,那蕭索孤寂的背影,讓他有些動容,遂出聲提醒道。
“這事朕知曉了。”
再次看了一眼那孤獨的背影,秦纖塵便轉身離去了,隻是在轉身時,輕輕的說著。
“明日我便與若軒回雲陽關了,西秦之事,也是時候解決了,等到本殿下解決了西秦,再與你一決高下,可如今,楚鳳宇,別把自己玩死了。”
並未去回那黑袍男子的話,楚鳳宇隻是輕輕的落座在了床沿,伸手握住了凰傾月纖細素白的手指。
凰傾月,你說,本世子該拿你怎麽辦,才能消散這沒日沒夜的心絞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