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袁夫人和沈家大小姐啊。”兩人一進門,錦衣坊的大老板就笑著迎了上來,那頭在選料子的馬妍臉色一變,頓時就不高興了。徐夫人見狀,計上心頭,扯了嗓子就嚷開了,“許老板,我們馬夫人和妍小姐站著可好一會了,也沒見您起個身,果真是沒有瑄王府的麵子大啊。”

“什麽瑄王府,徐夫人,你沒吃錯藥吧。”馬妍轉頭板著臉怒視著她。

陳菲亦不高興,可終沒表現出來,這個時候,她是斷不會讓沈若兮看了笑話的。至於這個徐夫人,她有的是機會慢慢收拾她,輕罵了女兒,“妍兒,怎麽說話的。”

許老板很是尷尬,連連抱歉,又招呼著夥計把上好的絲綢都拿了出來。

“哦喲喲,瞧我這腦子。”徐夫人見狀,佯裝輕打了自己,“一直記著沈小姐與瑄王爺青梅竹馬,可倒忘了如今皇上已經賜婚,您才是真正的瑄王妃。”

這“瑄王妃”三個字很是受用,馬妍聽罷緩了臉色,得意的衝著若兮揚了下巴。

若兮與嶽婉相視一笑,衝著陳菲微微彎了腰,“馬夫人”。

陳菲點了點頭,“您也來選料子。”

若兮望著她那副慈眉善目的樣子,一陣惡寒由心底冒起,斂去厭惡,微微垂頭,“是”。說罷,再不多言,到櫃台前,打量著那些上好的料子。

“這個不錯”,嶽婉指著櫃上的一匹絲綢道,“我看著像極了你昨兒穿的那身。”

“少夫人好眼光”,許老板笑嗬嗬的道,“這是從蘇州來的上等絲綢,我這錦衣坊也總共就兩匹。”

徐夫人見她倆進屋惟獨跟陳菲打了招呼,卻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不由得覺著窩火,冷冷笑道,“都道沈小姐的衣裳是秦婕妤讓宮裏的裁縫的親製的,怎麽如今也要自己出門選料子了。”

若兮回頭,順著尖細的聲音尋去,見是她,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不悅之意溢於言表。

正當嶽婉納悶她今兒怎麽這麽沉不住氣時,卻見她側頭,一臉茫然的問自己,“這位是。”嶽婉一愣。

“哦,忘了介紹,這位是車騎將軍徐將軍的夫人。”陳菲適時的滿臉歉意的介紹了,沈若兮的心思,她豈會不知,這徐夫人,她也討厭的很,隻是礙於將軍的麵子,隱忍不發而已。如今沈若兮要羞辱她,她當然要幫上一把。

“哦”,若兮一副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尾音拖得長長的,漫不經心的衝著徐夫人微微垂眸,“徐夫人好。”

這招呼打得,徐夫人臉一陣紅一陣白,加之陳菲那話,也是當眾打了她臉,她還需她介紹?心中窩火,氣得直想發作,可無奈眼前這幾人,她一個也惹不起,冷哼道,“沈小姐果真是被秦婕妤養在深閨中的,竟連我家將軍都不知道。”

陳菲當然聽出了她這話裏的挑撥,拉住幾欲發作的馬妍,笑著道,“若兮小姐甚少在軍中走動,對軍中將領不熟悉,也在情理之中。”

“那可不行”,徐夫人豈會讓她如意,笑著斂去眼裏的憤怒,“這就快嫁入將軍府了,連將軍府的股肱重臣都不失,那可如何是好。沈小姐,您真該向妍小姐提前打聽打聽。正巧了,方才妍小姐還在擔憂不曉得瑄王爺的喜歡,想必,這些您都是再清楚不過的,不如,您也趁著機會與馬小姐說說,正好,您兩位這姑嫂也先交流交流感情。”

“你說什麽”,馬妍沉不住氣,啐了一口,“誰要她說了。”

同樣沉不住氣的,還有墨秋,冷哼,“我家小姐不是不認識徐將軍,隻是不知道您是哪一位。”

“你”,徐夫人氣急,指著墨秋正要罵了,卻被若兮打斷。

“秋兒,放肆。”若兮佯裝生氣的輕嗬了墨秋。“股肱?”,轉眸又默念了方才徐夫人的話,故意停頓了會,睨著徐夫人,道,“我隻知這滿朝文武都是皇上的股肱之臣,卻沒想,如今徐將軍竟成了馬大將軍的股肱重臣。”

“你,你,我不是這個意思”,徐夫人再不濟也知曉自己這會說錯話了,蒼白了臉色,指著若兮罵,“你,你不要血口噴人。”

“嗬嗬”,一直沒做聲的嶽婉低笑出聲,手上還撚著那匹絲綢,垂下,對著許老板說,“給我送到瑄王府去。”

突兀的笑聲擾了屋子裏劍拔弩張的氣氛,可突然提及的瑄王府又讓眾人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

“送那去做什麽?”墨秋終是沉不住氣的,趕在馬妍之前就問出了口。

嶽婉笑,不著痕跡的望著陳菲扣著馬妍的手,隨手又點了幾匹料子,笑道,“你忘了,孫府在修整,如今孫師傅跟師母住在王府別院裏頭。”

“哦”,墨秋點了點頭,還是一臉的茫然。

她茫然,可陳菲跟徐夫人卻不茫然,誰都曉得,嚴立和薛明的案子是由瑄王主審,而這孫榮立既是瑄王的師傅,更是瑄王最得力的助手。此案遲遲未判,可接連牽出幾樁弊案,如今滿朝文武,凡是與嚴薛兩家搭上邊的人人自危。

嶽婉的手段,她們可是有所耳聞的,如今提及瑄王和孫大人,這警示之意不言而喻。徐夫人慌了神,顧不得逾越,抓了陳菲的衣袖,嘴都在哆嗦,“夫人。”

陳菲一臉的厭惡,甩開了她,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和這兩個丫頭逞了嘴皮子,不是活該找死麽。她是巴不得可以借這兩個丫頭治了這徐夫人,可如今事關老爺,她不能不顧,心中窩火,恨不得將這徐夫人碎屍萬段。

嶽婉心下冷嗤,她當膽子有多大呢,也不過如此。轉眸,又側頭問了若兮,“孫師傅最近忙,無暇陪伴師母,王府上下又都忙著王爺的大婚,難免會照顧不周,呆會我去陪師母說會話,你可去?”

“我可不去”,她了然嶽婉的心思,自然樂得添油加醋,忙忙搖頭,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道,“昨兒安廷尉才與我訴了苦,去了王府,王爺沒見著,被師傅拉著問了一個下午薛家的事。如今他忙得焦頭爛額,逮著一個人就不撒手,這會人人避之不及,也就你願意去給他打了下手。”她這話是說嶽婉也參與了這查案。

“王爺的意思,我也不能不辦”,嶽婉淡笑著說道,微微蹙著的眉頭,顯得她亦是百般不願,不過是受命於瑄王,不得已而為之。

馬妍終還是沒有忍住,冷笑一聲,“不必這麽勉為其難了,偌大的瑄王府,我就不信,少了你,就沒有其他人了。”

她嗓子大,尤其此時,拔高了聲音,櫃台內麵的店家,和外頭一些客人,聽到這話,都不由得側頭望了她一眼。

嶽婉挑眉,終於上鉤了,她等得都快有些不耐煩了,不著痕跡的對著若兮眨了眼。轉眸,望著馬妍,微微提高了聲音,“喲,我都忘了瑄王妃還在這了,您可千萬別跟王爺說了,免得王爺又怪罪我們在外頭嚼了舌頭。”

馬妍冷哼一聲,趾高氣昂的揚著下巴,得意的衝著沈若兮笑了笑。

陳菲心中咯噔一下,隻道不好,忙忙抱歉,“夫人說笑了,妍兒不懂事,到了王府,還得您多指點指點。”且不論這嶽婉的話是真心還是故意,單她在瑄王跟前的地位,雖不及沈若兮來的重,可也是舉足輕重之人,如今妍兒還沒進府,已然把她得罪了,那可有些麻煩了。

嶽婉笑,“指點可不敢,王妃是主子,我們這些終究是奴才。不過方才聽您問王爺的喜歡,這我也大抵知曉些,王爺最容不得的就是底下的臣子,結,黨,營,私。”她一字一頓的說著這四個字,轉眼,又望著她邊上的徐夫人,斂盡了臉上的笑意,沉聲問,“徐夫人,您可聽清了。”

徐夫人慘白了臉,“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邊說著邊拉著陳菲,“夫人,夫人,您,您幫我說句話啊。”

陳菲很是尷尬,這屋子裏的人越來越多,她這樣子,旁人還真要以為他們兩家有何見不得人的,可又不能不管了她,隻能陪著笑,道,“徐夫人沒讀過幾年書,用詞不當,您兩位別跟她一般見識。”

裏頭不知是哪個夥計沒忍住,笑出了聲。

徐夫人這會也顧不上她話裏的諷刺,更顧不得旁人的譏笑,連連道,“是,是,是,我說錯話了,我說錯話了。”

“哦”,若兮點點頭,依舊是拖著長長的尾音,慢條斯理的開口,“這藥,可以吃錯,話,可不能說錯啊。徐夫人,您這話讓外人聽了,連累了徐將軍是小,要讓人誤會了馬將軍,那該如何是好。”

“沈若兮,你得意什麽。”馬妍見不得她出聲,指著她就罵道,“如今我才是瑄王妃,誰敢誤會我父親,倒是你,不安安分分的呆在府裏等著嫁給我哥哥,還跟瑄王府的人不清不楚,你是想給我哥帶綠帽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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