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爾幹納盆地,位於天山和吉薩爾·阿賴山之間,東西長600裏,南北寬340裏。這是一片肥沃的土地,人口有數百萬眾,為河中人口最為稠密的地區之一。盛產良馬、棉花、水果。

漢時的大宛國,便是在這裏。舉世聞名的汗血寶馬便是在這裏。唐時為寧遠國。周王朝征服河中時,複漢名:寧遠國,為一府之地。治所:渴塞城。

這裏生活著大量的遊牧民族,主要為吉爾吉斯人、粟特人、烏茲別克人。

寧遠國的冬天,曆來較溫暖,高於周邊地區。然而,九月下旬時,整個寧遠國的人們,上至貴族,下至百姓,全部都感受到一絲凜冬的氣息!

因為,周帝國的賈使君來了!

……

……

夕陽、昏鴉。經曆了戰火的渴塞城,滿目瘡痍。

賈環在錢槐、胡小四、楊大眼的陪同下,帶著500名親衛騎兵抵達渴塞城。指揮作戰的張四水已經率兵攻下城池。城東段的城牆有幾處火炮轟出的豁口。

秋風徐徐。吹拂著賈環的衣袍,吹拂在戰場上一張張硝煙熏吹的黑不溜秋的年輕臉上。成隊列的周軍,正在清理戰場,拿著刺刀,押送俘虜。

以熱兵器軍隊欺負遊牧民族的軍隊的戰鬥,乏善可陣!張四水率軍一萬,步騎炮協同,轟開渴塞城,戰而勝之。周軍各兵種之間的協調依舊難言合格,但比納倫城時,又有進步。

賈環在豁口處,駐馬不前,微微遐思。500名精銳的親衛跟在他身後。一杆“賈”字大旗在風中飄揚。還有,火藥、血味、汗味混合著飄來。

這是戰場上的味道。幾個月以來,賈環已經習慣這種戰爭的氛圍!

此時此刻,他深刻的明白、體會到主席那首詞的意境,輕聲道:“一年一度秋風勁,不似春光,勝似春光,寥廓江天萬裏霜!”

一旁,錢槐笑哈哈的拍馬道:“三爺作的好詞!肯定又要如‘衝冠一怒為紅顏’傳遍天下。”

賈環微微一笑,擺手道:“你不懂。走吧,進城。”當年主席隻跨過匣子槍,生平不打一槍,打遍天下無敵手。他心中仰慕。故而,腰間不佩長劍。

一行人迤邐而行。城中並沒有進行大規模的巷戰,各種建築大致完整。街道鱗次櫛比。渴塞城中出來做工換取口糧的各族胡人看著這隊騎兵。

賈環當晚在城主府中安頓下來。第二天上午九時,他帶著張四水、柳逸塵、身邊的幕僚等數十人,到城東門迎接、祭祀被殺害的郭家商隊百人的棺木。

昨天,跟在他身邊做事的郭家子弟三人便去尋找郭維等人的屍骸,以棺木盛之,準備運回敦煌!客死他鄉,在中國人看來,這是一件很悲慘的事情!

初冬的陽光照射在城東門處,兩千多名士卒並城中數千人在此等候著。

周軍重新攻占寧遠國,當地的豪強、富商、名流當然要來給周軍,給賈環捧場!

約上午九時許,運送郭維棺木的隊伍五百人緩緩的抵達。氣氛肅穆。郭家子弟大哭著,上前跪道:“使君,今將我二叔並夥計們的屍骸運到。”

人群正中,賈環居先。祭案、曲樂都已經備好。賈環一身黑衣,係著白色的腰帶,站在祭案前,輕輕的點頭,做個手勢,示意他起來。再厲聲喝道:“把人帶上來!”

幾名如狼似虎的周軍將士押著一名烏茲別克將領過來。此人大聲呼喊著。懂突厥語的人們都聽得懂。正是烏茲別克欽古可汗的大將塞維爾。

“賈使君饒命。我家可汗原為周軍的都指揮使。看著我家可汗的份上饒我一命吧!”

“賈使君,賈使君你不能殺我,我家可汗率大軍數萬在俱戰提,兩家交兵有害無益。”

人群之中,寧遠國中有幾名貴人想要求情。但是,看到賈環消瘦的臉龐神情堅毅,又將喉嚨裏的話壓回去。

賈環看了一眼劇烈掙紮的塞維爾,對光著上身,纏著紅腰帶,拿著鬼頭刀的刀手點頭。他聽不懂突厥語,也不需要聽此人廢話!

“噗——”

一道雪練劃過。塞維爾的頭顱落地,頸腔中的血噴出來。滿場寂靜無聲。針落可聞!

幾名仵作上前,撒上石灰粉,將塞維爾的頭顱,供奉在祭案上。

賈環上前兩步,轉過身,環顧著在場的所有人:周軍甲士,寧遠國貴族等,近一萬人!朗聲道:“天道好還,匹夫無不報紙仇!鮮血當以鮮血來償還!西域諸族,敢殺我大周百姓一人,本官必十倍報之。今日迎郭員外回,上祭天地而告知,下示諸胡族而明令。勿謂言之不預!”

“啊……”

人群外,一千名烏茲別克士卒人頭落地。包括當日參與殺害郭維的塞維爾的近衛二十多人。兌現賈環剛才的話!十倍之!

城門口,數名寧遠國的貴族已經麵無人色。他們曾跟著逃到俱戰提的粟特富商阿裏波夫和周人作對。以為周軍還遠。但是,現在,周軍已經殺入河中。

賈環輕輕的抿一抿嘴,聲音沉重的道:“開始祭祀!”

賈環上香後退到一旁,由柳逸塵代他主持祭祀。一個個的名流顯宦前來上香。香燭點燃,紙錢成灰,曲樂奏響,極盡哀思。

到此刻,賈環心中的愧疚之情,才算是稍稍減輕幾分。若非他想要知道撒馬爾罕城中玉華的消息,郭維等人便不會送命!他等一等,到現在,再派信使往撒馬爾罕,回容易的多。

……

……

俱戰提。

出寧遠國400裏,便是河中的水陸要道俱戰提。九月下旬,這座交通樞紐城市處在戰後的餘波中。

方圓幾十裏內,五萬烏茲別克大軍和三萬粟特聯軍在此僵持數月,終究由欽古可汗得勝而告終。波斯帝國河中總督卡利米僅率數千人逃脫。

寒冬夜間時,城外的營地中篝火熊熊。十幾萬烏茲別克人載歌載舞。作為後勤的老弱、牛羊在欽古可汗得勝後自拓析城抵達。

粟特富商阿裏波夫在欽古可汗的大篝火堆處,他帶來了最新的消息:渴塞城失守。但欽古可汗還是決意召開慶祝勝利的篝火大會。

飲一口馬奶酒,阿裏波夫低下頭,眼神閃爍著。他在想,當日在姑墨城和他縱論絲路的青年。誰想到數月後,這青年將他攆的如同喪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