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杜悠予微微一笑,眉梢眼角仍然有些憂鬱。

「鍾理。我想,我恐怕就是同性戀吧。」

「沒事沒事。」鍾理拍他肩膀,寬慰道,「這年頭,同性戀多了去了,我都碰見好幾個了,你也別有壓力,咱們以後飯照吃,酒照喝,有機會我給你介紹男朋友。」

「男朋友?」杜悠予帶點愁容的微笑確實很好看,「我這幾天都夢到跟你做那種事,這是不是說明我對你……」

「不不不!」鍾理忙否決,「隻能說明你欲求不滿罷了!」

杜悠予微微側著臉:「可是你不害怕嗎?萬一我神智不清的時候,對你做出什麽讓我後悔的事,我就沒臉再見你了……」

鍾理忙秀了秀自己線條很好的胳膊,算是安慰他:「放心,就算你得失心瘋了,我也不會讓你得逞的!」論體力,他怎麽也不會輸給這麽個文弱讀書人。

杜悠予低頭露出寬慰似的笑容,垂著長睫毛的樣子配上白皙的脖頸,非常賞心悅目:「是嗎……」

「當然。」鍾理爽氣道,「所以咱們以後還是好兄弟,沒啥忌諱的。」

其實鍾理對這種事情的接受度還是非常有限,男人跟男人親熱的畫麵他沒敢想象過。要是事先知道杜悠予是同性戀,他不會跟他走得這麽近。

但已經感情深厚了才知道真相,他就無法這麽拋下朋友,就像對歐陽希聞一樣,否則太不夠義氣,也舍不得。

接下去的日子,鍾理越發對杜悠予噓寒問暖。

杜悠予一個人住,單身漢的日子想必不好過,自己準備三餐都是個問題。因此每逢家裏買了豐盛的食材,歐陽要一展身手,鍾理都會邀請杜悠予過來一起吃飯。

碰上杜悠予身體不太舒服,有個感冒咳嗽什麽的,他便買點常用藥送過去,還帶上歐陽煲的湯。

他對斯文良善的男人有種特別的好感,正如歐陽希聞那樣的,溫柔無害,還因為性向而要承受額外的社會壓力,正應該被他保護。

幾天的忙碌過後,樂團的樣帶總算錄完了。鍾理他們雖然一直以來陸陸續續也錄過不少東西,對市內幾家專業錄音室都很熟悉,但這次進了杜悠予安排的地方,大家才見識到什麽叫真正的「專業」。

錄製的過程並不順利,大概是緊張過頭的緣故,一開始狀況頻出,第一天的時間幾乎完全浪費了。之後有所好轉,但進度仍比預計的慢,不得不延長使用時間。

合作得也不甚愉快:素來接待的都是大牌歌手音樂人,工作人員難免高高在上,挑剔起來絲毫不給麵子,隔著玻璃也能清晰看到對方臉上不認可的神情。

團員們誠惶誠恐地錄著音,滋味不太好受,其間脾氣火爆的阿場還跟錄音師吵了起來。

從頭到尾給杜悠予添了不少預料之外的麻煩。但杜悠予素來不動聲色,隻對鍾理說「沒事」,也不知道他生氣了沒。

幸而最後樣帶拿到手,效果前所未有的好,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了。眾人興奮不已,免不了要一起出去痛快喝一場。

鍾理從來沒告訴別人,他跟鼎鼎大名的杜悠予有如此交情,就算說了他們也不會信,隻說幫忙的是一個有本事的熱心人。

這回見大家這麽高興,氣氛滿滿,便很有請杜悠予來一起喝酒的衝動。

「悠予啊,」鍾理親昵地稱呼他,「你晚上有空沒?」

電話那端的男人聲音帶著微笑:「這要看是做什麽了。」

「有空就來一起吃飯吧,就我們樂團那幾個人,大家慶祝慶祝,趁這個機會感謝你。」

杜悠予沉默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怕我跟他們聊不來。」

「啊,不用擔心,老伍他們是很隨和的人……」

「我還是不去了吧,有點忙。」

鍾理心情很好,笑哈哈地:「來吧來吧,就喝兩杯,不耽誤你時間,大家熱鬧熱鬧嘛。」

「鍾理,我不方便去。你最好也不要讓他們知道你認識我。」

「畢竟我是做這行的,想進圈子的人太多,你身邊就不少,到時候會有很多不能不幫的忙,你明白的吧。」

鍾理愣了愣:「哦哦,我明白,行,那你忙吧。」

「那,以後你有空了,記得再讓我請你喝一杯。」

「嗯,再說吧。」

雖然杜悠予始終很禮貌,而且他們的差距也不是今天才存在的事實,鍾理放下電話,還是失望了一會兒。

晚上大家在相熟的餐館裏要了個包間,熱鬧地圍著大桌子吃火鍋,喝啤酒。

有女朋友的把女友都帶來了,熱鬧又和睦,喝得十分盡興。啤酒開了一整箱,羊肉白菜一盤一盤地上,鍋裏的湯底不停翻騰,桌上酒氣騰騰,霧氣繚繞。

鍾理喝得跑了好幾次洗手間,羊肉也涮了不少。想起杜悠予,這種地方確實不適合他。

那個在雜誌上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男人,跟他們擠在一起撈汁水淋漓的白菜梗子吃,這種場景想象著也覺得不可能。

吃過晚飯,又去ktv唱歌,亂哄哄地鬧騰到深夜,享受著適用於他們的熱鬧。邊唱邊喝了一場,走出ktv的時候,鍾理的腳步都有點踉蹌了。

沒了歌廳裏震耳欲聾的背景音,才聽得見手機的鈴聲,鍾理努力把手機從口袋裏摸出來,一看顯示,是杜悠予的來電。

「打了你好幾個電話,怎麽都不接?」

「嘿,我們在錢櫃唱歌呢。」

杜悠予似乎笑了:「嗯,聽得出來,你嗓子都啞了。現在在哪?」

「剛散了,正要回家。」鍾理聲音裏是掩蓋不住的醉意,「明天不用上班,嘿,我啊,要睡到……」

杜悠予在那邊微微笑:「我也不用上班。剛好,你不是要請我喝酒嗎?帶點啤酒到我家來吧。」

「啊……」鍾理勉強清醒了一下,「行,那你等著。」

雖然今天喝得已經有點過了,但習慣使然,隻要杜悠予召喚他,他總是會受寵若驚地跟過去。

男子氣概十足的豪飲過後,超市的袋子和空啤酒罐擺了一桌,兩人微醺地,一橫一豎躺在沙發上。

鍾理腦子發熱,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嘴裏咕咕噥噥的:「這次真是麻煩你了……我知道你不方便……」

鍾理想起樂團裏的阿場,很要強的一個人,唯一對進高級錄音室沒表現出興奮的就是他了,反對任何一種「高攀」,認為嚐試不屬於自己世界的東西是種勉強,隻會自取其辱。

而他自己其實也差不多,他邀請杜悠予來家裏吃飯,沒有一次不是先把屋子上下清掃過一遍的,角落都不放過,餐具太舊的也不敢用了,重新買了套新的,還專門買了把舒服的椅子留著給杜悠予坐,隻生怕怠慢了杜悠予。

弄得歐陽每次也都如臨大敵,要為一頓飯忙上一整天。

也不知道自己對杜悠予這個朋友,是不是執著得太勉強了。

大腦嗡嗡地暈眩著,而杜悠予的聲音是一成不變的溫和。

「怎麽會,小事而已。」

「嗯……」今晚連著喝了三攤,鍾理酒量雖好,也扛不住,大著舌頭,「那,那我回家了……」

喝多了就覺得挺寂寞,鍾理心裏空得慌。

剛才聚會上,那幾個人各自都有女朋友或者老婆,熱熱鬧鬧的,被揪著耳朵不許多喝的模樣看起來都令人羨慕。

回家去就該抱著歐陽,看看會不會好過點。

「你也別回去了。醉成這樣一個人上路,我不放心,在這裏過夜吧。」

鍾理應了一聲,暈頭轉向地去洗了個澡。熱騰騰的水汽一蒸,更是胡塗得厲害,穿上浴袍,步履蹣跚出來,踉蹌著往床上一躺,就不想動了。

感覺到一隻手在摸他的頭發,輕微地搔著發際耳根,弄得他很舒服。

浴袍下擺敞開著,修長的大腿露在外麵。杜悠予好像也醉了,手指搭上去,遊戲般地碰了碰他,笑道:「很精神嘛,多久沒解決過了?」

鍾理嘟噥著拿開他騷擾的手:「解決個毛,忙得睡不夠。」

「要我幫忙嗎?」

來不及再哼哼兩句,就有什麽溫熱柔軟的東西,有力地貼上他的嘴唇。

鍾理愣了一會兒,在他反應過來之前,舌頭就被靈巧地纏住了,濕潤的親吻讓人脊背發麻,身體也迅速發起燙來。

本來就不靈光的大腦這下更胡塗了。男人是最禁不起挑逗的,熾熱深入的激烈親吻裏是濃濃的**意味,接收到暗示的身體已經起了反應。

浴袍脫下來之後,便感覺到貼在一起的溫熱肌膚彼此反複摩擦著,與另一個人類軀體相交纏的親密觸覺如此真實而美好,弄得鍾理難耐地呻吟起來。

親吻逐漸下移,最後吮吸著他的胸口,鍾理隻覺得又麻又癢。腿間昂揚起來的部位被一隻手握住,富有技巧地愛撫套弄。

這跟自己用手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鍾理忍不住**起來。

喘息了一會兒,感覺到來自手指的愛撫停止了,而後大腿內側被放肆地舔舐,夾雜著輕微的噬咬,鍾理正戰栗著,本能要閉緊雙腿,下身最脆弱的地方卻突然陷入更加溫暖濕潤的包圍。

這下的衝擊力太大了,鍾理差點眼冒金星。他還從沒被如此用嘴愛撫過,性器被含著,口腔和舌頭的動作快把他弄瘋了,偶爾碰觸到牙齒更是膽戰心驚,忍不住伸手胡亂去抓那個埋首於他腿間,簡直要把他一口吞下去的人。

手指抓住的頭發觸感柔軟,但並不長,顯然不屬於女性。

鍾理又略微清醒了一些,勉強要回想這是怎麽一回事,但下身的愛撫變得更加強烈,像要被吃掉一般,那點掙紮的思索也被吞得幹幹淨淨,隻能自暴自棄,陷在陌生又熟悉的快感裏不能自拔。

然而大腿內側被親吻揉捏得都快腫了,鍾理備受煎熬的前端還是沒得到解放。

身體被翻過來,耳朵被舔著,舌尖甚至探進來。鍾理在這種時候還有殘餘的意識,慶幸自己洗澡從來是連耳朵縫都洗得仔細。

親吻從脖頸開始,沿著脊背一路往下,停留在脊椎末端,重重輾轉了好一會兒,親到他都覺得痛了,又繼續往下。

臀部被用力親吻揉搓的感覺讓鍾理差點跳起來。但那也隻是想象中的「跳」,事實上他動彈不得。

他也隱約意識到跟自己纏綿的人是杜悠予,這要命的事實顯然是絕對絕對不應該,可是肢體交纏的愉悅感覺已經完全把他打倒了。

他從來沒有跟人親熱過。幾十年單身的日子不好熬,在這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跟人在床上相擁是什麽感覺。

性事的誘惑力對他這樣一個全無經驗的成年男人來說,實在太大了。

酒精讓人衝動,完全失去判斷力,操縱身體的隻剩下烈火熊熊的某種本能。杜悠予吻他嘴唇的時候他甚至回吻了,身體也在迎合,不停地磨蹭,尋求更多的摩擦和包容。

但折騰了半天,欲念還是沒得平息,杜悠予隻是親他、摸他,並沒有好心幫他把高漲的欲望解決。他還是趴在床上,醉得手抬不起來,隻能改去磨蹭床單,邊發出含糊的細小聲音。

鍾理的後背略顯瘦削,做多了體力活鍛煉出來的線條緊實漂亮,皮膚很光滑,在意味曖昧的燈光下,隱隱有著蜂蜜色的性感光澤。

他的背長得很好,下麵是瘦腰窄臀,臀部挺翹,大腿修長,趴在柔軟的床上,幾乎要陷進那堆質感細膩的織物當中去,像皮毛美麗的一頭小豹子。

杜悠予在覆蓋上去之前,下身已經堅硬了。

承受了一個男人的體重,鍾理發出不太舒服的聲音,調整姿勢地動了動。杜悠予抬高他的腰,難耐地緩緩挺了進去。

鍾理發出沉悶的呻吟聲,掙紮起來,然而杜悠予似乎比他更有力,製住了他無章法的反抗,持續親吻他的脖子,邊在他體內沉重地律動。

鍾理張著腿,被迫承受性器的大幅度進出,一段時間的激烈撞擊之後,他的反應隻剩下斷續的曖昧喘息。

喘息與呻吟中的歡愛越發熱烈,肆意的**接近頂點,杜悠予激情難抑地將他翻過來,將他雙手分開壓在身側,趴在他腿間,更深入地反複挺進,聽到他壓抑的呻吟,更是覺得下腹熾熱難耐。

侵犯持續下去,鍾理已經不再反抗了,身體繃得緊緊的,每一次挺送的動作都帶來小幅度的戰栗,杜悠予更加欲望高漲,動作凶狠地頂著他,翻來覆去地盡情享用這個沒有任何防護的男人。

達到極致地滿足了兩次,杜悠予才停下來,壓在鍾理身上,維持著埋在他體內的姿勢,喘息著,品嚐餐後甜點一般,親著身下男人的脖頸。

鍾理痛得咬緊牙關,眼角有淚水。他非常的痛,整個過程就隻覺得痛,這輩子都沒想象過的痛楚,非常可怕,差點就熬不過來了。

但受到衝擊,他出於本能,隻會選擇忍住聲音,而不是大喊大叫。他這樣的人,必須要有隱藏疼痛的能力,否則連工作也不會有。

杜悠予總算從他體內抽離,而後翻身躺在他身邊。鍾理這才從模糊的意識裏漸漸恢複過來。

前端早就因為疼痛而疲軟了,蔫蔫地萎縮在那裏。雖然很累,身上發虛,但酒勁散了大半,痛得人都醒了。

心裏忽冷忽熱,腦子裏又像有把火在燒。發生的這一切真是太難以接受了。

剛剛侵犯了他的人,現在就躺在身邊,神態放鬆滿足,似乎還沒從醉意中清醒,竟是又要睡過去了。

鍾理隻覺得後方火辣辣地痛。靜不下心來,也睡不著。

他之前把話說得那麽滿,信誓旦旦跟杜悠予說不會有事。

清醒狀態下這種事情當然不可能發生,就算發生了,他也能製止得了。

但他忘了把非清醒狀態也算進來了。

杜悠予早就對他說過要保持距離,是他非要湊上去,死活攀著跟杜悠予做朋友,硬要勉強。

誰讓他少根筋!

他活該!

心裏又悔又痛的,第一次這樣厭惡自己的不夠聰明。

鍾理煎熬了好一會兒,才用憋住的聲音:「我洗澡去。」

杜悠予慵懶地「嗯」了一聲。

鍾理起身,步履蹣跚地進了浴室,從上到下,胡亂用力擦洗,擦得皮都快破了,才一瘸一拐走出來。

他洗好了,便輪到杜悠予進去清洗身體了。鍾理看著那消失在浴室門口的男人,心想他到底是要醉得有多厲害,才會這麽鎮定。

鍾理坐了一會兒,聽著裏麵嘩啦啦的水聲,下身疼痛,腦子也一陣陣發脹。沒等杜悠予出來,就穿上衣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