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搜捕

會議室中,數個投影圍坐在長桌旁,神情肅穆。

他們是仙佛之中實力和地位最高的幾位關鍵人物,也是取經計劃的主要製定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靈吉菩薩的投影上,而他正緊張地匯報著那起惡性事件的善後工作。

“……目前已及時對整個區域執行緊急靈魂回收,神風大炮也已折疊帶回,黃風嶺上遺留的痕跡都進行了清除。”靈吉菩薩用袖口擦掉額上的汗珠,小聲道,“由於本人對此類事件應對經驗不足,未能提早發現敵方企圖,對取經行動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本人願意承擔所有罪責,請予以相應處罰。”

說完低下頭,不敢麵對長桌另一邊的如來佛祖。

一陣壓抑的沉默後,如來才緩緩說道:“事發突然,對方的手法也出乎意料,一時失措情有可原。對你的處罰可以酌情減輕,但職權必須要受到一定削減。先退下吧,此後,西遊相關事宜,你就不必再參與了。”

靈吉菩薩行罷佛禮,斷開了連接,投影閃爍幾下便消失了。

“到了靈吉負責的地段,就出了這麽嚴重的事故。對方在菩薩眼皮底下也能動手,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對黃風怪的行為觀察進行了一個世紀,也沒人料到它會成為一個被敵人利用的漏洞,看來我們的對手很不簡單。”玉皇大帝交叉著手指,意味深長地說道。

如來輕垂眼瞼,沉聲道:“西遊是一個龐大的項目,在一個環節上出問題,並不代表錯就全在他一人身上。突發事故之後,天庭竟然沒有留下足夠清晰的監控記錄,這也是失職之處。”

另一邊的太上老君輕撚長須,說:“在自己所負責的地段使用偵查機監視,應該是最基本的習慣,不需天庭特地部署。太白金星負責的部分,就留有詳盡的影像記錄,不至於無跡可尋。靈吉菩薩太過自信,才會有此疏漏。”

“輪回網通過對該地區所回收的靈魂進行記憶分析,已經生成了那幾個惡徒的多態側寫,傳統的影像記錄沒有太大必要。”如來不動聲色地反擊道,“如今已經獲取那三人的容貌,他們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哦?佛祖打算如何找出他們呢?”玉帝問道,“知道一粒沙的模樣,未必就能在沙漠中將它定位。”

“我們有百萬羅漢,千萬天兵,還怕翻不出來?別忘了,玉皇大帝,那三人之中可有一個是你曾經的部下,如此顯眼的目標,逃到哪都能認出來的。”

玉帝的眉毛**了一下,沒有回話。對於自己親手陷害過的天蓬,他自然印象深刻。沒想到,那小子被貶下凡之後還敢這般逆反,真是不知死活。

“當然,為了捉拿幾個小角色而大規模出動神兵,太小題大作。而且給凡人看見了,會覺得我們很重視那三個惡徒,反而可能對他們產生興趣。這樣的事,以前也發生過。”說著,如來看向了楊戩的方向,“因此我希望得到二郎真君的協助,使用棱鏡鎖定他們。”

被他點名的楊戩,依然心不在焉地靠在椅背上,斷然拒絕道:“棱鏡係統有專門的用途,不受任何人指使。”

如來麵色一沉,不悅道:“楊戩,棱鏡係統是天庭和雷音寺共同努力的成果,不要將它當作你的私有物。監察部的特殊權限,是大家一起定下的沒錯,但最近消耗在棱鏡上的能源配額如此之大,又是何緣故?日常監察工作必然用不到這麽大的能量,你到底是出於何種目的,才這樣肆意使用棱鏡?”

“我隻能跟你說,無可奉告。”

“你……”

楊戩搖了搖頭,說:“你看,我說無可奉告,你又不高興。非要我揭老底才爽?棱鏡挖出的東西,恐怕在座的人都不愛聽我當麵講出來吧。”

玉帝露出一抹淺笑,故意和如來對了個眼色。如來無可奈何,隻好把氣悶回肚子裏,說:“那好,既然無法出動棱鏡,就請調十萬天兵,暫時聽從佛門指揮,參與搜捕。”

“這個我們可以配合。”玉帝允諾道,“至於取經人方麵,諸位打算怎麽做?是否即刻召回神昉,對其記憶進行修改?”

坐在如來旁邊的觀音菩薩立即說道:“萬萬不可。此次經曆對取經人影響較深,活體狀態下直接修改記憶,很可能對神昉的大腦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傷。取經不能半途而廢,長安避難所是最後的火種,我們沒有重來的機會。”

“那麽觀音大士可有妙計?”

“我會在合適的時機親自與他對談,就將此事說成是佛祖設下的考驗。望他能盡快破除心魔,回歸正道。”

眾人聽後,默默點頭,決定就按此計來辦。

觀音又說:“此外,後續的劫難安排將做出調整。為避免類似事件再次發生,盡量減少使用黃風怪這樣存在不安定因素的妖怪,轉為處於穩定控製之下的妖怪,這需要大家的配合,諸位是否同意?”

會議室響起一片讚同聲。

玉帝思索片刻,說道:“天蓬的詳細資料,我會派人整理,發送給各位,協助搜捕。至於其他兩人,有誰了解?”

大家都搖搖頭。

“靈吉菩薩的匯報中說,那名女子有變形能力,但僅憑這一點無法確認其身份。數百年來,下界產生了太多妖怪,有一小部分是我們沒有記錄在案的,也許她就在其中。”如來分析道,“她能改變容貌,還擁有能劃開錦襴袈裟的武器,抓捕優先級設為最高。天蓬次之。說到最後那個凡人……他有什麽特別的能耐?”

“我與熊羆怪交流過那幾人的表現,他說在他襲擊黃風怪的過程中,是被那名女子擊敗,而那凡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出手,看不出有什麽本領。”觀音菩薩答道。

楊戩聞言,瞥了她一眼,發現對方竟然也在看自己。

眾人繼續探討這次事件的其他細節,如來和玉帝又分別部署了一些後續任務,然後宣布會議結束,投影各自消去。

楊戩仍坐在原座,把腳翹到長桌上。這是他自己的會議室,使用的是真身。而此刻還有一個投影留了下來,身側的藍色信標轉為綠色,表明她開啟了私人對話模式。

“他們做了幾百年的神仙,自然不屑去記取經隊伍中幾個炮灰凡人的容貌。可是我卻記得,相信你也記得。”觀音微笑道,“那個人,作為從長安跟來的隨行人員,應該早就死在了觀音禪院的大火中,不是麽?”

楊戩假笑了一下,轉過頭正視著她,說:“你故意的?”

“用取經人的假消息引你上勾,是的。”觀音反問道,“我自己的取經人,怎麽會認不出來?”

什麽關於仙佛的記憶,事先存入記憶的天界知識,從一開始就是個謊言。對取經人所做的處理,就隻有體質改良和智力提升而已,兩個都是。區別隻在於,後來製造的神昉在潛意識中植入了強化信仰的暗示,也就是所謂的佛心。

從玄奘給自己傳回的情報中,楊戩早已發現了神昉的表現與自己手中資料的差別。隻是為時已晚,當他從兩界穀出來,得以查看信息時,玄奘已經借禪院的大火逃脫。

“那麽,為什麽你一直沒有揭穿他?”楊戩皺眉道,“玄奘的所為,恐怕已經脫離了你的安排吧,尤其是這次。”

“這正是我沒有揭穿他的原因。我對這顆棄子的神奇變化,也開始好奇起來了。”觀音正色道,“既然大家都挑明了,我也就明確告訴你。二郎真君,從今往後,玄奘之事你不得再插手,否則,我隻能對你出手了。”

說完,她切斷了通訊。

楊戩放下了搭在桌上的腳,正襟危坐。

這一瞬間他想到了很多事。玄奘在最開始的合作態度,他的假死,還有他這次出格的行動。

忽然他明白了某件事。

“你錯了,觀音。這場遊戲,主導權仍在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