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夜來火起

“完了,一定是和你一起上廁所被嫉妒了。”白龍悄悄用手肘捅了捅玄奘,“不過帥哥怎麽也一起看著我們?”

玄奘輕聲說:“應該是發現了什麽。”他往尉遲恭身後看了一眼,見房間中央神昉拿在手裏的東西,瞬間明白過來,笑道:“看來是我大意了。”

尉遲恭大概嫌他走得太慢,突然厲聲叫道:“玄奘,你這裝神弄鬼的家夥,快給我過來!”

“尉遲大哥,找我有事?”玄奘假裝無辜地說,以便配合他們接下來的審問。

尉遲恭冷哼一聲,並未回答,直接對神昉說:“大師,動手吧。”

神昉遲疑了幾秒,抬起手裏的慈悲長槍,對著玄奘扣下了扳機。

然而玄奘隻是眼神渙散了一下,便恢複原狀,反而還更加清明起來。之前他們所經曆的頭痛現象,也沒有再出現。

神昉和尉遲恭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對自身的判斷產生了動搖。

玄奘故意不解地問道:“大師為何突然對我使用此槍?”

神昉有些抱歉地說:“不好意思,讓你受驚了。我在那次夜襲過後,一直對菩薩賜予的這把槍百思不得其解。我想既然是佛門至寶,應該不會對我們自己都產生那麽大的傷害。所以我花了多日時間,清空心中雜念,下決心對自己開了一槍,卻發現沒有頭痛,反而心情舒暢。

“前幾天在鷹愁澗,你和袁策外出捕獵時,我也勸說尉遲恭試了一下,我倆都沒出現頭痛反應。剛才我們又試了一次,確實不再出現異常。我和尉遲恭總結了一下規律,發現隻有你在場時,慈悲才會讓我們大家產生劇烈的頭痛。所以我們懷疑問題出在你身上。”

“是這樣嗎?”玄奘裝傻道,“可剛才我也沒頭痛啊,真是奇怪。”

神昉說:“是啊,的確讓人摸不著頭腦。如果說是你心中惡念過重,導致我們都受了誤傷,那為什麽剛才又沒事呢……”

其實是有效果的,隻不過那種程度的腦電波幹涉和心理暗示,對玄奘而言就是撓癢。他可是身經百戰了。

而他在進門前已經料到神昉他們是對慈悲長槍起了疑,因此沒有下令讓正在寺廟範圍外待命的FTB發出麻痹攻擊。

話說回來,這兩個人思考的方向也太純樸了,居然以為是他惡念過重。不過他們畢竟沒有次聲波武器之類的概念,想象不到玄奘身上帶著某種腦部攻擊裝置的可能性。開了這一槍之後,找不到其他可疑之處,他們也隻好作罷了。

這就是知識造成的思維局限性。

尉遲恭心有不甘地瞪了玄奘一眼,簡直能讓後者從眼神中看出他的心聲:你這家夥絕對有問題,我一定會找到證據,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神昉向玄奘道歉幾句,不再糾結此事,麵對走近自己身邊繼續提出質疑的尉遲恭,也好言勸了下去。

要不是有神昉在,自己應該被尉遲恭揍好多遍了吧,玄奘暗自這麽想道。

禪院的小僧進了廂房,通知他們到時間吃飯了。

大家一同吃晚餐的時候,玄奘和白龍都從那些和尚眼中看出了鬣狗麵對食物一般的笑意,不禁在心中諷刺道:能收這樣一幫陰險之人做信徒,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佛門的篩選標準了。

住持已經修得羅漢金身,不用吃東西,因為是從人類變成的機器僧侶,也沒有白龍那樣對進食行為的好奇心。他隻是盤腿坐在一旁,雙手結印,用看不到焦點的目光掃視著神昉一行人,盤算著夜晚的計劃。

眾人用餐完畢,天色已經黑得看不清人影。寺裏受佛門照應,雖然不愁水源幹糧,卻和其他地方一樣,沒有電力這種奢侈的東西。所有人都早早地各自回房,稍微整理了一下,便吹滅油燈開始入睡。

幾個小時之後,屋外果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還有掩飾得很好的灑油聲。又過了一會兒,門口和窗戶都響起釘木板的聲音,這麽大的動靜,把警覺的尉遲恭也驚醒了。

“失火了!失火了!快起來!”

他叫醒神昉和其餘兩人時,屋外已經點起了火,很快就濃煙滾滾,火光衝天。

“操!這火絕對是他們故意放的,我都聽到封門的聲音了。”尉遲恭憤怒地說。

神昉疑惑道:“可是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做?”

“別管這麽多了大師,逃命要緊!”尉遲恭撿起身旁的自動步槍,對著門板掃射,“武器都不收走也想封住我們?天真!”

出乎意料的是,門口突然爆出一團火球,爆炸的灼熱氣浪把他們吹飛出去,撞到燃燒的木牆上。

“媽的,居然有陷阱!”尉遲恭啐了一口,罵道。

四人互相幫著撲滅身上的火苗,不敢再輕舉妄動,被困在燃燒的房間中。

玄奘假裝很著急地喊道:“怎麽辦,房子已經快燒塌了!”

白龍也非常起勁地跟著他演戲,叫道:“我們出不去了,出不去了!”

然後兩人像是嚇傻了一樣開始在屋裏亂竄,被一根著火的橫梁砸倒,身影很快淹沒在火海中。

尉遲恭和神昉被這兩人故意渲染出來的緊張氣氛所感染,也開始手足無措起來。但神昉不久便從慌亂的狀態恢複,心念一動,身上的納米裝甲改變了材質,將他的全身密封,開始生成隔溫層。同時延展變化出一頂頭盔,阻擋了令人窒息的濃煙。

“尉遲恭,跟我來!”神昉喊道。

他反身將尉遲恭護住,裝甲向他體內注入了納米機器人,通過血管很快到達全身,對他的運動能力進行增幅。他大喝了一聲,抱著尉遲恭倒退著撞向木牆。

神昉到得屋外,卻發現四處都是火海,整個禪院都在燃燒,不由得愣了一下。

“大師……”

聽到虛弱的說話聲,他連忙低頭看向尉遲恭,發現對方全身都被嚴重燒傷,氣息微弱。“尉遲兄弟,振作一點!”神昉把自己頭盔前的麵罩部分拆下,套到尉遲恭臉上幫助他呼吸。他抬起頭絕望地四顧,發現根本沒有可以逃出去的地方。

尉遲恭挪開臉上的麵罩,艱難地對他說:“大師,別管我了……你有袈裟護身,能逃出去的……”

“不行,我們不能再有犧牲了!”

“快走吧,來不及了……”尉遲恭用盡全力將神昉推開,被一場爆炸的火舌吞沒。

神昉放下護住頭部的雙手,無暇顧及燒灼的疼痛,咬了咬牙,拉下頭盔往記憶中的禪院出口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