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不這麽看了,卻也知道若隻有她一人,定不會掀起如此大的風浪。

也就是因為他想通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先給小票麵的散戶承兌。為的就是拚卻蕭家敗亡,也不能便宜了那幕後操縱之人。

他是想把他蕭家現有的所有現銀,全都承兌出去!到時候錢莊與蕭家再無一文銀錢之時,那幕後操縱之人肯定會現身。若他們手上的蕭家銀票兌不到現銀,便等同於廢紙一張。可蕭家就算沒了現銀,卻仍然有鋪麵與良田!全部頂出去,也是一筆不小的銀錢。

“蕭少爺,老朽真是,真是……”一向與蕭家有生意往來的茶鋪老板,在蕭雲天的目光掃視下,麵紅耳赤的站了起來。

雖然他很想幫蕭家一把,可他那微薄的財力就算全投進來也頂不了什麽用,反而他的茶莊便會因此關門。所以禁不住夫人的攛掇,也做了這牆倒眾人推中的一員。

“王叔,不要這麽講!你存在本號的銀子,想什麽時候承兌現銀,自然是由你說了算。無妨,不差你這三兩萬。”

蕭雲天自是清楚,這茶莊的王老板隻是隨大流。像他這種仍顧念著一線情麵的人,他會優先給承兌。絕不坑他一個大子兒!

在蕭家錢莊存銀的散戶,原本並沒有全都收到消息前來兌換現銀。可蕭雲天打定了主意後,便著人給那些沒收到消息的散戶,挨家通知了下去。

蕭萬財斂財有方,卻從來沒坑過普通百姓一個大子,雖說他最初起家的第一桶金也是靠搶掠而來,可他搶的是無良大戶,而不是普通民眾。可他仍是怕有報應,便時時叮囑蕭雲天,不可欺詐普通民眾一文銅錢。

也因著這樣,蕭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受眾也越來越多!隻是商場上牆倒眾人推是亙古不變的定律,怨不得誰!

所以對於這樣的隨大流怕瞎了自家銀錢的大戶,蕭雲天不記恨他們,也不會坑他們一個大子兒。

他隻恨那個費盡心機謀算他蕭家的幕後之人!他一定要揪出那人,碎屍萬段後扔到荒郊喂野狗。

黃昏時分,聚集在蕭家錢莊的散戶已散去大半。兌到現銀的人眉開眼笑的走了。還沒有兌到的人,臉上掛了滿滿的擔憂,一會兒看看外麵越發昏沉的天空,一會兒又伸長脖子向前望望排在自己前麵的人流。

雖然蕭雲天當眾承諾,蕭家現銀充足,任何散戶都無需憂心。可,隻要銀錢沒拿到自己手上,他們心裏便不安耽。

天色完全暗下來了,還有一部分散戶仍在大廳排隊等候承兌。蕭雲天現身大廳,所有手中拿著存票的散戶,全都緊張起來,生怕聽到蕭雲天說出今日關板,明日請早的話語。

蕭雲天眸光在所有人臉上一一掃過,剛毅的臉上綻出一抹淡笑,揚聲道:“掌燈,不論多晚兌完所有散戶手中的存票,再收工關板。”

頓時,那些心中忐忑的散戶們,自發自動的暴出了熱烈的鼓掌聲。甚至更有人開始大聲的叫嚷,“蕭公子,一個月後,若你們蕭家錢莊仍然開板營業,我們還來你們這兒存錢。”

百姓是何其有善良呀!隻是拿到自己存在這裏的銀錢,便感激萬分。這一份赤子之情,深深的感染並打動了蕭雲天。

他雙手抱拳,向著在場的所有散戶,一一行著拱手禮,末了還深深一鞠躬,道:“感謝諸位多年來對蕭家的支持,蕭雲天感激不盡,並在此鄭重承諾,蕭家永遠不會倒,待度過此次危機後,定會重新回歸!”

眾人聽著蕭雲天這真誠坦白的話語,都麵麵相視不知所措起來。多少年來,他們一直把積攢下來的閑錢存在蕭家錢莊,一是為了穩妥,二是蕭家從來不虧人利錢。如今蕭家有難……

“蕭公子,蕭家如今有難,我這點閑錢有了也不會暴富,沒了也不會餓肚皮,我相信蕭家,我不兌了。”

“我也不兌了!”

“不兌了。”

“……”

頓時所有人都轉身要離開蕭家錢莊,他們這一舉動讓陳掌櫃熱淚盈眶,關鍵時候卻是這些平素裏最不受待見的小散戶最重情意。

蕭雲天也深受感動,可他不能這麽做!深吸一口氣,他朗聲說道:“諸位的好意我雲天深深感念!既然大家仍念著蕭家這份情,等蕭家重新回歸的時候,就請大家再來存銀。但今天你們手上的存票,必須全都兌出。我蕭家就算砸鍋賣鐵,都不會虧待大家一分銀錢,這是我們蕭家曆來的規矩。”

“好!聽了蕭公子這番話,我們更加不能兌了!大家一起走!”也不知是誰喊了這麽一嗓子,頓時所有人便齊齊轉身,向外行去。

蕭雲天一見這情景,一股暖流自心田流出,滋潤著他那冰冷的心肺。大手一抬,喝道:“關門!直到兌完所有人手裏的存票,再開門放行。”

蕭雲天如此舉動,不但前廳民眾感激的眼含熱淚,就連那在後堂中的人都慨然而歎。

隱身在外一直關注著這裏情形的夜淩希,也對蕭雲天的這一舉動,打了好評的分數,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一念之善,單憑這一點,他的那條命根便可以保住了,隻要他安分守己的度過今晚……

月上中天時分,夜淩希仍然了無睡意,獨自站在窗前,對月興歎!說不上什麽原因,直覺告訴她,今晚穆晴風會來光顧。

一陣清涼的風從窗前飄過,沒聽見房門怎麽響動,轉頭卻見穆晴風正站在自己的身後。夜淩希抿了抿唇,對於這來無聲去無影的所謂輕功,更加上心了。

“王爺深夜造訪,不知所謂何事?”清冷的聲音,不曾有過一絲起伏的麵容,讓得穆晴風輕輕的挑起了眉。

“似乎你早就知道我會來!”

“直覺!以王爺的稟性,希兒三番兩次折損了您尊貴的顏麵,豈有不來光顧之理!”夜淩希唇角微微上彎,眸光閃鑠多變。

穆晴風一雙幽深的眸子,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益發幽深了。夜淩希的話語,無非就是在說他不會善了罷了!可他真就沒想過要來追究她什麽責任。

“希兒似是對本王認識很深,隻是……蕭雲天命根會不會被廢,你可曾有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