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隨著內侍即刻走了,夜勳不放心,隨後也跟去了。偌大一個夜府,隻剩下了一堆六神無主亂了心緒的下人奴才在胡思亂想著。

一時間說什麽的都有,整個一人心惶惶,都在猜測著夜家父女這一去,會不會落個抄家滅門的罪過回來牽連他們。

皇宮禦書房內,夜影冷然跪在下麵。禦案後是凜然正氣的皇上,正頭不抬眼不睜的批示著奏折。

夜影奉命禦書房跪在地上良久,皇上不但沒有半分要她起來的意思,更是連頭都不曾抬過,她懷疑這皇上是否知道她跪在下麵。

夜影側眼偷瞧了兩眼領她進門的內侍,見他也垂眉閉目的立在一邊裝死人,心中頓時有幾分明了。

“民女叩見皇上!”夜影提足了精氣神的一聲通稟,讓得集中精力批示著奏折的皇上,機靈靈的抬起了頭。

“大膽,如此高聲驚了聖駕,該當何罪!來人……”禦前內侍一見皇上失了一驚的樣子,立刻出聲斥責著夜影。

“民女不知身犯何罪?請皇上明示。”夜影低垂著頭,沉穩的出聲自辯。

“存心驚擾聖駕,此罪可誅也可殺!”禦前內侍看了一眼沉眉凝目的皇上,繼續詮釋著夜影的罪狀。

“民女生來嗓門便高,何來存心一說!民女是皇上傳召進宮,這位公公不用問過皇上的意思,便要直接將民女誅殺了麽?”夜影倏地抬起頭,一道淩厲的眸光甩向了頻頻留難她的禦前內侍身上。

禦前內侍被夜影的眸光所攝,怔然無語。

“夜淩希,抬起頭來,看著朕回話!”沉默了半天的皇上終於開了金口,夜影在心中偷偷鬆了一口氣。隻要你開金口,我便多了一半的生機。

“民女不敢,怕再犯上冒犯天顏之罪過!”

“恕你無罪!”皇上微皺眉,以前的夜影也曾進過宮,見了他卻是惟惟諾諾的隻會跪在地上叩首,哪裏還敢如此的多話。如今這個夜淩希,果真是大變樣了。莫不是真如她自己在府門前所言一般,她不是夜淩希!

夜影如言抬起了自己的頭,淡然的望著上座的皇上。那個以前隻有在電視上才能看見的皇上,今天終於讓她見到活的了!

不畏不縮,淡然自處,果然與先前的夜淩希大不相同。

“夜淩希,朕問你話,你要如實回答,否則欺君之罪,可誅也可殺!”

又是一句可誅也可殺,難怪那些生活在皇宮中的公主,都愛去宮外偷人。原來在這富麗堂皇的宮殿裏,除了誅便是殺,沒有半點的活路!

“民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卑不亢,清晰有力,就是男兒見了朕也未必以做到如此。

“你究竟是不是夜淩希?”

夜影聞言,兩條秀眉輕輕的擰了起來,隻一刹便又舒展了開來,道:“皇上金口,皇上說是,民女不是也是,皇上說不是,民女是也不是。”

“好個聰明的女子!朕在問你話,你卻把朕給套進去了!”皇上臉上閃過一抹激賞之色,可隨之便又沉聲讓她明確回答。

夜影抿唇輕笑,道:“是,也不是!以前的傻丫頭夜淩希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隻是承接了夜淩希生命的夜影。”

皇上沉吟了片刻,沉聲道:“你隻要還是夜淩希,不論是先前的還是現在的,就必須要履行與蕭家的婚約。”

夜影一聽,心火頓起。她早該料到此番進宮定與那蕭家有關,卻沒有想到皇上會如此偏幫著那蕭家。夜淩希被凍死在洞房外的事情,皇上不可能不知道。

“皇上,如今的夜影隻除了這副皮相與夜淩希有七八分相似外,從裏到外都不是那個軟弱可欺的夜淩希,如何還能替她繼續履行蕭家婚約。再說了,她這婚約早已經隨著身死由蕭家終結了。緣何還要再次提起?”

“大膽!不想活了,居然敢質問當今皇上?”禦前內侍又是一聲斥喝。

夜影低下頭不再多言,她也知道在這皇權至高無上的封建時代,似她這般的小女子,見了皇上就該惟惟諾諾,大聲都不能吭一聲。像她如此說話,早該拉出去殺無赦了!現在還留著她的命,看來老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低。

“罷了!退下吧!”皇上擺擺手示意夜影退出去。

夜影起身低垂著頭向外走去,雖然皇上不曾明言說出什麽,卻也沒有斥責她的話語,便等同於是認可了此事由她自行處理。想到這裏,夜影的嘴角微微的上揚了!

禦前內侍一直將夜影送出了禦書房外,道:“夜小姐,請等一下,咱家有幾句話想代皇上傳遞給小姐。”

夜影恭順的回過身做出了聆聽狀。她深知,小人可以鏟除,卻最是不能開罪。

“公公請講!民女洗耳恭聽。”

禦前內侍點了點頭,道:“皇上讓咱家告訴小姐,如果小姐想要做夜影,就要把夜淩希的事情妥善處理好,否則蕭家鬧到皇上這裏,皇上隻能稟公辦理。”

夜影秀眉一挑,心中暗道,難不成這皇上現在還是在偏幫著她不成?雖如是想,嘴上卻道:“承蒙公公賜聽,不勝感激!請公公回稟皇上,夜影定會處理的妥妥當當,不給皇上惹來半點煩惱。”

“希兒……”禦前內侍剛轉過身,夜勳便風風火火的從遠處走了來。原本他該早些到達這裏,卻誰知碰上宮門臨時關閉,他愣是在外麵等了半個時辰才得以進宮。

夜影聽著父親所說,心中明了,哪裏是宮門臨時關閉,分明是皇上有意阻他前來。既然阻止了父親前來幫助自己,卻也沒怎麽為難自己,真有些搞不懂這個皇上在玩什麽把戲了。

盡管沒能猜透皇上在玩什麽把戲,可夜影卻知道,既能坐在皇上的高位上,心智與謀略必不同於常人。

夜勳聽著夜影的轉述,嚇出了一身冷汗。他這個與皇上打了二十多年交道的大將軍,都不敢耿直了脖子說話,沒想到他的女兒卻敢直言犯上,還能全身而退。這個女兒當真變得不一般了,看來二十年前的那個道士之語,並不是無稽之談呀!

“爹,那人是誰?”走著走著,夜影眼尖的瞧見了迎麵正有一行人行色匆匆的走了來。

夜勳抬頭一看,頓時皺挺了兩條濃眉,怎麽就偏生碰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