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要挾
眼中閃過一抹決然之色，當梅如山看到蘭戰四人出來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已是別無選擇。當下他什麽也沒有再說，直接抬手一劍，朝著蘭天碧刺了過去。
手中純鈞劍芒吞吐，揮動如飛，梅如山一出手便發揮出了自己全部的實力。他知道，此刻擺在他麵前的，僅僅隻有一次機會。要麽是他一招製住蘭天碧，以人換人，要麽代價就是付出他自己，以及全家的性命。
響亮的劍鳴聲拔地而起，隻見純鈞劍如墜落的流星一般劃過夜空，畫出一道飄逸的弧線，重重落在了蘭天碧匆忙舉起的長劍之上。
“乒！”
清脆的兵器碰撞聲響起，在其他人驚訝的目光之中，兩把寶劍都毫不留情地斬向了對方。沒有任何懸念，蘭天碧的長劍應聲而斷，純鈞劍甚至連匆忙前來格擋救護的竹千羽的佩劍，也一並齊齊削斷了。然而，蘭天碧畢竟是門派中成名已久的高手，在純鈞連續兩次被帶有雄渾劍芒的長劍阻礙之後，他已然快速從梅如山的劍下逃了出去。
“啪嗒。”
鮮血順著蘭天碧的左臂緩緩流下，輕輕滴落在地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與此同時，回過神來的竹辰星的聲音，也是語氣冰冷地傳了過來。
“姓梅的，你敢再給我動一下試試！”隻見竹辰星大喝之時，手中長劍便切上了葉敏的脖子。雖然他刻意避過了她的頸動脈，但她脖子裏麵的鮮血，卻依然泉湧一般地流了出來。
出其不意的一擊落空，梅如山心中頓時一片死灰，此時又看到妻子頸間流下的鮮血，他終於再也控製不住心情，對著竹辰星大聲喝道：“畜生，住手！立刻給我住手！不準你傷害她！趕快給她止血，你們的要求我全都答應。”
說完這句話，梅如山身體中的力量仿佛徹底被抽空了，隻是短短一瞬間，他便已做好了最終的決定。與其自己苟且偷生，不如義無反顧地一起去死，即使是黃泉路上，也絕不能讓她們母女再受到任何傷害！
聽到梅如山絕望的喊聲，蘭天碧微微一愣，隨即絲毫不顧受傷的手臂，瘋狂地笑了起來：“姓梅的，沒想到你竟然會答應，看來你是真的很愛他們嘍。不錯，很好！看到你現在的這副樣子，我就非常開心！想當初，你是多麽的驕傲，多麽的不可一世啊，所有光環都被加在你的頭上了還不行，你明明知道我喜歡師妹，卻還要橫刀奪愛。嘿嘿，我當時顧及兄弟之情，忍也就忍了。可是現在你又來和我搶奪掌門之位，我告訴你，不可能！這次我絕對不可能再退讓！”
蘭天碧瞪著他因為過分激動而充滿血絲的眼睛，對著梅如山吼道：“還不快點給我交出寶劍，廢掉功力，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著她們兩個橫死在你的麵前嗎？”
眼見梅如山握著寶劍的手越來越鬆，梅夫人心中著急，冷笑幾聲，有氣無力地對著蘭天碧說道：“哼！蘭天碧，你也不去拿麵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麽德行，就憑你，也敢和我的夫君相提並論？我告訴你，任何一個女人隻要不是瞎了眼，都絕對不會選擇你這樣的卑鄙小人。你還是少拿這個來說事兒了吧，是男人的話，你就放了我們和我夫君去公平決戰。你當我夫君是傻子嗎，會自己跳進你這拙劣的陷阱裏？”
“好！好！師妹你說得真好！”蘭天碧拍著手，氣極而笑道，“那我現在就刺瞎你的雙眼，看看你瞎了眼以後會不會喜歡上我，也看看你英雄的夫君，願不願意跳進我的陷阱。辰星，給我刺瞎她的雙眼。”
“是！”竹辰星冷笑一聲，手中長劍一揚，作勢便要向著梅夫人的眼睛刺下。
“住手！”梅如山見狀連忙高聲叫道：“你們要是再敢碰她一下，我姓梅的今天就算這條性命不要，也一定會和你們同歸於盡！”
蘭天碧得意地笑道：“想要讓我們不動她們兩個，當然可以呀，那你還不快點自己廢去功力！你放心，隻要你廢去功力，我保證會讓你們一家人一起下山，怎麽樣？”
梅如山看了一眼十幾丈外的妻子和女兒，眼神漸漸柔和了下來。他毫不懷疑，蘭天碧必定不會輕易放他們離開，可是蘭天碧和竹千羽正好擋在了他救人的路上，縱然他能夠殺過去，卻也一定會被兩人阻擋片刻。而到了那時，隻怕她們母女二人早就已經遭了毒手。要他拿比對自己的生命還要看重的人的安危來冒險，他卻是萬萬也下不了這個狠心。
“要死就死在一起吧。”梅如山在心中對著自己說道，臉上不禁露出了釋然的笑容。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最不明智的答案。
“好，我答應你們，希望你也能夠記住你剛才說過的話。”梅如山看著蘭天碧說道。隨後隻見他輕輕放下純鈞劍，慢慢舉起自己的右手，連拍了身上的幾處大穴，渾身用力一震，一股澎湃的真氣登時便衝體而出。失去功力的梅如山，臉色立刻變得蒼白如紙，忽地噴出一口鮮血，氣息微弱地摔倒在了地上。
“不！”梅夫人聲嘶力竭地叫道，淚水卻已經奪眶而出。聰明如她，怎麽會不明白丈夫的良苦用心。
蘭天碧也終於撕掉了他所有的偽裝，得意忘形之下，瘋狂地大笑了起來。即使是一向不苟言笑的竹千羽，此刻也是如釋重負地長舒了一口氣，嘴角牽起了淡淡的微笑。
片刻之後，等到笑聲漸漸消失，蘭天碧方才譏諷地冷冷說道：“梅如山啊梅如山，都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沒想到你到現在還是那麽愚蠢！我剛才之所以願意花費力氣和你談判，就是因為你精湛的功力，如今你連它也沒有了，你還憑什麽籌碼來和我討價還價？沒錯，我剛才的確說過要送你們下山，但我卻並沒有說是讓你們活著下山，還是死了以後被抬下山。老三也確實說過要保你，可是他根本就打不過我，沒有保你們的能力，怎麽辦啊？哈哈……蠢材！斬草除根這四個字，原來你不知道啊。”
蘭天碧一邊得意地說著，一邊緩緩走近了癱坐在地的梅如山，手中青鋒一揮，寒光閃過，登時便刺進了梅如山的心口。
“嗬嗬，我早就知道你蘭天碧不是言而有信之輩，隻是我的心思，你又怎麽可能會理解。我的行為愚蠢嗎？或許有些吧，但是像你這種人卻永遠也體會不到這愚蠢中的幸福。”梅如山目光柔和地看著已經哭成了淚人的梅夫人母女，用誰也聽不清楚的聲音自言自語地說著，“嘿嘿，你當一切就這麽簡單地結束了嗎，還沒有……”
看到梅如山終於斷了氣，所有人都是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在他多年的積威之下，即使梅如山如今功力盡失，卻也依舊給蘭天碧等人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壓力。
“嗯！”
突然砰砰兩聲悶響傳來，原本持劍而立的蘭戰和竹辰星，竟然雙雙悶哼著倒飛了出去。原來，梅夫人在蘭戰兩人看到梅如山身死，精神鬆懈的時候強行運起兩傷功夫，衝破穴道救出女兒向遠處逃了出去。
蘭天碧兩人顯然沒料到在即將功成之時，竟然還會發生這樣的意外，當下也不耽擱，臉色鐵青地朝著梅夫人母女追了上去。而等到他們走遠之後，薛劍生這才跑了出來，連滾帶爬地來到了梅如山還帶有溫熱的屍體旁邊。
靜靜地看著那片刻之前還無比慈祥的臉，薛劍生不禁摟著梅如山的屍體失聲痛哭了起來。想起對自己如師如父的親人，就這樣慘死在自己的麵前，他滿口銀牙幾乎咬碎地對著師父的屍體指天起誓道：“師父你放心吧，劍生一定會好好練功，總有一天將他們全都碎屍萬段給您報仇！如果師娘和師妹這次還能活著，等給您報了仇，劍生即使拚了性命不要，也一定會護她們周全。師父，請您原諒劍生今天沒有站出來，因為我根本就救不了啊，我還要繼續苟延殘喘下去，為您報仇！”
聽到遠處的打鬥聲漸漸消失，薛劍生忍痛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轉身再次躲回了方才藏身的地方。
過了一會兒，蘭天碧四個人終於抬著梅夫人的屍體回來了，隻聽蘭天碧說道：“哼！真想不到這賤人最後會那麽拚命，不過就憑她的那點本事還想跟咱們兄弟鬥，那就是找死。不過，傲雪那小丫頭後來竟然直接縱身跳下了懸崖，卻是一定要找到她的屍體才行。那小丫頭的悟性可不是一般的高哇，要是此番讓她僥幸逃掉了的話，可就真是後患無窮了。”
竹千羽點了點頭說道：“二哥說的是，這件事就交給我去辦吧。隻是那薛劍生怎麽辦，要不要也一起幹掉。”
蘭戰聽了譏笑著說道：“三叔，我看還是不用了吧。今天爹讓我和辰星去試過他了，本來我還想著先偷襲打傷他，那樣抓傲雪和他也會比較容易一些。可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廢物。那個廢物連真氣都修煉不出，成不了什麽氣候的，還不如留著讓我和辰星打著解氣玩呢。”
蘭天碧說道：“嗯，戰兒說的也有道理，何況現在正是繼任掌門的關鍵時候，要是他們的人全都死了，也會讓長老們懷疑的。雖說我們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假證，就算有人告我們也不怕，但是多一個廢物吃閑飯，想來也沒有多大的關係吧。老三，拿出赤血宮的標記放在這裏就可以了，純鈞隻怕還要再等一段時間才能夠讓它出場。走吧。”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蘭天碧四人早已經收拾完殘局，離開了這裏。薛劍生忙又跑了出來，對著二人的屍體跪了下去，哭著說道：“師父、師娘，劍生不孝，本事低微救不了你們。不過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忍辱負重，認真修行，爭取早日為你們和師妹報仇！劍生去了。”
說完這些，薛劍生猛地俯下身去，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啪嗒。”
一顆閃爍著柔和光芒的乳白色珠子，因為薛劍生的動作太大，從他的懷中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