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乞丐像看著怪物似得看著黑衣少年狼吞虎咽,似乎八輩子沒吃過東西了。

乞丐歎道:“原本以為我夠能吃的了,今個碰著你,才知道真是小巫見大巫。”

風辰笑道:“你叫什麽名字?”

“阿亡。”

“阿王?三橫一豎?”乞丐問道。

黑衣少年抬起頭,不解的問道:“三橫一豎是什麽意思?”

乞丐哈哈一笑:“敢情他不識字兒啊。”

風辰說道:“別笑了,城外百姓有幾個識字的,有多少讀過書的,取笑別人幹什麽!”

乞丐不滿的吐了吐舌頭,黑衣少年淡淡說道:“我是不識字,我不知道你說的那個三橫一豎是什麽意思,但是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的亡是死亡的亡,這是我父親告訴我的,我的任務就是讓別人死亡。”

風辰笑問道:“你父親對你怎麽樣?”

阿王沉思許久,淡淡說道“很好。”

“很好?你除了殺人之外還幹過什麽?”

阿亡搖了搖頭。

風辰已經明白這個少年的情況了,他完全是被當做殺人機器來培養的,不知道什麽是親情、愛情、友情,人如果活到這種程度,也未免太悲哀了。

中午,乞丐又去跑去找白芯婼了,風辰帶著阿亡出門四處逛逛。

阿亡始終不肯脫下身上的黑衣,可是穿著這一套上街,也未免太過引人注意了,於是在風辰的要求下,阿亡在外麵穿了一件灰色的衣服,擋住了裏麵的夜行衣。

在大街上,形形色色的玩具都是阿亡沒見過的,撥浪鼓,九連環,七巧板,他看的眼睛發直。風辰給他買了兩件,他拿在手上卻笨手笨腳的弄壞了,根本不會玩。

風辰笑道:“這世界上好吃的不止紅燒肉,走,我帶你吃別的東西去,吃了那麽多肉,你一定也膩了,就吃點清淡的東西吧。”

來到附近的一家客棧,風辰要了幾道開胃小菜,又上的清蒸魚、紅燒螃蟹,給阿亡換換口味,起初阿亡見到螃蟹的模樣根本不敢下口,最後實在經不起香味的誘惑,拿起來就吃,連殼都沒有剝,在風辰的指導下才慢吞吞的吃了起來。

時間很快過去了,夜晚來臨,風辰帶著阿亡回到了白府。

房間內,阿亡沉默的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皎潔的明月發呆。

風辰問道:“怎麽樣,你喜歡哪種生活?”

阿亡沉默了許久,說道:“我很喜歡和你在一起的生活,隻是……我若不回去,父親會派第二個人來的,那樣就會把我和你都殺了,那樣,以後連吃饅頭的機會都沒有了。”

風辰笑道:“和你一樣的人有幾個,我是指,你父親的孩子。”

“除了我,還有一個。”阿亡說道。

“也是跟你差不多大嗎?”

“是的。她很忠於父親,我猜想,如果我不回去的話,那麽父親便會派她來殺掉我們。”

“所以呢?”

“所以我要回去。”

“提著我的人頭?”

“不,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快樂,體會到了許多很快樂的事情,誰給我快樂,我就不會殺誰。”

“但是你的任務沒有完成。”

“沒關係,頂多就是一頓責罰,倒是你,要小心,父親會派第二個人來殺你的。”

“我就不用你擔心了,我有把握。”

“好,以後我們有緣再見吧。”

阿亡說完,一個飛身跳出了窗外,身手利索的上方,而後消失在遠方。

乞丐從風辰身後繞出來,道:“那個小家夥智力有點跟不上,不過心地還是不壞。”

風辰點點頭說道:“像牲口一樣被圈養,任誰都會變得比較遲鈍。”

乞丐笑道:“你還真是神機妙算啊,你怎麽猜到我們會有危險的?”

“白如風的表現有些異常,我猜測,可能會……”

“那麽……接下來我們怎麽辦?”

“我的意見是離開白府,該去探索這混元大陸了。”

乞丐笑著說道:“可是我的意見和你不同,我要報複,我要讓白如風下台,我要讓他一點權力都沒有了。”

風辰看著他點了點頭說道:“也好,雲星尚未蛻化完成,我聯絡不到它,再等等也好,但是,也許是今晚,最慢是明晚,會有一個殺手過來刺殺我們兩個,我希望你不要大意了。”

“你這是關心我嗎?大哥。”乞丐嗬嗬笑道。

風辰微笑道:“算是吧,畢竟,我們是同一個世界過來的,能讓我找到熟悉感的,隻有你和雲星了。”

乞丐沉默了,似乎在回憶著往事,眼睛裏閃現出點點淚光,還未待淚水滴下,他便已經重新換上笑容說道:“那我先回去睡覺了,有大哥在,我不怕。”

風辰玩笑說道:“可是我很怕,我怕保護不了你啊,哈哈……”

夜深了,乞丐回屋了,經過了一夜的守候,並沒有人前來刺殺風辰和乞丐,天一亮,風辰便出門了。

經過阿亡的口述,風辰已經知道了一些關於隱龍軒殺手會的信息。

隱龍軒殺手會,成立時間不知,規模巨大,整個混元大陸都是響當當的名聲,令人聞風喪膽,其中的殺手,上到渡劫期的修為,下到剛剛入門的築基期都有,阿亡口中的父親,隻是掌管著京都這一片的隱龍軒分部而已。

其中殺手分為兩類,一種是像阿亡這種一樣的內門殺手,專門負責一些比較危險的任務或者是必死的任務,內門殺手大多數都被從小栽培,忠心耿耿,若任務失敗,便會自殺,以免泄露資料。

第二種殺手,便是一些過客殺手,隻是因為缺錢,才會以此法謀生,但是他們不會接觸到隱龍軒的內部資料。隱龍軒給過客殺手設定了級別,分別是鐵牌殺手,銅牌殺手,銀牌殺手,金牌殺手,鑽石殺手。

根據級別的不同,獲得的傭金也不同,鐵牌殺手獲得傭金的一層,銅牌兩層,銀牌三層,金牌五層,如果是鑽石殺手的話,那麽懸賞的所有傭金都歸他所有,隱龍軒分文不取。一般成為鑽石殺手的人,都是些修為高絕的強者,而他們,除非懸賞的條件巨大,否則是不接受任務的。

風辰找到了那件角落裏的小黑屋,轉動了花瓶,掀開掛畫,彎腰走進了裏麵的暗道之中。

走了不過七八丈,麵前景象豁然開朗,一個偌大的地下室呈現在風辰眼前,裏麵空蕩蕩的沒什麽人,隻有一個櫃台,櫃台後站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

少女抬頭看了風辰一眼,麵無表情的問道:“發布任務還是接受任務。”

風辰走了過去,看見少女麵前有一本賬單,上麵寫著一條條的任務,根據任務難度的不同,也分為鐵、銅、銀、金、鑽四個等級,隻是鑽石級的任務頁麵空蕩蕩的沒有什麽內容,金牌級的任務也是隻有一個,懸賞二十萬金幣,刺殺一個大乘期修真者。

風辰掃了幾眼,終於發現了自己的名字。

人名:乞丐、風辰

地點:七殺族白府側院賓客房右數第一間、第二間。

懸賞:一萬枚金幣

期限:三天之內。

等級:銅牌任務

跟在這任務後麵的還有一張手畫的白府路線圖,指明了風辰所在的地點,風辰指著這個任務說道:“我要接受這個任務。”

少女伸出手,淡淡的說道:“請出示銅牌。”

“銅牌?我第一次來。”風辰說道。

少女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從櫃子底下拿出一枚鐵牌來丟了過來說道:“既然是新手,隻能接受鐵牌任務,做夠十個鐵牌任務,晉級為銅牌,到時候請拿鐵牌來升級。”

風辰問道:“那有沒有方法取消這個任務。”

少女說道:“這個任務的雇傭金尚未支付,所以如果你可以支付兩萬枚金幣的話,這是可以取消的。如果是一些已經支付了雇傭金的任務,為了信譽,是不可以取消的,除非超過限定時限,我們將返還給雇主雇傭金,取消任務。”

“兩萬枚?”風辰皺著眉頭低聲道:“你的意思是如果超過三天,這二人仍然活著的話,那麽你們就會返還給雇主雇傭金並且取消任務,是嗎?”

“是的。”少女答道,表情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風辰點了點頭,隨意接手了五個鐵牌任務,便離開了。

將鐵牌拿在手中仔細的看了一下,發現這是一個鐵做的倒三角形,上麵雕刻著一把鋒利的匕首,除此之外,毫無他物,做工有些粗糙。

風辰將鐵牌裝在懷中,便隨意找了一家酒樓,要上兩壺好酒,靜等夜的降臨。

入夜,王屠戶從青樓走出來,喝的醉醺醺的,手裏還提著酒,走在路上跌跌撞撞的哼著小曲,不時的喝上幾口,心情舒暢極了,背後拉出一個長長的倒影。

風辰站在房頂,手裏拿著任務的說明,這是屠戶的妻子發布的任務,獎勵很少,隻有幾十枚銀幣,隱龍軒不管大小任務全部都接,幾乎上榜就是一個死字,很少有能逃出去的。若是沒有過客殺手接手任務,那麽類似阿亡那種內部殺手便會出來執行任務。

屠戶的妻子痛恨他經常留戀煙花之地,一喝醉酒便會毒打妻子,拿著血汗錢吃喝嫖賭,對於孩子不管不顧,他妻子多次哀求他休了她,可是他始終不肯,最終被逼無奈的妻子用全部家當發布了暗殺令。

酒精麻痹著屠戶的神經,略微有些頭痛的他好像飄到了九霄雲外,腳下走路都是踩在軟棉花上一樣。

一道風也似的身形一掠而過,屠戶往前又走了幾步便徹底倒下了,人頭消失不見。

風辰提著王屠戶的人頭禦劍而去,這人頭是交任務的證據,隻有依靠人頭或者目標人物身上的貼身之物,能夠證明身份,才算完成,並且要經過隱龍軒的核實,才會領取到雇傭金,這樣一套流程下來,最快兩天。

將人頭放在野外,風辰又借著夜幕遁進了京都裏。京都的一個將軍正摟著懷裏的小妾低聲細語,茂密的胡茬刮在小妾白嫩的頸脖上,二人互相調情。

一個將軍,放在別處當然是高官,但是在京都裏,天子腳下,高官雲集,一個將軍也就算不上什麽了。

這個將軍應該是死在自己的士兵手上,經常因為心情不好而將怒火發泄到士兵身上的他,早就已經惹的滿軍怨恨,其中有一人知道隱龍軒的所在,便號集所有弟兄湊錢買他的命,當下便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紛紛出錢。

籌集了兩個金幣之後,那個士兵便帶著錢發布了這條暗殺令。

將軍的厚唇吻在小妾白嫩的肌膚上,陣陣jiao喘的聲音傳來,小妾眼睛緊閉,感受著身上那壯碩的漢子的親吻。

從脖頸,到胳膊,再到胸部。慢慢的,小妾感覺到將軍脫下了自己的紅肚兜,她閉著眼睛輕輕的喘息著,心髒快速的跳動,血液上湧。

將軍趴在了她的身上,小妾嘴角掛著一絲微笑,等待著那個時刻的到來。

卻忽然感覺有水流在自己身上,而且還有一陣陣的血腥味道,小妾睜眼一看,立即驚恐的嘶聲尖叫。

將軍,已經成了無頭將軍,從脖頸處噴灑出鮮血,全部都淌在了小妾的身上,他的手還保持著脫衣服的姿勢,隻是再也不能將小妾的肚兜脫下了。

窗戶開啟著,月光投射進來,小妾如瘋了一般推開將軍的屍體狂奔出去,連衣服都未來及穿,門外站崗的士兵不知何時,但已經感到了不妙,急忙衝進房內……

郊外的一片空地上,放著兩顆人頭,不一會兒的時間,第三顆人頭被擺上了,時間不到午夜,五顆人頭已經舉起,風辰找了一根麻繩,將這五顆人頭像糖葫蘆一樣串了起來,提著血淋淋“血葫蘆”走向那間小黑屋。

推門進去後,櫃台跟前的人已經換了,不再是那個少女,而是換成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依然是如少女一般麵無表情。

風辰提著一串人頭走進來,青年看了他一眼,也沒覺得吃驚,說道:“把任務單交上來。”

風辰將手中的任務單交給青年,然後把人頭放在櫃台上,青年說道:“是五個任務,你一共可以得到一枚金幣和三十五枚銀幣,明天等我們確認這些是本人的人頭之後,你就可以來拿錢了,你還差五個鐵牌任務才能晉級到銅牌。”

他拿著朱砂筆在任務上打了一個圈,做了一個完成的標記。

朱砂筆,判生死,血紅色的筆跡尤為刺眼,風辰看著這隻朱砂筆,心中歎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這隻筆上,不過我接受的都是一些殺惡人的任務,這樣,內心也能好受點。”

回到白府,風辰不見乞丐的蹤影,心中卻毫不擔心,他甚至乞丐鬼靈精怪,一定能躲過殺手的襲擊,風辰也全然沒講那殺手放在眼裏,過了今夜,還剩最後一天,那任務便取消了,自己便太平了。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乞丐就從院中的一口枯井內爬了出來,滿身都是蜘蛛網,找到風辰訴苦:“哎呀,大哥,你不知道,那井不知道多少萬年沒用過了,下麵全部都是蜘蛛網啊,真夠惡心人的,為了保命我趴在裏麵,我容易嗎我,咱們還要過多久這種日子啊?”

風辰笑道:“過了明天,就安全了。”

“真的啊?”乞丐興奮的叫道:“我也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已經承諾給白如海煉製一批丹藥,白浪知道這件事之後,又從白如風手下要回了幾座城市的生意交給白如海,你不知道當時白如風那小子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風辰心道:可能就是因為手下金錢的進賬不多,所以白如風才沒有及時支付給隱龍軒雇傭金吧。

風辰笑道:“做得好,再加一把勁,爭取把白如風搞垮,然後我們等雲星蛻變完成之後,便四處遊曆,玩遍混元大陸,打遍混元大陸。”

乞丐哈哈大笑:“我乞丐出馬,一個頂倆。”

最後一天來臨,風辰又去到了那個小黑屋,在任務冊上找了五個最可惡的目標,接受了這五個任務。

白天不宜動手,風辰已經不再過問白府的事情了,每日隻有夜晚在那居住,然後白天便出來。

四周都玩遍了之後,風辰又來到那個客棧二樓之上,要了一壺小酒,一盤花生米,然後邊吃邊看樓下街道上的人群。

風辰不禁想起了當初那個毒菲菲,便是裝作賣唱的女孩靠近他們,虧得耿傑還迷戀於她,結果耿傑便被毒死了,這種毒蠍美人,當真愛不得。

忽想起那時掐斷毒菲菲脖子的時候,那個深深一吻,風辰嘴角掛上了微笑,自言自語道:“嘿嘿,感覺還不錯。”

當時他也不知怎的,看著毒菲菲誘人的嘴唇,便吻了下去,時候他才發覺,那個時候,逆天經好像在控製著他。

夜晚再次來臨,風辰依舊在午夜之前聚集齊了五顆人頭,當交付任務的時候,又是那個少女在櫃台後麵,少女拿出了一枚金幣和三十五枚金幣交給了風辰。

風辰看了一下任務本,發現那個追殺自己的任務仍然在上麵,便問道:“為什麽不撕掉它?”

少女冷聲答道:“明日才會撕掉。”

“撕掉別仍,給我留著。”

少女冷笑一聲:“我憑什麽給你留著?”

風辰笑了笑,將手中的金幣拋給她:“就憑這個。一張廢紙換一枚金幣,這個買賣不虧。”

“好啊,我很樂意。”少女麵色平淡的裝起來金幣,然後將風辰的鐵牌換成了銅牌。

銅牌升銀牌,需要完成五十個銅牌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