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陰氣沉沉的牢房裏由牆壁上那僅容手臂通過的窗口照射進來的一束陽光而變得略微明亮起來。

風辰靜靜的呆在角落裏,他很早就醒了,知道今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他轉頭看了一眼昨天那個老者,氣息微弱,幾乎快要斷氣了,這在兩年的時間內他已經看過了不少相同的景象了,已經變得有些麻木了。

他深知,如果要跑,現在,絕對是個機會。

風辰自小便是孤兒,被養父養母收養,十五歲那年,村子裏橫發瘟疫,牽連無數,全村存活下來的人不足十個。

風辰僥幸活了下來,但是養父養母全部命喪於此難。村裏有個叫李珣的人平日裏經常來風辰家走動,關係相處的不錯,這次瘟疫他也躲了過去,他見風辰一個人孤零零的,而且當地也呆不下去了,於是便帶著風辰出來做工賺些錢生活。

風辰便把家裏所有的錢都帶在了身上,隨李珣前來揚州城,誰知那李珣在晚上的飯菜裏給他下了蒙汗藥,將錢財全部斂為己用,並且聯係人販子把風辰以五兩銀子的價錢賣了。

風辰醒後,便身在牢獄裏麵,白天被人強行拉去幹活,幹慢一點,馬上就是一鞭子。到了晚上,渾身傷痕的躺在牢房裏休息,逃跑的念頭被累得一點都沒有了,等到一覺睡醒,又該幹活了,如此循環,漸漸地風辰也習慣了這種生活。

這個時候他又開始琢磨著怎麽跑出去。當時牢房裏是十多個人在一起,有人試過挖地道,但是地麵不是土地,而是用水泥砌成的水泥地,非常硬,人手根本不可能挖開。

還有人想過撬鎖,但是連根鐵絲都沒有,用頭發絲開鎖的絕技整個牢房裏也沒人會。

最可靠的方法就是撞斷牢門衝出去,可是牢房的木頭非常粗大,需要兩隻手才能抱的過來,誰能弄斷?就算退一步說,運氣好弄斷了,那……外麵的牢頭吃幹飯的?手裏的刀白拿的?

接下來的法就是白天動手了,可是白天在工地上,幾乎每隔兩三丈便會站著兩個士兵,遠處放哨樓上還有弓箭手,想跑出去難如登天。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了兩年,由於建築摘星台的石料不夠了,風辰也從當初的地方被調來挖山石,風辰兩年內從朋友口中探聽到的信息可不少,他知道這一次是在荒山開采,是個新地方,所以防守力量薄弱,是逃跑的最佳時機。

想來想去,風辰心中殺機漸起,他可不是一般的青春少年,隻知道在老夫子麵前之乎者也,出了門入了社會就兩眼一抹黑,他這兩年見過士兵毒打犯人,見過士兵殺人,見過士兵強奸少女,見過的死人可以堆成小山。

風辰也從當初的稚嫩少年蛻變成冷血少年,殺人……雖然沒殺過,但是如果動起手來,風辰絕對不會像普通人一樣手軟,下不去手。

因為,當你對敵人仁慈的時候,就是對自己殘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小兄弟,這麽早就醒了?”中年方士揉了揉眼睛,衝風辰打了個招呼。風辰點了點頭,道:“你最好別提什麽冤枉不冤枉的,看見那老頭了嗎?那就是下場,你要是敢說冤枉,不止沒地方伸冤,而且會招來一頓毒打。”

那方士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多謝小兄弟好意提醒,我姓蕭名洪,不知道小兄弟如何稱呼?”

“風辰。”

“姓風?這個姓氏不錯。”蕭洪微笑說道。

風辰撇了撇嘴,不以為意道:“姓氏再好還不是在牢裏蹲著。”

“你們聊什麽呢?”昨日那個壯漢子此時醒了,看風辰與蕭洪聊天,也搭話問道。

蕭洪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道:“還不知這位兄弟大名?”

“諢名牛二,大名早忘了。”牛二大大咧咧的說道。

牛二看著風辰問道:“喂,小子,知道我們什麽時候能被放出去嗎?”

風辰微怒的皺著眉頭說道:“我叫風辰,不叫小子,至於什麽時候出去,這不好說。想出去的話起碼得等摘星台建造完成,可是沒個四五年的,根本不可能。等摘星台建造完了之後,比較好的結果就是放我們出去,而比較壞的結果……”風辰說道這裏止住了聲音,用手掌在脖子麵前一比劃,嘴裏配合道:“哢!”

蕭洪與牛二頓時麵無血色。

“所以嘛。”風辰接著說道“想出去隻有逃跑,目前我們開采山石的地方誰都不熟悉,等回頭熟悉了地形咱們在一起商議一下怎麽跑出去,怎麽樣?”

蕭洪與牛二對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裏的恐懼。

其實風辰可沒想考察什麽地形,他明白,現在是防守薄弱的時候,逃跑容易點,但如果等回頭考察完地形再跑,估計官府已經派兵過來加強防守了了,就算對地方了如指掌,恐怕想跑也是難如登天。

沒多久,牢裏的人陸陸續續的醒了過來。蕭洪指著牢房裏一個長方形的木頭食槽說道:“這裏放一個豬食槽幹什麽?”

風辰瞥了一眼,搖了搖頭說道:“豬食槽?那是給你飯吃的地方。”

“什麽?”牛二大吃一驚,“讓人用這個吃飯?沒有碗嗎?”

風辰道:“沒有,你把碗摔碎了,拿著瓷片是可以當利器的,但是這個食槽就不會。而且食槽還是木頭的,就是怕放石頭食槽你會掄起來把他們砸死,這幫衙役,小心著呢。你不信,你看除了那把鎖,你能找到一件硬點的東西嗎?”

牛二四處環顧一下,巴掌大點的地方,除了鋪了點稻草之外,別無他物,不禁有些無語,這些家夥太小心了。

“吃飯了,吃飯了。”走廊裏突然突然傳來了一陣吆喝聲。

風辰好心提醒道:“該吃飯了,都湊合著吃,不然沒力氣幹活。”

兩名身穿官服的衙役走了過來,一個手裏拿著馬勺,另一個手裏提著一隻木桶。走到風辰所在的牢房麵前,那個拿著馬勺的衙役像掏大糞一樣在木桶裏舀了一勺一勺的東西倒在食槽裏,咋一看之下,食物還挺好的,花花碌碌的,有魚有肉。

但是湊近了仔細一看,什麽玩意!生菜葉子,魚刺,肉骨頭,糊米飯,爛麵條,還有一陣陣的酸腐氣息傳來,不禁令人掩鼻皺眉。

風辰看著一個個麵色難看的家夥,笑了笑,走到食槽跟前,直接用手抓起來就吃,看樣子還吃得津津有味。

那兩個衙役看到後哈哈大笑:“一群傻家夥,你們不吃看你們怎麽幹活,還是這個家夥精明啊。”

“那當然了,他是從別的地方調過來的,不是新來的,當然不會犯傻了。”另一個衙役附和道。

蕭洪和牛二皺著眉頭,捂著鼻子看著風辰吃的津津有味,胃裏略微有些翻騰,忍住想要嘔吐的感覺,轉身不再看。

蕭洪走到老人的麵前,看著氣若遊絲的老人,對著衙役說道:“官爺,能不能給這老人家一點水喝?”

那衙役剛想張嘴罵,另一個衙役突然附耳說了幾句話,那衙役便止住了想要破口大罵的嘴,隻是淡淡道:“不用你管,一會我們把他抬出去,給他治病。”

風辰正往嘴裏塞著麵條,聽到衙役的話詫異的想到:這群東西也學會辦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