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個複刻世界是怎麽回事？”

話音剛落下，唐念突然感到腳下傳來震**的感覺。

031來不及回答，沒有什麽情緒的雙眼掃向身後。

“有東西來了。”

似乎有什麽未知的存在正在逼近。

他聲音平靜，“好像是你的朋友。”

他說的是有東西來了，而不是“有人來了”。

下一刻，唐念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房間迅速解構，眼前的空間仿佛被高維力量操控，像積木般重新組合。

牆壁變得流動，像未知的液態金屬，幾何線條在眼前快速變化，牆壁、地板和天花板重疊重組，瞬間，房間變成了一個精密的金屬立方體。

沒有門窗，肉眼所及之處沒有任何的縫隙，與外界完全隔絕。

“發生什麽了？”

房間像是一個特殊材料製成的牢籠。

內部是由極細的絲線編織，帶著一股古怪的韌性。

極為被動的狀況引來唐念一陣不安，“你要把我關起來嗎？”

“不，我是在修複這裏，這幢建築之外的場景已經被毀壞的差不多了，需要重新搭建。”

031緩緩轉身，目光淡淡，“這是中控管轄下的世界裏，最難修的一個世界。”

“為什麽難修？”

驀地，一陣震撼的轟鳴響起。

聽到地動山搖的聲音。

“誰來了？”

“你的那些‘朋友’們。”

維修員幾乎沒有表情。

他的姿態看起來仍舊沒有緊繃的模樣，大概因為‘緊張’是人類的情緒，沒有溫度的雙眼微微下垂，像是不用這套視覺係統也可以捕捉著周圍微小的動靜。

“中控的計算中，你的確是一個變數。”他答非所問，“你來了之後，幾乎破壞了這些世界應有的運行狀態。”

“什麽朋友？”

如他所說，一切看起來都在失控。

031模擬出了極為人性化的清淺歎息聲，“你的那些朋友幾乎快要把這裏毀掉了。”

唐念反問，“可是你不是說，這已經是一個毀滅過一次又複製出的世界。”

“不是毀滅，是保護。”背後有細碎的聲響發出，像是卷上沙灘的海浪，但維修員沒有回頭，“是算法測算出這個世界即將到來的命運，提前回收並複刻。”

“什麽？”唐念神情下一秒變成驚愕，“你背後！”

淡藍色的納米流體正在沿著門縫和窗角滲透，它們如同有生命一般精準地尋找著入侵路徑。

很快，一層一層纏繞上維修員的身體。

伴隨著‘滋滋’兩聲，極具腐蝕性的藍色流體幾乎將維修員的身體融燼，像是熱水澆到了冰塊上一般發出刺耳的聲音。

唐念驚恐地看著這一幕，腳下忽然一空，整個人毫無預兆迅速下墜。

大約十米的高度，黑暗中，有什麽將她的身體托舉起來，觸感像是一片有彈性的綿軟的網。

而她抬頭的瞬間，驚恐地發現031的身體正在被一點一點碾碎融化，變成一灘金屬**，直至被淡藍色物質整個包裹住。

她驚悚地喊了一聲，"031？"

被她叫聲吸引了注意的是，那一團淡藍色液態物質。

像某種流動的果凍一般，它微微向下探出頭，在唐念的視線上方緩緩變換著形狀，031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它逐漸變幻，越來越高挑修長的人類輪廓。

它長出現了雙手、雙腳。

然而沒等唐念看清，頭頂的洞口便發生了變化，迅速封閉起來。

而唐念身下一空，又一次開始繼續往下墜。

她猛地一哽，心率急劇飆升，在恐懼與震驚達到頂點的瞬間，下墜戛然而止。

一隻手臂無聲無息地從她背後伸出，落在她的肩頭。

在這極度的恐慌中，唐念竟沒能叫出聲來。

“請不要過分緊張，深呼吸，保持放鬆。”

唐念一陣惡寒，猛地回頭，不久前被藍色物質摧毀的031，竟又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這次她終於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請不要慌張，這對你的身體健康無益。”031自己‘死而複生’的解釋是，"剛剛毀去的隻是一個分體，你可以理解為壁虎的斷尾。”

唐念終於覺得呼吸通暢了一點。

她鬆了一口氣的反應在他的計算之外，讓他由算法編就的機械腦產生了一種類似好奇的錯覺。

"你剛剛看起來像在為我擔心，是擔心我像人類一樣死去嗎？”

機械化的語氣，沒有太多情緒，黑色的眼睛也很平靜。

唐念撇了他一眼，仰頭觀察封閉的頭頂，“不知道，可能因為你用的是人形吧。”

“為什麽？”他疑惑，“我們剛認識，你的微表情也證實了你並不喜歡我。”

唐念回頭，眼神落在他這具和剛剛一模一樣的身體上，"恐怖穀你知道嗎？"

031停頓了一下，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重新抬頭，問，"剛剛那是什麽？為什麽我感覺這麽熟悉？”

視線中最後出現的那個由淡藍色物質凝聚出的修長輪廓，雖然尚未成型，看起來像是透明的水晶擺件，但唐念總覺得似曾相識。

很熟悉。

一種類似於，對她很重要的存在一般的熟悉。

031仍盯著她，聲音淡淡，"你的朋友。”

唐念看向他。

“中控計算的最優解，是將你留在這個新世界。‘我’認為將你放置在這裏更便於管理，讓那些第三力量不要製造事端。”

話峰一轉，031說，“原本以為你待在這裏會好一點，可是你的到來使這個世界都要被毀滅了。”

唐念大怒，“我什麽都沒做，一個總裁天天當牛馬，世界毀滅跟我有什麽關係！”

“可是你來到這裏後，他們也來了，並看起來隨時會將這個世界毀掉。”

唐念冷笑，“你的意思是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你為什麽要讓我留在這裏？為什麽不讓我回到自己的世界？”

然後又引發了唐念說為什麽讓他來到這裏，為什麽不能讓他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

唐念說，"我現在什麽都想不起來，我的朋友們什麽意思？他說他們和我有什麽關係？"

她忽然眯起眼睛，“而且我現在合理懷疑我並不是出車禍失憶，更像是記憶被剝奪了。”

她而這種懷疑得到了031的肯定。

"你的確不是因為出車禍才忘記了一切，而是為了讓你更好的生活，將記憶暫時格式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