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場被封存得很好,貨架上還擺滿了商品,沒有被打劫過的痕跡。
唐念提防商場裏有沒有怪物,不敢隨意走動。
家裝器械區,找到了戶外可以使用的便攜式淨水過濾器,家具店的樣板間有整體浴室,商場裏沒有人打擾,她濾了水,對著貓貓將基礎操作教了一遍,讓對方幫她舉著水瓶,一點一點細細的清理發絲,簡單洗了洗。
她沒有仙女體質,那麽久不洗都要臭了,反觀少年,幹幹爽爽的。
簡直不像一個次元的生物。
唐念將洗完的頭發包裹起來,打濕了毛巾,讓少年坐在洗手台上。
對他說,“閉上眼。”
他有些緊張的樣子。
毛巾微涼,貼到臉上時產生了不小的刺激,貓貓抖了一下,緊緊地咬著下唇,頭顱低垂下去,幾乎靠到唐念的肩膀。
多餘的水珠順著下頜滾落,滑進衣領裏。
他一動不動,任由唐念擺布,像隻聽話的大型犬。好像無論她做什麽,他都不會抵抗。
穿著衣服並不明顯,握住他的肩膀時,唐念感受到掌心下緊實的肌肉線條,終於對他清瘦寬闊的身型有了實感。
手感不錯。
好摸。手下重了點,濕漉漉的眼眸隔著碎發看向她,少年的睫毛不安地顫動一下。
“重了?”唐念道歉,“我走神了,不好意思。”
他當然不會責備她。
耳朵紅了,目光閃躲看向腳下,不敢和唐念對視。
毛巾輕輕地擦過他的脖子,她那長到腰部的黑發垂落在他的手背上。變異體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些頭發,動作就像一隻不安分的貓。
唐念扯下他的手,胡亂給他擦了擦臉。
白皙的臉蛋上幹幹淨淨什麽也沒有,都不像末日裏風塵仆仆的流浪貓。
“好了。”
唐念目光下移,視線飄忽。
貓貓大概不知道,他一直在不自覺咬下唇,軟軟的唇瓣被他咬得又紅又濕,呈現出某種熟透了的果肉質地。
再看下去不得了,要忍不住吸貓了,對心髒病人不友好。
唐念捋了下貓貓打濕了一圈的碎發,欣賞他白淨漂亮的麵龐。
“很幹淨,就這樣吧。”
路過某間睡衣店,唐念拐了進去,挑了件手感柔軟絲滑的男士睡衣,拿了次氯酸和酒精裏裏外外噴了一遍又一遍,過水清洗後丟進烘幹機裏。
商場裏的發電機還在運作,太陽能供電板在極晝狀態下可以持續發電。
等到完全幹透,拿出來給他。
“換上。”
少年看起來有些茫然的樣子。
算了,幫貓幫到底。
給貓換衣服會羞恥嗎?
唐念讓他抬起手,將那身舊衣服從他身上撕下來,隱約好像看到了無數細細的白色絲線粘連在身上,好像拉扯的膠水絲。
仔細看時已經消失不見。
她隨手摸了一下,白皙的腰肢上幹幹爽爽,滑滑的,什麽也沒有。
莫名被摸了一把,貓的臉要熟透了。
任由她套上新衣服。
脫下來的舊衣服隨手扔在旁邊的換衣框裏,在無人看見的時刻,慢慢變成了透明的藍色,滲透出來,貼著地板緩緩滑動,一路蔓延的少年腳下,進入他的身體消失不見。
“很適合你。”
唐念摸了摸少年的腦袋,給小貓順毛一樣梳理著柔軟淩亂的發絲。
他低著頭,順從乖巧的模樣,輕輕碰著唐念的手腕。
薄薄的睡衣勾勒著極優越的身材,睡衣領口的縫隙間露出一段白皙細膩的脖頸,脆弱的像是一折就斷。
少年眯起眼,薄唇微微張著,像被摸舒服了,喉嚨間發出細小的聲音。
怪不得叫貓貓,真的好像一隻貓。
還挺形象。
商場後麵連著酒店,前台依舊麵無表情,盯著屏幕,不理人也不說話。
唐念嚐試著跟對方溝通,“請問還有空房間嗎?”
男人空洞洞的眼神望過來,點了點頭。
抬手緩慢指向電梯的方向。
唐念後退一步,捂著嘴巴側頭,“為什麽這些人都不說話,他們真的沒有被感染嗎?”
少年愣了愣。
就聽到前台的男人問,“二位一起的嗎?”
聲音沒有起伏,說不出來的怪異。
唐念默默站在貓貓身後,讓他頂在前麵當人肉護盾。
男人遞過來一張卡,“三樓。”
衣服被她揪著,胳膊被她拉著,整個人被她粘住。少年身體繃成木頭,接過房卡,同手同腳的走進電梯裏。
人類幾乎貼在他身上。
“我覺得他們有問題,貓貓你會保護我的對吧?”
他點頭。
很緊張,顫著睫毛。
手心透出一層薄薄的水跡,濕漉漉的,他去牽她的手,怕被拒絕,動作輕輕的帶著試探。
剛碰到她的小指,就被她反握住。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保護我的。”
她輕言細語,給他套上了看不見的項圈,“乖貓貓。”
韁繩在她手裏,輕輕一拉,他就言聽計從。
-
房間倒是很幹淨。
大床房套間,附帶一張雙人沙發和小桌子。
唐念摸了摸被單,上麵沒有灰塵。
這裏怎麽會封存得這麽好?對比起外麵破敗的世界,像進入了相對暫停的時間裏。
她照例噴上一層消毒液,來回翻看。
被褥、垃圾桶、**床下都檢查了一遍,似乎沒有什麽問題。
貓貓亦步亦趨跟隨著她,被她推著肩膀,按在雙人沙發上。
唐念聲音溫柔,“你晚上就睡在這裏好不好?”
他當然不會說不好。
乖巧的貓從來不會拒絕主人。
唐念不敢睡得太死,靠著枕頭闔眼休息。
身體很疲憊,又沒吃多少實質性的東西,唐念昏沉之間,身邊的床墊凹下去一塊。
頭順著地心引力,歪向更低的位置。
臉頰碰觸到的地方冰冰涼涼,有些潮濕,她感覺自己卡在骨骼線條清晰的凹陷區。
唐念迅速意識到了不對勁。
睜開眼,發現有人依偎在她身旁,是一個交頸而眠,充滿信賴和親昵的姿勢。
綿密的眼睫輕輕顫動著,掀起眼皮,似乎被突然醒來的唐念嚇到了,眼底流淌出水潤的色澤,向後悄悄移動了一點。
唐念沉默地看著他。
這個時候該害怕的是她吧!怎麽他一幅被強迫了的樣子?
他有些茫然的開口,“我很難受。”
唐念脫口而出,“哪裏難受?”
手被握住,拉進被子裏。
坦率得令人心慌。
少年的臉頰紅的有些不正常,湖藍色的眼睛越來越濕,茫然於不熟悉的身體變化。
“我最近,都會這樣。”
他懵懂又痛苦,“身體裏,好像有什麽東西。”
唐念大腦一片空白,掌心像被什麽東西粘住,被這種突如其來的狀況震住了。
他看起來有些難過,玻璃珠一樣的眼睛撐滿茫然,伸手掐住自己異常的軀體,眼瞼耳垂紅得要快滲血。
“好像壞了。”
他複製了一具人類的軀體,卻不明白人類男性由青澀到成熟的緩慢生長過程中,注定會麵對性征成熟的變化。
在重新遇見唐念之前,他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反應。
所以當整個人被陌生的感受支配時,第一反應是,自己的身體換壞掉了,要換一具新的身體複製下來。
隔著他的手,唐念都能感覺到他有多用力。
簡直到了自虐的程度,像是要把自己捏廢掉。
她怔住了。
這題有點超綱,不在她的處理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