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輕手輕腳的掀開被子,被美色衝擊了一下。

被褥裏的睡衣鬆鬆垮垮地堆上去,露出少年漂亮的腹肌,兩條修長白皙的腿帶著許多未消散的瘀血。

他似乎做了不太美好的夢,被反複咬過的唇瓣潤澤微腫,柔軟的黑色發絲垂在枕頭上,像流動著碎光的漆黑綢緞。

唐念歎口氣,美麗的皮囊果然是最好的通行證。

擰開藥瓶,清新的藥香散發在空氣裏麵。

選擇在少年熟睡後再上藥,是因為她還不能確定貿然行動會不會影響後續任務,救他回來已經是一種友善的表現了。

而友善也分很多種,如果太過刻意的友善,反而會顯得更有目的性,適得其反引發懷疑。

因此不如以平和的方式對待。

沾了點清涼的藥膏在指腹化開,唐念心無旁騖,輕柔地塗抹在猙獰的鞭痕上。

動作很輕,融化的藥膏在摩擦中變成了熱,少年的身體緊繃,又變成顫抖。

可能是疼的,修長的手指抓緊了床單,喉嚨間模糊不清地發出細弱的哼聲,像被獵物咬住脖頸的小動物。

從腰際一路向上,指腹輕柔地打轉,她的手指溫暖細膩,親昵地貼著他的皮膚,黑暗中有什麽在無聲無息地沸騰,遮掩著越來越重的心跳。

唐念疑惑,碰觸過的傷口沒有消腫的跡象,反而愈發殷紅,像是快要滲出血來。

睡夢中的少年發出無意識的哼唧,好像她下手重了,她鬆了點手,猶豫的間隙,受傷的背脊無意識竟然貼了上來。

他真的睡著了嗎?

唐念謹慎的停頓了一會兒,才確定少年隻是睡夢中的無意識反應。

塗完了胳膊,唐念垂下頭,纖細的手指搭上領口,又有些不確定的停下。

指尖頓在他的鎖骨上。

沒發現,藏在柔軟發絲下的耳尖正在隱隱泛紅。

唐念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臂,隱約記得少年舔舐過自己的傷口後,那裏奇跡般地愈合了。

可自己身上的傷卻無法治愈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如折磨一般的上藥終於結束。

門被人輕手輕腳的關上,屬於女性的柔和氣息漸漸消失。

唐念離開後,房間隻安靜了短短一瞬,就沸騰起來。

黑暗扭曲的物質像陷入了一場狂歡,看**顫抖不止的少年,蠕動過去,黏黏糊糊的碰觸他潮紅脆弱的臉。

他纏在被子裏,像被殘留在織物上稀薄的女性氣息抱了滿懷,少年無助地仰起頭,原本發燙的傷口在她離開後慢慢冷卻下來,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冰冷和空虛。

修長漂亮的手指鬆開,露出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深深的凹痕。

當那些輕柔的目光專注而認真的落在自己的後背上時,他就因為忍耐和克製,死死的掐住自己的手心,壓抑住那些可能暴露他還醒著的呼吸聲。

為什麽會有人悄悄過來給他上藥?

為什麽對他好不願意被他發現?

好奇怪。

他又將自己的臉埋進被子裏,茫然的輕輕蹭動,呼吸噴灑在織物間交織糾纏,動作充滿了懵懂孺慕的孩子氣,並不帶曖昧與欲望的意味。

行為卻早已被前段時間顛沛流離的見聞汙染。

他隻是不懂。

沒有人教過他。

-

第二天,莊園二樓走廊區域,打掃的女仆明顯變多了起來,她們狀似擦玻璃,擦窗戶,擦半人高的古董花瓶。

眼睛卻時不時掠過那扇門,又裝作不經意間瞥向別處。

房間裏麵那個奴隸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光一個背影就讓她們屏住呼吸,眼睛發亮。

奴隸那張臉真的格外好看,氣質又冷淡,他麵無表情的樣子給人冰封淡漠的距離感,好像感受不到長廊上越聚越多的眼神。

也不關門,像在等誰。

伯爵府的仆人們自然而然以為他是新夫人私下帶回來的玩物或是情人,她們徘徊在少年門口,時不時探頭看去。

原本在伯爵府裏並不受尊重的卡莉夫人,也變成了下人們的八卦中心人物之一。

一個女仆漲紅了臉,壓低了聲音說,“真的,你們相信我,她昨天一直在外麵走來走去,無視了晨禁的規則,還非要在陽光最毒辣的時候找我拿藥膏!”

“那她沒事嗎?”

“我剛剛給她送的餐點,沒看到她有任何問題。”

“哦對了!她還跟我說謝謝!她竟然對我說謝謝,我怕極了!”

“真是個怪人!”

哪有主人對仆人說謝謝的?

窸窸窣窣的討論聲越來越大,忽然被人打斷。

“你們都聚在一起幹什麽?”

女仆們回過頭,看到嚴肅的管家站在身後,立即慌慌張張地噤了聲。

格雷克先生卻不打算放過她們,又問了一遍,“你們在說什麽?”

她們不願意說自己是過來看那個奴隸的,盡管臉上的紅暈一目了然。

有人站出來轉移了話題,“那位新夫人違背著晨禁,白天在公館裏走動,還來敲我的門。”

“沒有規矩的粗鄙之人。”他嘲諷。“本就是血統不純的下等族類。”

這位新夫人以前的名聲可不太好,胡作非為,養了許多情人和孌寵。

毋庸置疑,房間裏新領過來的那位奴隸肯定也是。

管家視線轉動,神情忽然變得古怪。

“都別圍在這裏了,去做自己手上的事。”格雷科嚴肅的斥責了她們。

女仆們依依不舍的離開二樓,長廊終於安靜了一些。

所有人都離開後,管家喉結滾動,抬手,推開那扇半掩著的門。

“你在做什麽?”

冰冷的女聲從背後響起。

他僵了僵,勉強維持著老派管家的體麵,轉身麵向不知什麽時候走來的年輕夫人。

唐念臉上掛著冷笑,“你來我奴隸房間做什麽。”

“這裏是雜物間。”格雷科揚起頭,用鼻孔看人,“原來您把您的新寵物放在這裏了,作為家族管家,我不得不勸您,要好自為之。”

在伯爵府來說,管家根本不算仆人,甚至算是半個主人。

是個討厭的NPC。

唐念壓住煩躁,房間裏的奴隸已經看了過來,她走進去,假裝不經意的把一瓶藥膏帶給了少年。

“你身上的傷,可以用這個,我不希望我的奴隸身上有疤痕。”

少年怔怔地看著她,灰紫色的眼中閃過不明的情緒。

最終化作一聲極輕的,“謝謝。”

轉過身,忽然開始解襯衣上的紐扣。

唐念睜大了眼睛,又轉過身。

怎麽直接就脫了?難道他真以為自己把他帶進伯爵府是要當情人。

清了清嗓子,唐念說,“你別誤會,我把你帶回來是因為……”

卻被一聲貓叫似的低吟打斷。

“怎麽了?”她皺眉。

少年說不出口。

衣物的摩擦聲窸窸窣窣響起,好像是他在動。

“您能不能幫幫我。”

唐念轉過身,看到兩顆剔透玻璃珠一樣的灰紫色的眼睛鑲嵌在美好異常的麵容之上,含著水光,猶如藝術品點了睛,像極了像活過來的精致傀儡。

迎著她的目光,艱難地說,“後背,夠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