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心病狂的惡性凶殺案再一次出現,這一次引爆了網絡。
起初是有人發帖說,他去地下停車場取車上班,卻發現自己的車下麵躺著一個人,一雙腳露在外麵。
貼主是個小資,開的車子近百萬,本以為是有人碰瓷,故意躺在車底,喊了半天沒有反應,他才低下頭去查看。
這一看嚇掉了半條命,車下麵躺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半個人。
腰部以上的部分全部消失了,橫截麵血肉模糊,像是被什麽東西生生從中間扯斷的。
警察迅速展開調查,法醫鑒定過DNA後,在數據庫裏查出死者身份,是一名小有名氣的健身明星博主,因為長相帥氣,身材勁爆而擁有一大票跟練粉絲。
這樣強壯的男性被生生從中間扯成兩半,過分恐怖。
帖子剛發出的時候,打了馬賽克的圖片被人掃描重組還原,血肉模糊的畫麵讓許多人看完產生了極度不適的生理反應,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隨後複原照片迅速被撤下,帖子也被封了起來。
與此同時,電視新聞更是滾動加急播放,某些區域出現不明攻擊性生物,讓廣大市民不要去人煙稀少偏僻的地方,因為害怕引起社會恐慌,又不能大肆宣傳及下達強製性封鎖指令,因此,一種悄無聲息的恐怖正在社會麵蔓延。
某些陰謀論喧囂塵上,說傷口處出現的猙獰痕跡和貫穿大腿肌肉的齒痕,並不是人類做到的,更像是某種凶惡的肉食性野獸,擁有巨大咬合力的肉食性猛獸。
唐念去超市買了些水和冰激淩,在車上聽到了緊急廣播,眼皮跳了跳。
好怪。
周圍的人都在討論著詭異的案件,她低下頭打開消息列表。
林隅之給自己發的最新一條消息,還是昨天晚上問她到家沒有,唐念到家後回過他給,消息卻石沉大海,一直沒有等到回複。
這兩天的他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好像有人格分裂障礙,明明昨天晚上還抱著唐念像塊融化粘手的水果硬糖,現在又消失了。
下車後已經到了傍晚,不知道是不是新聞的影響,唐念走在小區路上,總覺得能聽到什麽悉悉簌簌的聲音。
像是花圃裏傳來的。
物業增派了巡邏保安,卻不能無時不刻跟在身邊,偏偏這個時候路燈也壞了,周圍一片漆黑,哪怕是熟悉的小區也有些嚇人。
更何況那個所謂的肉食性猛獸作案地點一直都在人口密集的城市區。
呼哧呼哧……
某種粗重的喘息聲倏然響起,仿佛一頭呲著牙的惡犬在惱怒時發出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動靜。
唐念幾乎條件反射般,猛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從花圃處傳來的,壞掉的路燈下,人工造景的綠化區呈現出某種能將人生生吞噬進去的黑暗。
是流浪狗嗎?
她轉身加快腳步跑起來,身後的動靜卻愈演愈烈,某種野獸般的最後在黑暗中響起,幾乎和自己隻有一米之遙。
令人毛骨悚然的腥臭吐息撲在了她的後頸上。
唐念猛然回頭,與此同時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突兀的鈴聲讓她心頭一跳,渾身血液逆流,險些被激得犯病。
周圍卻突然安靜下來。
好像之前那種野獸般的低鳴隻是自己短暫的錯覺。
唐念按著胸口,平複著失衡的心跳,拿出手機。
屏幕上跳躍著小蝴蝶三個字,是希瓦納斯。
他又從異世界打來電話了。
信號這種東西在他那邊永遠不受考慮範圍,電話的ip也顯現出未知兩個字。沒關係,隻要希瓦納斯說電話能接通,那就一定能接通。
唐念驚疑不定,打開了揚聲器。
“我今天找到了一種看起來你應該會喜歡的……”對方嗓音溫和,頓了頓,問她,“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嗎?”
“我沒事……”
唐念頓了頓,放輕了聲音,“小區裏的路燈壞了。”
“害怕嗎?”
“有點黑。”
希瓦納斯一直說的都是精靈一族的獨特語言,發音低緩優雅,猶如在古老神秘的詠歎調。動人的嗓音進入腦海,瞬間變成了她能夠理解的意思。
聽到他說話,莫名沒有那麽害怕了,連風都變得輕柔起來。
倏然間,黑暗中有什麽東西閃著細碎的光芒,翩躚而來。
唐念伸出手,一隻銀藍色發著微微光芒的帶翅生物猶如蝴蝶一般的輕輕落在手上,明滅的光影將手背照得忽明忽暗。
唐念一頓,輕輕碰觸了一下小小的蝴蝶。
“是你讓它過來的嗎?”
“有它們在,就不黑了。”
“它們?”
有光芒從遠處不遠處一點一點將眼前的世界打亮。
唐念抬起頭,看到無數撲閃著翅膀的發光蝴蝶從樓道口和高處的窗戶湧出,如同一團閃爍著淡藍色光芒的星雲,一路朝她湧來,宛如裹挾著浩瀚星辰潺潺流動的璀璨銀河。
翩躚的翅膀一下接著一下,帶起了一股清涼的氣流,環繞在她身旁。
無數隻蝴蝶落在她身上,有的棲息在肩膀,有的落在發絲上,如夢似幻的場景,好像ai虛構出來的夢境畫麵。
唐念一時失語,無法表達出自己的情緒,就聽到聽筒裏希瓦納斯溫柔的嗓音。
“現在還害怕嗎?”
她遲鈍的回答,“不怕了……”
不怕是不怕了。
但是太誇張了。
他的聲音並非電訊號從上萬光年外傳遞壓縮而來,隻是通過聽筒這個介質傳播到耳朵裏而已,聲音沒有受到絲毫損害,就仿佛在自己耳旁說話,帶有安撫語調的溫柔嗓音說。
“燈也會好起來的。”
“可能吧,這附近有新的地隆區出現,供電係統好像出了問題……”
話音剛落,路燈閃了兩下,亮起來。
唐念站在燈下,嘴巴慢慢張大。
遠處有人推開窗戶,發出驚愕的呼聲,“那些是什麽!在發光!”
奇怪的場景仿佛特效製作出來的電影畫麵,看到這一幕的人拿出手機想要將畫麵拍攝下來,可拍下來的照片變成一團曝光過度的白色,錄像功能也卡住,怎麽點都打不開。
她連忙推自己身旁的人,指著樓下詭譎夢幻的場景,“你看到了嗎?!”
隻是身旁的人也很恍惚。
“……啊?”
哪怕看到,第一反應都是覺得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應該是、是有人在放煙花吧……又或者是什麽光影秀一類的燈光效果。”
“難道螢火蟲?”
“不可能,螢火蟲哪有那麽誇張的光芒!這一定是……”
話音戛然而止。
所有與他們一樣看到了這一幕的人,眸光同一時間渙散,怔怔的關上窗戶,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唐念心驚膽戰的回了家,打開門,光禿禿的藤蔓們像是有意誌一樣迎接著她。
太誇張了,希瓦納斯總是搞些羞恥的瑪麗蘇場景嚇唬她。
不知道心髒病人經不起瑪麗蘇嗎?
發光的小蝴蝶們將她護送回了房間後,便一個接一個落回藤蔓上,變成一片片鬱鬱蔥蔥的樹葉。
原來剛剛那些蝴蝶都是樹葉變。
不對,又或者這些樹葉是那些蝴蝶變的。
唐念有些頭大。
這樣一番折騰,不久前聽到的那個古怪聲音也被她拋之腦後。
後半夜,正在睡夢中,玻璃窗忽然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好像有什麽東西撞了上去。
唐念半夢半醒揉了揉眼睛,從**坐起來。
是窗戶沒關好嗎?
剛下床,那道聲音又消失了。
一路走到客廳裏,發現玻璃窗是開著的,幾條藤蔓在窗口處迎風飄**,每一根枝條都像吸飽了水一樣鬱鬱蔥蔥,葉片生長得格外飽滿青翠。
唐念伸手將窗戶關上,卻在鎖扣的邊緣摸到了一絲奇怪的粘液。
“什麽東西?”
她撚動一下手指,湊近鼻尖想要聞一下,藤蔓忽然又纏上來,輕輕挽住她的手腕,仿佛勾住主人的貓尾一樣。
這些藤蔓會動,她竟然已經有些習慣,反正它們不但不會傷害他,還會給她提供新鮮的水果吃。
抽回手時指腹上的粘液已經消失了,應該是不小心蹭在葉片上,真不好意思把它們當手帕用了。
唐念現在隻覺得這些植物可愛。
又是一夜。
林隅之仍然沒回消息,唐念思索了一下,給他打了個電話。
接電話的人是肖齊。
“唐小姐,您有事嗎?”
“我找林隅之。”
對方刻意壓低了聲音,似乎著急想掛電話,“林先生這邊有點事,不方便接電話。”
他表現得有些不同尋常,聲音壓得太低了,語氣也有點奇怪。
唐念疑惑,“他遇到麻煩了嗎?”
剛問出口,就聽到聽筒旁傳來另一道熟悉的嗓音,語氣冷淡的喊住他,“肖齊。”
腳步聲停下。
“把手機給我。”
兩人好像僵持了一會兒,大概十秒左右,林隅之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
“今天過得怎麽樣,現在在家嗎?”
唐念如實回答,“還好,在家。”
林隅之又笑。
明明她也沒有說什麽好笑的事情,可他總愛笑,聽到她的聲音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也愛笑。
掛了電話大概半個小時左右,林隅之的車出現在她的小區樓下。
他又來了。
唐念下了樓,這次的林隅之沒有站在電梯門口,上車之後發現沒有開頂燈,車裏環境昏暗,什麽都看不清楚。
唐念伸手想要開燈,卻被他握住手腕。
“就這樣吧,暗一點好。”
他一改平時商務精英的模樣,穿著柔軟的細線休閑衫,略長一些的發絲垂在額前,柔順又漆黑,使得整個人的氣質都看起來很柔和,仿佛剛步入校園生活的青澀大學生。
“最近心髒有不舒服嗎?”
唐念搖頭,“沒有,一直都挺好的。”
他的氣色,有點怪。
林隅之不知道在想什麽,忽然鄭重地說,“我會讓最好的醫療團隊治療你,我已經在找人為你定製治療計劃了,他們會想辦法給你進行心髒配源,另外還聽說瑞士那邊的人造心髒技術是全球頂尖……”
唐念打斷他,“為什麽忽然說這個?”
“你生病了,要治療,這很正常。”
林隅之言簡意賅,眉頭輕輕皺著,神色很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