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2)

程實一下子坐了起來

冷汗自他的脊背湧出,一摸,滿手的濕濕黏黏。

月光自窗外飄了進來,隱沒入雪白的床罩上。

家的輪廓隱隱約約地顯了出來。

程實才粗重地喘了一口氣:原來不過是一個荒謬的夢罷了。

他站了起來。

著身體走進了浴室。

他將水流開到了最大。

熱氣騰騰的白煙將他包裹得嚴嚴實實。

而滾熱的水自他的頭頂暢快地滑過他的軀幹、四肢,沿著微傾的弧度滲入了下水道。

程實將水吸入鼻腔,故意讓粘膜被刺激得辛辣痛楚,直衝腦膜。

可是那一股味道,依舊存在。

那腐爛的,仿佛來自地獄最深處的味道。

這一次,還夾雜著血腥。

人血。

程實掀開床單。

一個赤身的女人蜷縮在一灘鮮紅之中。

她微張的嘴還殘餘著性感,然而突出的眼白已將黑睛逼入一個詭異的死角。

也將程實拖入一個黑不見底的深淵。

清晨,程實拖著黑色的皮箱神色倉惶地出了門。

老張頭從門衛室裏探出了一個灰白夾雜的頭:“這麽早?出差去?”

程實沒有聽見。

他去得遠了。

老張頭訕訕地縮了回去。

程實終於僵直地轉過身,朝著霧尚未散的路上走去。

將緩緩新生的太陽丟棄在了背後。

江麵上,最後一圈漣漪也變成鏡麵般平,無辜得似乎連風也沒有來過。

四下裏,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