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殺預告(3)
“……3月27日,江越死於位於牛市街36號1單元2樓201的住所,死亡方式:燒死……”
女子的聲音原本很甜美,但聲調卻像是靈魂出竅般,有氣無力,毫無感情,讓人沒來由地感覺到一股莫名的陰冷。
黃依靈按下暫停鍵。
齊飛皺起眉頭:“3月27日?牛市街?咦?這不是那條新聞嗎?”
黃依靈沒說話,又按下了播放鍵。
“……3月28日,林楠死於衣冠廟街,死亡方式:車禍……”
齊飛兀自納悶,卻見黃依靈從皮包裏拿出了一張報紙,那是今天的報紙,黃依靈指著報紙上的一個豆腐塊,手指竟有些發抖。
齊飛看見那條新聞:
“昨天晚上十二點左右,一名林姓女子被車撞倒,肇事車輛不顧而去,路人將林姓女子送到醫院時,女子因失血過多不治身亡,在場人紛紛譴責肇事者的冷血和漠視責任,呼籲知情者舉報,維護社會公德,舉報電話……”
齊飛看完新聞愈發困惑:“黃依靈,你這是……”
黃依靈卻做了個手勢打斷了齊飛:“那個林姓女死者就是林楠!”
“哦。”齊飛看看黃依靈帶來的錄音機,仍然一頭霧水,卻不知如何問起,隻好硬著頭皮:“這個錄音機裏的女人為什麽要重複這些新聞?”
“這些不是新聞,”黃依靈的神情看來十分緊張,她四處張望了一下,竟然壓低了聲音:“這些是預言!”
齊飛看看四周的牆,這裏是她的辦公室,房間裏隻有她和黃依靈兩個人,她覺得黃依靈正承受著強大的精神壓力,精神狀態不太正常,齊飛心裏有些發怵,但她知道這時候最需要做的就是給予對方安全感,於是她的臉上卻盡力露出微笑,走到門口將門鎖上:“這下連隻蒼蠅也不會飛進來了,你放心說。”
黃依靈果然輕鬆了些:“謝謝。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不該說,因為說出來,有違我的職業道德。可是不說,我又真的快瘋了。”
齊飛想了想,拉開抽屜找出一本證書遞到黃依靈的手裏:“你看,這是我的心理谘詢師職業資格證,你不要把我當作私家偵探,把我當心理醫生吧,你現在是病人,病人找醫生治病,不存在職業道德的問題。”
黃依靈長長地吐了口氣,沉吟著,似乎在整理思路,然後她指著錄音機說:“裏麵的那個女孩子叫秦麗,是我的一個病人,因為感情上受了刺激,所以有了精神分裂的症狀,送到我這裏來治療,我用了很多心思,她的病本來已經有了起色,可是最近不知為什麽突然惡化了,成天的自言自語,為了研究,我偷偷錄下了她說的話。”
“她說的就是這些新聞嗎?”齊飛有些吃驚地問。
“不是新聞!”黃依靈情緒激動起來,大叫了一聲,齊飛嚇了一跳,黃依靈捂住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失態了,我不想嚇著你,可那真的不是新聞,那些話,她說出來的時間,是在那些事發生以前。”
黃依靈將磁帶倒回第一段,放出,然後說:“這一段,是3月25日中午錄的,”她又放出第二段:“這一節,是3月27號夜裏錄的!”
看著齊飛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黃依靈再次激動起來:“你不信是不是?你覺得我在胡說是不是?”
黃依靈站起來便往門外走:“算了!我早就知道!”
齊飛連忙拉住她:“我沒說不相信你啊!可這事兒實在太不平常了,我又不是超人,你總得給我時間消化啊!你不能要求太高是不是啊?”
黃依靈的臉色緩和了些,又重新坐了下來。
“那個女死者林楠,是我們醫院的一個護士。”黃依靈說:“她是第一個發現秦麗有異常的人,錄音機是她最先放的。”
“那麽秦麗說的第一個預,預告是什麽?”齊飛覺得使用預言這兩個字實在有違她作為無神論者的原則,於是選擇了一個相對中性的詞語來替換。
“就是關於江越的那個,”黃依靈說:“我去打聽過了,那個死於火災的男子真的叫江越,地址也沒有錯。你看,新聞裏是沒有告知這些詳細信息的,但是秦麗說出來了。”
齊飛臉色嚴肅地點點頭:“是啊,這的確很奇怪。秦麗是不是以前認識這個人?”
黃依靈點著頭:“我不知道,至少我從來沒聽說過,你知道,我對病人的了解沒有辦法深入到她每一個人際圈子的。”
齊飛陷入深思。
“不管她是不是認識那個人,”黃依靈喃喃地說:“她成功地預言了他的死亡。”
“那麽林楠呢?”齊飛又問:“她和秦麗有什麽關係嗎?或者說過節?”
黃依靈苦笑:“還能有什麽關係,一個是病人,一個是護士,僅此而已。”
“為什麽不報警?”齊飛問。
“我要怎麽說,說一個精神病人預言某某將要被謀殺?!”黃依靈臉色更加難看:“現在這事兒已經鬧得全院不寧了,領導要求我們保密,不能外傳,以免醫院形象受損。我現在已經是違規了。”
齊飛愣了,拍拍黃依靈的肩:“我明白的,我完全理解。你看這樣好不好,你先回去,如果秦麗再說出什麽古怪的話,我來處理,你放心,不會有人知道是你說的。”
黃依靈的手機響了。
她放下電話,臉色似乎有些沉重,似乎又有些如釋重負:“不必了,秦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