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夏侯哲
今晚的夜空烏雲遮月,連半點星光都沒有,在沒有燭火的地方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一片黑暗,天牢裏的斑點燭光搖搖晃晃地閃著,稍微給裏麵的牢房裏照進點兒光線來。
那牢頭收了賄賂倒也真辦實事,白天沐月她們還隻能坐在幹草上,到了晚上身下就鋪了三層的棉褥,未免睡在地上著涼,沐月還特意請那人弄來一大張油紙墊在褥子下麵,身上蓋著被子,她們倒沒受多大罪。
梅姨娘母子三人跟容琳、趙嬤嬤在對麵的牢房裏,容琳雖口不能言,卻眼睛冒火的指著這邊摘下自己的一對金耳環交到趙嬤嬤手裏嗯嗯啊啊了一通,趙嬤嬤明白主子的意思,敲打著牢門喊著牢頭。
她這麽一喊不要緊,不僅是驚動了牢頭,還把熟睡中的夏侯正嚇得一機靈,在母親懷裏拱了拱,沒睜開眼隻是扁扁嘴嚶嚀了兩聲,沐月趕緊抱著他哄了哄才安撫好小家夥繼續睡。
“大晚上的不睡覺,瞎喊什麽?”那牢頭打著瞌睡走了過來,沒好氣的瞪著容琳她們那間牢房。
趙嬤嬤忙伸出手去把主子的耳環塞到牢頭的手上:“這位大哥,我家翁主身子正病著,睡在這地上怕是會更嚴重,您能不能也幫我們弄兩床被子來?”
那牢頭把燈籠往上一提,照著手裏的那對耳環,看著是真金的,便收進袖口裏,對著牢房裏的趙嬤嬤說:“成,等會兒超能力天王。”
“多謝多謝!”趙嬤嬤難得對人鞠躬哈腰的這麽放低自己。
隻是等到牢頭把被子拿來的時候,她卻臉色不太好看了:“這被子?!”
“怎麽?嫌棄就還給我!”牢頭也是極有眼色的,上去就伸手要拿回來。
容琳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起身上前就把那兩床有股子異味的薄被抱過來,還不忘瞪趙嬤嬤一眼,意思是別廢話,有被總比沒被的好。
“哼,看來還是你家主子識相些。”牢頭不耐煩的瞥了趙嬤嬤一眼,說兩床就兩床,絕不多給,更何況有沐月那一對大金鐲在前與容琳那副耳環兩廂一對比,立見誰出手更大方。
趙嬤嬤無話可說,本以為倆人一人一床蓋著取暖,誰知容琳一床鋪在身下當褥子,一床蓋在身上,壓根兒就沒管趙嬤嬤冷不冷,弄得人家好寒心,早知這樣就不跟主子進天牢裏來了。
梅姨娘見狀也將自己身上的首飾摘下來給牢頭換來了兩床破舊被子給兒子們蓋,卻不想容琳瞪著眼珠子指使趙嬤嬤去搶了過來。
“你這個老刁奴,這是我姨娘換來的,你還給我,還給我!”別看年僅九歲的夏侯羽個頭也就將將夠到趙嬤嬤的腰身那麽高,卻勇敢的上前跟趙嬤嬤搶被子。
梅姨娘怕兒子吃虧立刻上前幫忙:“趙嬤嬤,你怎麽敢對三少爺動手?我跟你拚了!”
容琳本來就瞅梅姨娘不順眼,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她衝上去下狠手采梅姨娘的頭發。
“啊!”梅姨娘尖叫一聲,三歲的夏侯武見親娘和哥哥挨了欺負,哭喊著跑過去抱住容琳的大腿支開小牙死命的咬了下去,痛得容琳一分心鬆開了梅姨娘,低頭一看夏侯武便大叫著抬起腿來就將小家夥踢了出去。
梅姨娘看見小兒子趴倒在地上,大喊一聲“五少爺!”趕緊跑過去抱起了夏侯武。
“姨娘,我胸口好痛!”夏侯武眼圈泛紅,小手捂著心口處,咳嗽了好幾聲,眼皮子往一線合,嚇得梅姨娘抱緊他一個勁兒地叫他別睡。
夏侯羽回頭一看母親和弟弟也急眼了,故意將手裏的被子突然一鬆,趙嬤嬤反應不及向後仰倒跌了大屁蹲,這還不算,夏侯羽跑上去衝著趙嬤嬤的心口卯足了勁兒死命的踢。好歹他練了三年功夫,人雖小,但勁兒可不小,痛得趙嬤嬤直哎喲!
這邊如此大的動靜,對麵的沐月和老夫人自然也聽到了,她們起身往這邊一看,正好是容琳見夏侯羽打倒了趙嬤嬤忙過去揪住庶子的頭發之時,急得老夫人衝對麵大喊:“住手!容琳,你快給我放開羽兒!”
可是容琳哪裏肯聽她的,揚起手來扇夏侯羽耳光,老人家拚命的搖弄著牢房柵欄卻無法撼動分毫,李嬤嬤攙扶著老夫人也急得夠嗆。
這時沐月左手抱著孩子,右手迅速從地上撿起了一塊土疙瘩,對準容琳的穴位手上一發力就拋了過去,容琳頓時無法動彈了。
夏侯羽從小就怕容琳這個嫡母,他敢打趙嬤嬤這個奴才,卻不敢僭越對容琳無禮,剛才被容琳扇耳光時也隻是被動挨打,不敢主動還擊,這幸好有沐月出手,要不然這孩子肯定會被容琳打成豬臉的。
“三少爺!”梅姨娘隻能先放下小兒子,趕緊過來把大兒子從容琳手裏弄出來,然後母子三人抱團躲在角落裏,他們也不知道容琳為什麽突然不動了超強控衛。
趙嬤嬤費勁兒的爬到自家主子身邊:“翁主,你怎麽了?”可容琳除了眼珠子會轉以外,身體根本不會動,這讓她想起來一個月前在初雲苑苗玉蘭當時出手點了她和容琳穴道的事,心裏咯噔一下,小心地往牢房外麵打量著,不敢再輕舉妄動。
以前同一間牢房裏搶東西的事情也時有發生,隻要不鬧出人命來,天牢守衛是不會管的,故而容琳和梅姨娘那邊打了這半天,牢頭也沒出來製止。
未免容琳到時辰後穴道自動解開再對梅姨娘母子動手,沐月隻好大聲叫來了牢頭,又將自己頭上的金步搖賄給他,才將梅姨娘母子三人換到自己這間牢房來。反正她平常就不喜歡佩戴金飾,今天是為了兒子的滿月酒才應應景帶了這些,不成想此時派上了用場。
夏侯羽和夏侯武一過來就被老夫人心疼的擁進懷裏,梅姨娘則是含著淚花對著沐月撲通一下跪謝。
“姨娘,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沐月忙伸出一隻手去拉她。
“不,請大少奶奶受奴婢這一拜!”梅姨娘打心底裏感激沐月,她自己挨打受罵不要緊,可夏侯羽和夏侯武是她的心肝寶貝,見他們兄弟倆受傷,她這個當娘別提多心疼了。
沐月能夠體會她的心情,便受了一拜就連忙讓她起來,誰知這時夏侯羽也跑過來跪在了沐月的麵前:“大嫂,謝謝你!”
“哎呀!你們這是幹什麽?趕緊都給我起來,要不然我可就生氣了!”沐月隻好板起臉來。
梅姨娘和夏侯羽這才紛紛起來,又聽到夏侯武的咳嗽聲,沐月趕緊將去給他把脈,暫時先將懷中的兒子交給李嬤嬤抱著。
“怎麽樣?武兒沒事吧?”老夫人皺著眉頭擔心地問沐月。
沐月放下夏侯武的小手,搖頭說道:“還好隻是被踢得岔了氣兒!沒有大礙。”
這時梅姨娘才放下心來,老夫人卻是瞪著對麵的容琳怒斥道:“我夏侯家容不得你這等毒婦,等墨兒回來我便叫他休了你!”
容琳現在不但不能言語,而且也動不了,根本反駁不了婆婆,心裏已經氣到不行了。
李嬤嬤勸著老夫人消消氣,沐月讓李嬤嬤分出兩床褥子來給梅姨娘母子三人,雖不好再叫牢頭弄來油紙墊地上,但現在有鋪有蓋總比跟容琳一個牢房裏強多了。
反觀容琳那邊,趙嬤嬤打了半天也沒能留住那被子,梅姨娘母子三人過來的時候一並把那兩床舊被子抱了過來,趙嬤嬤心中氣惱不已,她一個人又搬不動容琳,隻好自己躺在容琳剛才的被子裏。
夜深了,牢房裏總算是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睡著了,唯有容琳還被定在那邊站著無法入眠。
寅時是人們睡得最沉的時候,就連容琳都眼皮子打架了瞌睡得不行了,而抱著孩子淺眠的沐月突然聞到一股異香,暗道不好,這是迷藥,她趕緊捂住自己和兒子的鼻子,然後眯著眼睛見到牢房門口有兩個人影,他們似是在用鑰匙開牢房門,光線太暗,沐月看不清楚來人的長相,她警惕的抱緊孩子。
“月兒!”聽得那倆人喊出自己的名字,是自己熟悉的聲音,她忙放下兒子站起身來。
“師傅、師哥,你們怎麽來了?”沐月盡量壓低聲音,就算牢房裏的人都被迷藥弄倒了,也怕驚動牢房外麵巡視的守衛。
向問天率先上前關心沐月道:“月兒,你還好嗎?”
沐月恩了一聲馬上問道:“香芷和青楊他們可有去慈濟堂?”
三當家點頭應道:“他們白天就過來了,我們聽說你被關進了天牢實在放心不下,這才趁夜趕了過來宮記·晏然傳。”
向問天一刻都不願意讓沐月待在天牢這種地方,對沐月說:“你才剛坐完月子,怎麽能待在天牢這種地方?走,現在我們就救你出去!”
沐月卻搖頭拒絕道:“不,師哥,我不能走。”
“為什麽?”向問天不明白。
沐月隻好對他們解釋道:“皇上突然降罪於將軍府實在蹊蹺,現在必須等正兒他祖父回卞京後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若是一逃,那麽皇上必定大怒,隻會令得將軍府罪加一等。”
“管他的,大不了咱們回去再占山為匪,更逍遙自在!”向問天還挺懷念以前青雲寨的日子。
三當家畢竟年長一些,看得出沐月心裏有難處,便上前言道:“月兒,若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你盡管說。”
沐月感激他們在自己這個困難時刻伸出援手,倒也沒客套,直接說道:“你們幫我辦兩件事,一是去濱州城找我相公,二是讓青楊去找怡軒,九王爺和相公在皇上心裏還是有分量的。實在不行的話,就讓怡軒飛鴿傳書給齊洪,讓他速來卞京相助。”
“夏侯燁他……”向問天麵露難色,幸好三當家及時回道:“好,月兒,你放心,我們一定幫你辦到。”
之後三當家和向問天悄然離開了天牢,沐月也躺回被子裏見兒子尿布濕了很是無奈,她找了一片幹淨的給兒子換上,今天從府裏帶出來的兩遝尿布已經用了好幾條,這裏又沒法子洗也處晾曬,再這麽下去都沒的用了。
慈濟堂裏所有人都沒睡,一直在等三當家和向問天回來,寅時六刻才見他們叔侄倆從房頂飛身而下,大家趕緊圍了過去。
“怎麽樣?有沒有見到月兒?”
“我家小姐和小少爺還好嗎?”
“月兒她怎麽說?”
……就連一直沉浸在喪夫喪子之痛中的紫喬都關切的問了問李嬤嬤。
“好了,你們都安靜一下,聽我們慢慢說。”三當家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追問著,一時間不知該先回答誰好,隻好讓他們靜一靜。
向問天跟三叔對視一眼先開口說了沐月和老夫人她們在天牢裏目前一切安好,接著三當家又說了交待他們辦的兩件事。
“可憐的月兒,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相公已經不在人世了,將軍府又逢如此劇變,我真怕她知道實情後會撐不下去。”苗玉蘭心疼的說道。
周錦繡挽著婆婆扶她坐下來,勸慰道:“月兒是個內心堅強的人,她會挺過去的。”
苗玉蘭拍了拍兒媳婦的手,但願如她所說,可這心裏依然惦念著天牢裏的幹女兒。
青楊聽完三當家轉達了沐月的話後,便對香芷說道:“我這就去找九王府找怡郡王。”
而在秦府茗雪園裏的大夫人,一心牽掛著女兒和小外孫,徹夜未眠。
次日早朝,秦老太爺就上本啟奏為將軍府說情,但皇上給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震驚的證據,那就是將軍府二公子夏侯哲如今是南滄國二公主的駙馬爺,也是本次帶兵攻打禹源並害死親兄夏侯燁的南滄國大元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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