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所有人都震驚了,沒有想到會出現這一幕,牛三娘竟是呂母殺死的?!
牛家人更是直接呆住了,雖說他們覺得牛三娘死得蹊蹺,也曾懷疑過是呂家人所為,可真的親耳聽到全都不敢相信。畢竟從前還是一家,吃一口鍋裏的飯,住在同一屋簷底下,怎麽就能這麽狠心。
牛家人和呂家很有淵源,牛三娘還沒生的時候牛父和呂父就認識了,說來牛家人還是呂父的救命恩人。當年梅縣比現在還要混亂,經常有土匪進城掃蕩,這也是無人願意來梅縣的緣故之一。那山上的土匪凶殘至極,怎麽都剿不掉似的,直到何興成了縣尉,與城外土匪有協議,這才沒有殺進縣城裏。如此一來,即便是縣令也得給何興幾分薄麵,否則不小心就被土匪給哢嚓了。
而當年有一次呂父上縣城賣山上打的野味,正好遇到一群土匪,呂父是個硬氣的,見土匪想要搶走他的野味,直接拿起扁擔反抗。可一個人的對著一群凶殘至極的土匪哪裏是對手,後來若非是牛家人後來將他拉進家裏,隻怕現在命都給弄丟了。可即便如此,呂父也受了傷,牛父很欣賞他是個血性漢子,而且相處之後氣味相投,兩個人結為了異性兄弟。
那時候牛母正懷著牛三娘,呂達就笑說他家裏正好有個小子,若牛嫂生的女兒,他們兩家就結親,沒有想到牛母真的生了一個女兒。呂父信守諾言,牛三娘滿月的時候就來與呂家為自個兒子提親。
牛家人當時並不同意,道孩子還小,不知道是什麽稟性,也不知道以後是否合適,還是等大了再說。於是這事暫且放到一邊,可到底還是將這事記在了心裏。
呂父雖是莊稼漢,可打獵卻很有一手,隔三差五的從山上弄些野物到集市上賣。這使得自家日子過得還不錯,還能讓呂達去私塾裏讀書。呂家就這麽一個兒子,加上呂達自小聰明伶俐,在家中被寵得厲害,又因讀書雖是農民之子卻五穀不分。呂父覺得呂達這般模樣必須配一個能幹的媳婦,因此在牛三娘過及笄的時候,又重提兩家結親之事。
牛家人見呂達長得乖巧俊秀,而且自小聰穎也很是喜歡,牛三娘對呂達也很有好感,便是同意了。而呂達卻並不樂意,覺得牛三娘長得粗鄙,從小還拋頭露麵的做生意,實在不雅。可呂父在家中向來一言堂,並不理會他,隻當他是年少不懂牛三娘的好。呂達雖說在呂母麵前驕縱,卻不敢忤逆父親的意思,加之呂母說是他現在沒有考中秀才,若是考上了他父親自然就會推掉這門親事,畢竟那時候就門不當戶不對了,即便他父親不推掉,她也會讓牛家人失去的。如此一來,呂達這才不情不願的應了下來。
沒有想到的是,還未等呂達考中秀才,呂父上山捕獵的時候遇到了凶猛的山大王老虎,雖然沒有當場斃命,卻受了重傷沒過多久就死了,臨死之前還專門提了兩家的親事。
其實呂達和呂母瞧不上牛三娘牛家人也是看在眼裏的,所以兩家人遲遲未定下,隻不過交換了信物,並道希望牛三娘可以晚些出閣。呂母和呂達也想著晚一點,待到考上秀才就可以理所應當的解除約定,所以便是同意。
可因為這變故,為了已亡人的遺願,最終牛三娘還是嫁給了呂達。而牛三娘確實如同呂父所想的一樣,撐起了這個家。要知道呂母是不經事的,呂達書讀得雖多卻不通庶務。呂父剛走的那段日子,呂家可謂過得一團糟,好好一個家沒多久就給敗得差不多,直到牛三娘嫁進來才有了改善。
雖說呂母和呂達對牛三娘並不十分滿意,到底一起生活了這麽長時間,而且牛三娘做了那麽多,就是呂家村裏的族人哪一個不誇牛三娘的,結果竟然換了如此結果,怎能令人不心寒。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我家三娘有哪裏對不住你,你要下如此狠手!”牛父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的從齒間迸出這句話。
呂母痛哭著,“是我對不住你們牛家,我也不知怎麽被豬油抹了心做了這樣的事,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死了。我悔啊,是我對不住牛家對不住呂家列祖列宗,你們要罰就罰我吧!”
呂達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娘,你莫要亂說,你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呂母搖頭,“是我對不住你啊我的兒啊,我也是魔障了,可你不在意,娘卻受不了你受這份苦啊。”
牛家人聽這話不對勁了,牛大媳婦第一個炸了起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們三娘怎麽就讓呂達受苦了!若不是我們家三娘,你們呂家現在還在吃糠野菜呢!你們連家裏的地都不知道怎麽張羅,這些可都是我家三娘搗騰的。你們吃的用的都是我們家三娘張羅,現在竟說是我們三娘讓你們受苦,人死了還要潑髒水!”
呂達也連忙道:“娘,您莫要這般說,三娘是個好的,平時對您也孝順,您怎麽就……哎。”
呂母一邊拭淚一邊道:“娘也是被那些長舌婦給害的啊,他們都說你戴了綠帽子,健兒並不是你的骨肉,我一時氣不過就……哎喲喂,是我錯了,牛家人對我們呂家有恩,就是給別人養個兒子又怎麽了,大不了以後再生就是,我怎麽就一時想不通……”
牛家人這下不樂意了,牛母直接衝過去拉住呂母的衣服,“你胡說些什麽呢!原來你們還在惦記這事,我們家三娘真是冤枉啊,她要不是為了你們為了這個家,還要挺著個大肚子去挑水幹活,至於這麽早就早產嗎!你們竟然因為這個緣故,心心念念這麽多年,覺得她有外人!三娘啊,你死得真冤枉啊!你這賤婆娘真是好狠毒的心,把我閨女害死了,現在還在這汙蔑她,看我不打死你!”
眾人還未反應,牛母就開始掄呂母,牛母從小就是做力氣活的,不過兩三下就讓呂母嘴角出了血,牙齒都鬆動了。衙役見此連忙上去阻攔,好一會才將二人拉開。
呂母哭嚷道:“我是個罪人,你們就讓他們打死我吧,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殺了牛三娘!是我對不住牛家人……”
說著竟是突然蹦了起來,朝著一旁的樹撞去。
“娘!”
眾人沒有想到呂母竟是會做出這樣的事,頓時都傻了眼,正大家以為呂母就要裝上去非死也重傷的時候,童師爺閃現在呂母跟前,用手一推將呂母推到一邊,摔了個四腳朝天。
呂母先是愣了愣然後又哭嚷起來,“你們就讓我死吧,是我對不住三娘,對不住牛家,讓我以命償命!”
說著還要爬起來想要撞死,卻被莊重一聲令下將她捆了起來。呂母被捆了還不停嚷嚷要去死,衙役直接死塞了一條破布進他嘴裏,世界頓時安靜了。
呂達於心不忍,跪了下來道:“大人,我願替代母親受罪!還請大人成全我的孝道。”
呂母一聽這話,掙紮得更加劇烈了,可是繩子捆得結實,隻能做無用功。
莊重橫了他一眼,“枉你是個讀書人,竟是連律法也不知曉!殺人償命,是誰做的就要接受相應懲罰,若是人人都如你這般,這律法製定還有何用處!”
“我……”
呂達還想求情,卻被莊重打斷,“現在案子還未破,你想要頂罪也還沒到時候。”
呂達楞了楞,“這案子還要查什麽?”
莊重眉頭一皺,冷冷道:“你以為案子隻要有人認罪就算完了不成?把本官當做什麽了。”
呂達頓時不敢再多話,默默的退到了一邊去。
呂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湊上前道:“大人,我閨女真沒有偷人,她雖說從小跟我們一起拋頭露麵做生意,可從來沒有跟不三不四的人來往。之所以早產,那是因為累的,那段時間正是秋收的時候,她又是個硬氣的,裏裏外外都親自打點,所以才早產了。孩子剛生下來就跟貓仔似的,根本就不是足月孩子該有的樣子……”
呂母喋喋不休的述說著,唯怕莊重誤會牛三娘德行有虧,從而覺得她罪有應得。
莊重緩聲道:“不管因為什麽緣故,這都不是害一個人的理由。你莫用擔憂,本官定會給牛三娘討回公道。”
這時候呂母已經安分不少,莊重命人將她嘴裏的破布拿走,“本官問你話你要如實回答,若是再敢咆哮公堂,定會治你的罪。”
呂母還想要嚎起來,莊重冷冷道:“你的兒子自願為你分擔,既然如此你嚎一次,那就由他來為你承擔罪過。”
如此一句話,呂母頓時消停下來,不敢再折騰。
“你說你殺死牛三娘,你是如何殺的?”
呂母道:“那日我又聽人說健兒並非是我們呂家血脈,我心裏越想越不是滋味,我兒子這麽出眾的一個人怎麽可以戴綠帽子。正巧那幾日家裏鬧耗子,所以買了些□□留在家裏,於是當晚吃飯的時候我就把藥下到了飯菜裏。”
“那飯菜隻有牛三娘一個人吃了?”
“對,平日她幹活晚,跟我們都不是一個點吃飯的。”
聽到這話,牛家人氣惱不已,若非莊重正在審問必是要撲上去。他們家三娘過得這般苦都是為了這家人,可這家人竟是這麽對她!
呂母連忙又道:“我並非故意的,隻是不知怎麽了當時腦子懵了所以才幹出了這糊塗事,這都怪那幾個長舌婦,若不是他們我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牛大怒斥道:“若你隻是一時糊塗,為何後來三娘都成那樣了也沒有站出來說出真相!若大夫知曉是怎麽回事,興許還能將三娘救回來!”、
呂母喃喃道:“吃了□□怎麽可能救回來……”
“你——”牛大想要上前痛打這老女人一頓,卻被衙役攔了下來。
“大人,這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是我魔障了。我不敢求大人和牛家人寬宏大量,就讓我一命賠一命,來世再給三娘做牛做馬贖罪。”
莊重又問了幾個細節問題,一一回答之後又命人清場,依然隻留下牛大媳婦和呂達。
呂母有些急了,“我不是已經認罪了嗎,還要幹嘛啊?”
莊重又將衣服手套穿起來,道:“不過一麵之詞不足以定罪,牛三娘的真正死因還需等檢查完才能確定。”“你方才檢查完了嗎?”
呂母連忙道:“就是我毒死的牛三娘,不用再查了,莫要驚擾了三娘。”
牛大媳婦嗤道:“現在知道關心三娘,之前怎麽會這麽狠毒!我看必定是有貓膩,所以才會三番五次的阻攔。”
牛大媳婦本不過是隨口說說,沒有想到呂母頓時驚慌不已,“人就是我殺的,人就是我殺的。大人請您趕緊定我的罪,莫要再查了!”
呂母這不正常反應就連牛大媳婦都覺得不對勁了,莊重眯了眯眼,對著方瑩瑩道:“繼續方才工作,莫要錯過一個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