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瑞斯特爾走到江邊,在地麵上找到了當時三個人站立的痕跡,立刻就知道了蘇明海神識凝聚的距離達到了二百五十步上下,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膽戰心驚到了極處。

他少年入門,如今修煉了四百五十多年,在人法師之中,也屬於中上之流,但即使加上一些增幅的道具,如今的神識鎖定距離也不過一百六七十步。這樣的差異,放在法師界,根本是不能力敵的存在!科瑞斯特爾咬了咬牙:“蘇明海!我必須去永平郡等蘇明海!這個法師雖然強橫,也總有離開的一天,隻要平時隱匿行跡,料他也找不到我的下落。”

他到現在為止,不要說還沒有將蘇明海和殺詹奇原的對手聯係起來,便是剛才以神識探查的是這三人中哪一個人都不清楚。因此遠遠地吊在他們的後麵,裝作一個出門閑逛的富家老頭的模樣,漸漸地靠近了永平城。

遠遠見前麵那三人到了城門,兩邊的兵士顯然是認識裏麵那個少年的,俱將身子挺得筆直。那少年顯然人極和氣,還和幾個兵士說笑了幾句,那老頭和那中年人卻一副不履塵世的模樣,萬事皆不關心,悠哉悠哉進了城門。

在科瑞斯特爾看來,反而是習厲一身破爛衣裳,走在大街上卻仿佛穿了一身皇袍一般的模樣,更象一個法師多點。隻是這家夥怎麽會反而跟在那老頭和那少年的身後呢?這世間再怎麽樣的人物,也談不上讓一個在世人眼中巔峰一級的聖法師如此吧?因此在走進城門的時候,摸了幾個大錢塞到那兵丁手裏,問道:“這位小哥,剛才進去的,是哪一家的公子啊?”

那兵丁斜著眼看了看眼前的老頭,笑道:“這位大叔莫非是常年在家,從不出門的嘛?那少年,乃是我家公爵大人的好友!連續擊殺兩大魔師的少年天才,蘇明海,蘇大人!”

科瑞斯特爾心中暗驚,臉上卻堆了笑容,連連點頭,心中卻終於對兩個人是否是同一人起了懷疑。瀾雪宗的這種印記感應,雖然在遠處需要靜心冥想,才能覺察到對方的方位和距離,但一旦進入五十裏內,隻要稍微靜坐,就能感覺得到。因此科瑞斯特爾進城之後,花費了幾日功夫,終於抓住了一個蘇明海等人出行的機會,確定了這個少年同時也是殺死詹奇原的人。

隻是對上這等人物,科瑞斯特爾雖有拚命之心,卻也不想報仇不成反而被殺。竟是不敢動手,離了永平郡去和詹奇安等人匯合去了。

其實按蘇明海的規則來說,科瑞斯特爾畢竟是修煉四百五十來年的人物,再怎麽不堪,他的各項屬性也都到了四五十點上下。法師的遠程攻擊犀利無比,真要找個機會暗算起來,蘇明海反而十之*就要吃癟。但他卻以蘇明海結丹之後翻倍的精神力來進行推測,把這少年看做了某個宗派出來的天才法師,想要約了人以眾擊寡,反而白白錯過了這個機會。

離大葬還有二十多天,公爵的喪禮,儀式繁多,規矩更多。趙弘之是忙得腳不轉跟,而且居行停止,一切都得按規矩來,一絲一毫都差錯不得。因此兩人見麵並不多,即使見了麵,限於種種規矩,也無法交談。蘇明海身為魔師,身份不同,沒人來打攪他,結果反而和寇康、習厲等人在這一段日子裏,得了個清靜。每日專心致誌,隻是打坐冥想,連帶體力都增加了一點,到了42點。

眼見大喪之日漸近,府中就有人過來問蘇明海穿什麽喪服。

埃希大陸的黃金種,乃是這個世界文明巔峰的代表者,喪禮極為講究。根據關係的不同,《禮記·大傳》規定:“服術有六:一曰親親,二曰尊尊,三曰名,四曰出入,五曰長幼,六曰從服。”各有規矩,連守孝的期限和各人所穿的喪服都有極大的區別,象趙袛為永平行省的主宰者,又是趙弘之的父親,因此趙弘之和永平的貴族和士族,要服孝三年,穿的是每一尺隻有二百六十四根經線的最粗礪的麻衣孝服。以下根據關係遠近,孝衣逐漸精致,孝期也從一年、九月、六月、三月,乃至出殯之後即可除孝不等。

蘇明海讀的詩書極多,對與這一套東西也是知道的。他與趙弘之為友,趙袛是趙弘之的父親,自己又不算永平的平民,其實可以按義服來算,也就是出殯之後即可除孝。但他轉念一想,旁邊的習厲和寇康都算永平行省的百姓,即來赴喪,自然要按普通老百姓服喪三月的規矩來算;而趙袛又因己而死,對自己也是極好,因此沉吟了一會道:“老公爺對我極是照顧,我又與趙兄兄弟相稱,便按長輩之禮來吧。”

那侍從聞言,就下去取了一套緦麻孝衣過來。緦麻孝衣,其經緯線密度是十四升半,每升是八十八根經緯線一尺,趙弘之穿的就是最粗礪的三升斬服。埃希大陸的尋常麻衣,是十六升,因此這緦麻孝衣,說起來和常服也沒什麽不同。但蘇明海即以長輩之禮服孝,按規矩就得在以後三個月裏,一直穿這樣的衣服。

蘇明海因為愧疚於心,服這三月孝期是心安理得。但他卻忘了一事:這天下,魔師是和諸侯、乃至國君同等的存在,因此俱是以友待之——即使是國君葬禮,迫於家族在領土內居住,去參加葬禮時,也俱是用的義服。出殯之後,即可除孝。因此這事一被人探知,立刻就以訊鷹傳到了四麵八方,蘭斯皇帝申屠均和沮樺親王段思才馬上就做出了反應:

前麵蘇明海殺劉鳴桐,趙弘之即刻占領攬蒼山,這事或許隻能說奇怪;但後來蘇明海殺餘言泰,當夜趙弘之破新碧關,就不能說還是巧合了;而段思才曾經有讓趙弘之擒拿蘇明海的旨意,因此他不能為士,但如今他不能服士族的三年國君之孝,卻為趙袛服三月的平民之孝——這是不是擺明了劉鳴桐、餘言泰二人是他為趙弘之殺的,又是什麽?不是他擺明了以永平行省領民自居,又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