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海在慶台村和諸人親近了幾日,見蘇令翰、蘇令北等幾個和自己感情深的,自從年前吃了麻紮的白肉之後,武功進步神速,心中極是欣慰。蘇令南見蘇令翰年紀到了五十多歲,練氣冥想反而突飛猛進起來,連自己進階了魔師之後,也是上了一個台階,卻是有些想之不通。他頭腦簡單,想了幾日,也就把這個歸結到蘇令翰厚積薄發,在四級上停步過久的原因上去。
眼見三月將過,蘇明海也就和蘇家眾人告辭,起身往前蒼堡而來,其間路經石柱關,卻是先到寇康老爺子哪裏去轉了一圈。他如今新得了手套和皮甲,興致正濃,心想包裹裏反正還有一桶備用的神血,不如請寇康再給自己打造一雙鏈靴。
埃希大陸幾乎所有的國家都有一條法令,那就是非參與軍隊操演或作戰,任何人,包括軍人和貴族在內,平時出門都不得攜帶重弩和鐵甲。其原因有二:一則因為這兩樣東西殺傷過大,容易給社會造成危害;其二則是重弩和鐵甲維護成本極大,平時都是入庫存放,穿出去如有損壞,代價過大。
而鐵製盔甲往往關節處不夠靈便,對於真正的武者來說,在密集戰陣中作戰還好,但到了平時需要輾轉騰挪的複雜環境決戰時,這樣的鎧甲反而成了一件累贅。所以江湖中的高手,也大多不願意穿鐵甲出門,漸漸的也就成了慣例。
但有一處地方卻是例外——那就是戰靴。戰靴隻套到膝下即止,卻是對平時的戰鬥沒什麽影響。但精鋼戰靴傳上去響動太大,踝關節處也不是那麽靈便,因此穿著的人還是很少。而鏈靴就不同了,除內麵一層軟皮外,外麵乃是用細小的鐵環扣成。對踝關節雖然也有一定妨礙,但這個地方隻用於站立跑動,要說這樣的妨礙,和硬皮靴也沒什麽不同,防護性能卻高出不少。因此許多高階戰士往往花費巨資,也要弄一雙鏈靴來穿。
蘇明海走到聚英樓外才一報名,裏麵寇康不等夥計通傳,倒先聽見了。頓時屁顛屁顛跑了出來,老遠就在大喊:“哈哈,我老頭子孤苦無依,蘇小子你倒還記得來看我啊!”他上次給蘇明海改造了兩柄腕刃,兩人之間熟絡了不少,說話就不將‘蘇大人’三個字掛在嘴上了。
蘇明海見寇康駝著個背,耷拉著兩個水泡眼,跑得甚急,知道這老頭是真心想交自己這個朋友。心中感念,忙迎了上去,躬身道:“哈哈,明海此來,卻是又要來麻煩老爺子您了。”
寇康自從得了蘇明海那副老花鏡之後,視為至寶,總覺得虧欠了這個少年不少。聞言一把拉住蘇明海道:“你蘇大魔師如今殺這個殺那個,連劉鳴桐也殺了,可是名滿天下啊。沒忘了我這個老頭子就好,走走!隨我進屋去,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
蘇明海無奈由他拉著走路,隻得心中苦笑:“這可是好事不出門,惡名揚千裏啊……我就去前蒼堡殺了幾個人,這老頭怎麽就說得滿天下都砍了一圈似的……看來這次的事,民間的確有不少閑話啊。”
到了屋內,兩人又喝了一番寇康珍藏的小紅袍,蘇明海才提起打造鏈靴的事情,還將一桶五十來斤血液和麻紮這條巨蛇的腹下軟皮拿了出來。
寇康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這是好東西,要知道一般妖獸,雖然其總血量占體重的百分之七八左右,但你放血卻隻能得到一半多點。蘇明海夾手就是一桶五十斤,那說明至少幹掉了一頭一千三四百的大家夥。而那一張軟皮明顯就是蛇皮,蛇類的血液含量更少,偏偏蛇性極長,戰鬥力又要強上不少。因此驚詫地問道:“怎麽,這兩件東西,是一個家夥身上的?”
見蘇明海含笑點頭,頓時大笑道:“嗬嗬,看來你這個魔師強大的不成話啊,連這般的大家夥也能幹掉。”不過他身為大匠,早已養成了不問客人東西來曆的習慣,仔細將兩件東西琢磨了好久,摩拳擦掌道:“這兩件東西,其材質遠在我所料之上,蘇小子,你把它們交給我就放心好了,我定然好好化上段時間,給你打造出一件極品出來!”
蘇明海聞言一愣,生怕他象那把‘烏鴉之剃刀’那樣,打上個幾年,連忙道:“老爺子,這東西……我不久怕就有一場麻煩,因此最好能在一月內打好……”
寇康大為氣餒,叫道:“你怎麽就不讓我盡心捏!好不容易見到這麽兩件好材料,你又要一月內完成,這是百鍛的血煉鏈靴啊,要一個一個扣環打的,這不是糟蹋材料嗎?”
見蘇明海欲待再言,擺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有急用,這樣吧,這獸血反正打兩件還有的多,我叫幾個徒弟一齊動手,先給你一個月內毛毛躁躁趕一件出來,另外一件我再給你仔細打,大約有個一年,也就差不多了……”說罷將手在蛇皮上摸了摸道:“可是這蛇皮就有些不夠了,我看你這東西也是剪裁下來的,還有沒有,再有這麽大一塊就夠了。”
說著還用手比劃了一個大小,蘇明海立刻打蛇順杆上,又拿了一快軟皮出來,嘴上還客氣道:“嘿嘿,隻是這般麻煩老爺子您,小子實在過意不去啊……”
寇康一把奪了過去道:“我老頭子這幾年做慣了掌櫃,手都有些發癢了,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來來,我們繼續喝茶!”
兩人又聊了一會,寇康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道:“蘇小子啊,老頭子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蘇明海道:“老爺子,我們也算忘年交了,有什麽話是不能說的……”
寇康朝北拱了拱手,方始道:“按說我受了老公爺許多照顧,這話我是不該講的……但是啊,蘇小子,我知道你和如今的趙小公爺有交情,但你是魔師,私怨可以幫,這公門的事,不該幫啊……唉……你殺了劉鳴桐,可知有多少人在議論嘛?”
這些蘇明海也已有所知,聞言答道:“老爺子,這些道理我還是懂的。但我欠趙兄人情,等人情還光了,也就罷了……”
寇康道:“你要還人情,那也是沒法子的事……”用手點了點蘇明海道:“也不知你這小子欠了趙弘之怎樣的人情,要用這樣的方始來還……不過,再怎麽樣,門麵上總要交代過去,唔……老頭子倒有一個主意,想不想聽聽?”
蘇明海眼睛一亮,拱手笑著道:“薑是老的辣啊,長者有教,小子洗耳恭聽!”
“老頭子知道你從謝朋策這個家夥那兒弄了一個身份……”見蘇明海嚅囁著要解釋,忙搖了搖手道:“別說了,別說了,我知道你是有原委的。”
說罷詭異地笑了笑,又道:“我知道你查到的父親名叫蘇伯峰,乃是蘭斯龍淵行省八都郡人,十五年前夫妻在攬蒼山一帶雙雙被害。留下你一個孤兒,好運才得活命,不知你查明了當年殺害家人的仇人是誰了沒有?”
蘇明海恍然大悟,站起身來,向寇康躬身行了一記大禮道:“若非寇老爺子提醒,小子幾乎放過殺親之仇也!”
不錯!蘇明海乃是魔師!魔師複仇,便是將一城屠盡,別人也沒什麽話好說,更不要說殺了個劉鳴桐、藍軍佑了。蘇明海此去新碧關斬殺餘言泰,自然也可用這個名頭,便是將這兩地當時的高手殺盡殺絕!人家也隻能說蘇明海這個新晉魔師孝義兩全,還能有什麽閑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