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天地波濤之終局時刻（一）
“八意永琳。”青年的黑‘色’眼珠轉動，帶著某種可恨的語氣，說出了這個名字。
而聽到青年那憎恨的語氣，八意永琳似乎非常滿意的輕輕頷首，雙手輕輕的搭在秦恩的肩膀上，既沒有上前，也沒有用力。但是那雙素手卻沒辦法讓秦恩升起直接轉過腦袋麵對那張臉的勇氣，手中的草薙劍既沒有刺進前方那個懇求著死亡的妖怪的‘胸’膛，也沒有調轉方向反身進行戰擊。
而看到這一幕的妖怪們，則絕望的停止了掙紮，有的妖怪眼睛失去了光芒，有的則留下了失敗的淚水，有的還用可恨的眼神盯著秦恩，詛咒著他為何不肯早些動手來解脫呢？這群喪失了自己人格，連話都沒有辦法說的試驗品們，詛咒著秦恩的遲鈍。
“為什麽不說些什麽呢？男孩，我等著你的解釋。”
雖然話語當中好像是在笑一樣，可是持劍的青年感覺自己的指尖到血液全部都被凍結了，完全沒有辦法行動。
“雖然跟我沒什麽關係但是我想問一下，八意永琳，這些‘藥’人，是怎麽回事？”
“將我與他們的合同翻的‘亂’七八糟的你還在明知故問嗎？”理所當然的，八意永琳這麽開口了。
用的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語氣，對於剝奪他人自由、為了方便觀察而將他人生來的肌膚換成了水晶透視的人造物，對於這樣的過程沒有任何的反應，仿佛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了，比吃飯喝水還要理所當然的事情。
“也就是說它們都是跟你簽訂契約的？”秦恩對於這些可憐蟲的同情心已經完全沒有了。
“但是隻是找‘藥’人的話，直接去人間之裏或者訂短期的契約不行嗎？你這樣長久的囚禁，有什麽意義？
“意義當然有，因為考慮到長期的‘藥’人與本身這樣的存在就很難找，所以我不得不做出長久的契約。”
“還真是可憐的家夥啊。”秦恩嘲諷的望著這群向他憎惡的投出後悔視線的妖怪們。
而八意永琳則無視了秦恩那沒有任何憐憫的歎息：“……而又因為合同的原因，我不能讓你殺掉他們，畢竟合約現在還沒有完全進行完畢，當他們完成了‘藥’人的任務的時候，我也會按照報酬付給他們想要的東西、讓他們越過修煉化‘成’人形的‘藥’，將力量增幅幾十倍的‘藥’……各種各樣的‘藥’，我都會一一的兌現，‘交’給他們……如果要是你將他們殺掉的話，我永遠亭的信用，在哪裏放？”
這大概就是想找捷徑的另外一種下場吧？秦恩低聲的自言自語。
“唉唉，某些方麵，他們也算是自願的，你還記得契約上麵的話吧？你看的那麽仔細……肯定會記得上麵的內容吧？”
以自己的自由無論哪一個契約合同上麵，都有這樣的話。
“所以，我就收走了他們的自由，讓他們做永遠亭的‘藥’人……畢竟有些東西用在優曇華院的身上，實在是太危險了，雖然肯定不會死，但是讓弟子受太重的傷，我這個師匠心裏也過意不去呢。”
八意永琳仿佛是被打開了話匣子的惡魔一樣，語氣當中字字句句都是無法讓人反駁的、帶著笑的惡毒——以秦恩的立場上，他也隻能用這種詞匯來形容八意永琳了。
“你還真是過分啊，八意永琳。”
“過分？你不要說的太了不起了，男孩……你吃的‘藥’，也都是經過他們身上試驗的，如果我沒有在他們身上進行初步的試驗的話，你早就會因為那無法承受的量和營養爆體而亡……你應該慶幸才對……而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還要殺了他們，你才是真是忘恩負義的地上人。”
“你…………”秦恩說不出任何的話，指尖心髒血液好像是結冰了一樣，被凍結了起來。
他並沒有因為八意永琳的話所疑‘惑’，如果站在永遠亭的立場，或者醫生的立場上，這種行為固然也是必要的，再加上他們當中有‘交’易有契約，秦恩原本對於這煉獄一樣的景‘色’已經沒有任何震撼的感覺了……他也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而憤怒。
隻是，他因為八意永琳的這些話，而感到恐懼。
能讓妖怪變成現在這幅殘缺的模樣，八意永琳將它們關了多久？這個漫長的‘交’易進行了多長時間？秦恩感到恐懼的是這個，無論是代入哪一方，都會讓他覺得不寒而栗，再想想自己吃的都是以這種過程被‘弄’出來的‘藥’，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也許自己在無意間的時候就被下了毒‘藥’？
立場的問題，當確認了這群家夥並非是值得伸出援手的家夥後，秦恩的注意力就從這群妖怪身上離開了。
然後，是現在的僵局。
自己現在並沒有中任何的魔術魔法，但是秦恩仍然保持著恐懼一樣的僵硬，持劍的站在那裏，像被凍僵的人，又像雪地上的雪人一樣，站立在那裏，他清楚，一旦轉身的話，他們的‘交’談大概就要直接進入對戰的僵局了，他也注定要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打一個必敗的戰鬥。
“那麽……八意永琳——”難見的吐字。
既然如此就要想辦法了，眼睛直接的看到了右手。秦恩無視那幾乎凝固的氣氛，忍耐身體的僵硬的呐喊，開始集中‘精’力，呼喚著寄宿在右手內的魔物。
“為什麽你現在才來，而且看起來你似乎連我在翻閱東西的時候，都一直在場……”因此，秦恩的語氣，也變的冰冷無情，所謂的情感注入，都被他集中到了手臂上。
“異狀我一開始就感覺到了，隻不過，因為莫名其妙的阻撓和突然來的客人，我不得不將你放任一段時間。”八意永琳輕輕的眯起了眼睛，回應著秦恩的疑‘惑’。
解除自我催眠的咒語即將快要完成了，知道了原因現狀的右手開始沸騰起來，魔物要被呼喚出來，以實物的方式召喚出來——
“拙劣的把戲。”突然的，八意永琳的語氣一冷，停止了要繼續下去的話語。
隨後秦恩的腦海裏就傳來嗡的一聲，在一瞬間後腦殼傳來強烈的撞擊感，腦袋裏像被置放了手榴彈一樣炸裂開來，意識像塵土灰塵垃圾一樣四處‘亂’散。
在即將暈厥的瞬間，下意識的咬住嘴‘唇’，疼痛的感覺讓炸裂的意識以倒帶的方式重新恢複。
但是盡管這樣，也沒有停止右手解放的咒語，仍然低聲的‘吟’唱著召喚的咒語。
“啊啦啦，看來你的右手是不想要了。”八意永琳帶著殘酷的笑容，抓住了秦恩的肩膀，哢嚓的一聲，劇烈的疼痛從肩膀傳來，八意永琳的手指像鋼槍一樣紮在了秦恩的那黑‘色’義肢裏。
外表是能量狀的手臂實際上卻帶著虛構‘肉’體的義肢連疼痛也實際的傳達到了地方。那五根手指直接打穿了肌‘肉’，抓到了由愛麗絲提供的偽造骨骼，一旦抓出來的話沒有憑依物的右手則將呈現殘缺的狀態。
“唔——”因為疼痛，草薙劍從手中滑脫。
冰冷的弧形寒光閃爍，八意永琳稍微的向後退一躍，擦過了那幾乎貼著眉間過去的草薙劍，閃躲開了秦恩反身一斬。
輕飄飄的白‘色’的頭發因為那突然變化的戰擊，而掉落在了地上，而八意永琳與秦恩二人的距離也重新的拉開了。
“真是遺憾，看起來我應該先將你另外一隻手折斷才對。”
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手中的黑‘色’鮮血，八意永琳帶著由衷的遺憾，卻又帶著異樣光彩的眼神望著因為肩膀的疼痛而大口大口喘氣的青年。
思維支配全身，能看到‘肉’體無法跟上的動作，同時能瞬間根據情況判斷而指揮‘肉’體…這種反應雖然在八意永琳的過去見的也不是一次兩次，畢竟這種行為能靠刻苦的修煉鍛煉出來。
但是從八雲紫聊起的情況說，這個青年根本沒有特意的進行修煉。隻是靠著有限次數的戰鬥領悟與思考……還有那獨特的手臂，八意永琳也難得的多看了他幾眼——掉落的草薙劍被青年用腳尖踢起，重新、準確的回到手上，然後反身的戰擊——雖然威力與速度因為不太適應這種行、因為別扭的姿勢而變的低下，可是他卻也準確的做出來了。
雖然說那股向她揮劍的傲慢，八意永琳有些不快，可是年紀上來的人自然什麽都看得開了，八意永琳對於秦恩的反應，還是‘挺’意外的。
“……嗬、哈——”秦恩稍微的向下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已經被拉長了，大概是因為之前的跳躍，八意永琳想一口氣的扯斷秦恩的右手失誤的成果……雖然右手抱住了，但是虛假的皮‘肉’幾乎脫落。
這個房間因為帶著殺菌的不明效果的原因，雖然能及時遏製住惡‘性’病毒的誕生，但是本身就是由惡所構造出來的手臂的再生能力也被壓製到了最低，雖然很努力的在愈合了，但是手臂仍然滴答滴答的在地麵滴下與其說是黑血，不如說是黑泥一樣的詭異**……惡魔的血。
這倒也不是本身的血，血也不過是形容方式罷了，右手這些黑‘色’的**應該是被撕裂後，順著裂縫而往外流走的惡意……不過也很疼很難受就是了。
“不過是一隻手臂罷了。”額角因為沒有虛假的疼痛而流淌下汗水，秦恩帶著猙獰的表情，將外套脫了下來。
他已經確切的收到了八意永琳的敵意了，這已經不是道歉土下座能搞好的情況了，已經無法挽救了，秦恩知道這樣，忍耐著疼痛，一隻手，脫掉了外套，讓其產生繃帶的效果，將藕斷絲連的手臂連接起來，原本強大的右手，現在卻變成了累贅，連魔物都沒有召喚出來，就被八意永琳強製以疼痛終止掉了召喚步驟。
已經被幾乎捏碎的手臂，重新的被固定了形態……盡管這樣，黑‘色’的血液仍然越演越烈……仔細回想了下知識，發現秦恩根本沒有所謂的治療咒文，來反轉現在的不利。而這個房間還抑製了惡意的誕生與恢複，雖然不明白為什麽自身會跟這種屬‘性’扯上關係，可是要恢複的話，這裏是不行的，在這個房間內，秦恩毫無疑問的被壓製著。
右手已經沒有握力了，就算抱著不要這個手臂的覺悟，也隻能承受一次的衝擊，最多隻能承受一次衝擊……可對方還是八意永琳，直接被一口氣連根扯掉也是可能的。
這場戰鬥，根本沒有勝算，一直打下去的話，就會輸掉——沒錯，一直打下去的話，就會輸掉。
“嗬嗬嗬、很好——”已經見血的原因，青年的眼眶幾乎都撕裂開了一樣的猙獰，嘴角痛苦的‘抽’搐，可是嘴裏仍然突出不服輸的聲音。
下一刻都要咆哮出來，可是他仍然忍耐住了，隻是瞪著眼眶……眼眶都要裂開了。
有些話要問，秦恩還有不少話要問八意永琳……但是，看著現在的情況，秦恩也沒辦法與八意永琳進行正式的‘交’談了。
很簡單，八意永琳站在那裏，隻是眯著眼睛，並非在欣賞他的落魄，隻是等著他，尋找著漏‘洞’一樣的眼神，從上到下打量著秦恩的眼神，他不想讓秦恩有任何回複的機會，不能集中‘精’力用在回複上麵。
拖延時間是做不到了，問答也是做不到了，隻能打了。
“這是又一次的絕望的戰鬥啊，沒有退路的戰鬥。”呲牙咧嘴的青年，用左手完整的持劍，與八意永琳進行對峙。
一直打下去，秦恩絕對會失敗的戰鬥，一直下去絕對會失敗的戰鬥。
那麽，戰鬥的方案要決定了。
要麽利用魔眼的特‘性’抓住一瞬間，以一擊必殺的方式將八意永琳肢解或者殺死……不過考慮到不死人的特‘性’，這個隻能當做生存的方案，而不能當做殺死不死人的手段。
另外一種……那就是…………
“…………”青年，看著咒語沒有完全解放出來的黑‘色’手臂，已經被外套扭曲的包起來的傷患手臂，撇了撇嘴角。
——隻能這麽做了。
“來戰吧，這煉獄的元凶！”
全身傳來解凍的快感，心髒也以誇張的速度開始躍動。
黑‘色’的血液也沒有任何抑製的手段，滲透過他的外套，黑血已經將半個和服，都染上了顏‘色’，將平淡的和服上麵，染上了真正的血之黑蓮。
藤原妹紅頭疼的望著眼前的這個小妖怪。
“‘露’米婭還要吃！”
如果是一個可愛的人類孩子的話，藤原妹紅也許會去‘弄’點東西滿足她的小胃口……可是，在這麽說著的‘露’米婭——這個抓著她的胳膊，垂涎‘欲’滴的小妖怪，她想吃的不是正經的東西，而是藤原妹紅本身。
“別煩老子！你這熊孩子！”
“嗚嗚嗚！‘露’米婭隻吃一隻手！”
“一隻手也不行！”
“好小氣……”沮喪的‘露’米婭，直接坐在房間角落裏，一動也不動的坐在那裏。
藤原妹紅不快的扭了下眉頭，也不打算跟這個越來越來勁的小妖怪爭吵什麽了，幹脆點起一根煙，也不對她進行什麽處置理睬。
作為人間之裏警備隊長的她，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這個時候，還是休息下比較好。
在一段時間以前，‘露’米婭就賴在藤原妹紅這裏不走了。詳細算的話，大概是秦恩出現在這裏的時候。
前一段時間還突然的出現在了她與輝夜的戰鬥當中，然後……也不解釋了，想想藤原妹紅都覺得有些詭異。
——今天也會這麽結束吧？無聊的結束？
就在藤原妹紅站在窗邊，望著嘴裏吐出的嫋嫋青煙，開始走神。
“——？？？”
然後，妹紅捕捉到了異樣的景‘色’。
永遠亭的方向，出現了黑影……
就算是夜晚，那個黑影，在天空當中，也太顯眼了。
詛咒的黑之巨人，從竹林當中出現。
像紙片一樣瘦弱的詛咒黑‘色’巨人，對著永遠亭的位置，揮下了手——
一瞬間的出現。
同時，伴隨著一瞬間的腐蝕掉什麽東西的聲音。
然後，又一瞬間的消失，像是錯覺一樣。
遺留下來的，隻有這空氣中，都能感覺到的黑暗。
“看起來似乎發生了什麽……永遠亭……咦？？”
這麽說著的妹紅轉過身，發現，原本坐在原地的‘露’米婭，已經不見了。
“嗯？”
天空下起了雨……
黑‘色’的雨……
這片雨，阻止了妹紅出去要尋找‘露’米婭的想法。
不祥的黑雨。
藤原妹紅伸出了手，仗著不死之身的特殊‘性’，伸出手，大膽的接了過來。
“嘖——什麽啊，這個東西。”
滴落在身上，冰冷，讓人感覺到不快的詛咒黑雨……
或者說……黑‘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