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掀起你的頭蓋骨
黑犬已經沒有任何的自我意識了，秦恩可以如此的確定，自從這個東西成為身體的一部分的時候，就再也沒有聽到那個自我人格的聲音，同時遇到危險的時候，黑犬也不會提醒了。
但是相對的，這個身體的感覺有時候的機敏度誇張的嚇人，比如說走出蓬萊山輝夜後的那冰冷的感覺，絕對不是天氣所導致的……如果這個時候還將這種想法當做是錯覺的話，秦恩覺得自己也差不多該用手指戳進自己的死點自我解脫，他還真想知道被戳中死點後的感覺是什麽樣子的。
然後，秦恩的腳步聽到了八意永琳的房間門前，而在這裏的時候，警報一樣的寒冷開始消失了。
一旦遇到危機身體的無感與本能的選擇都會下意識的對安全與危險進行判別，這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形成的係統，完完全全就像是野獸一樣的預感。
“八意醫生，在嗎？”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房門，然後站立在那裏，開始等待。
沒有任何的回應，夕陽照射在那白紙門窗上，整棟房間猶如幽靈一般。
“醫生？”咚咚咚，再一次的開始敲擊。
沒有聲音，也沒有反應，裏麵好像沒人一樣。
原本別的地方隱隱約約能傳來的永遠亭居住的其他妖怪的身影也不見了——不過也因為如此，才沒有感覺到那股寒冷。
門、沒有完全關上。
門是虛掩著的，手指再次輕輕的推動，得出了這樣的判斷，隻要稍微的再向前移動一下，就能推開大門的程度。
“…………“
八意永琳的房間沒有人。雖然說擅闖他人房間這個愛好並不值得稱讚，但是作為弱者、擁有極強感知的弱者感覺，他感覺這裏麵有什麽東西等待著自己，而看到那些東西後，名為秦恩的這個人會下定某種決心，某種可以改變後麵故事的決心。
就在手掌要接觸那扇門的一刹那，要推開的想法產生的時候，惡寒再一次的爬到了身上，後麵的走廊發出了腳步聲，而這個聲音讓秦恩收起了擅入的想法
白色長發的影子出現在了視野另外一邊，不比秦恩矮到哪裏去的女人出現在了眼前。她的出現讓秦恩感到一陣心驚的同時也為自己沒有推開這扇門的明智選項而鼓掌慶賀。
“從公主的房間走出來你也很累了，這個時候來我這裏幹什麽呢？”
她的衣服仍然是那個款式，表情是看上去非常像醫生，像外界的那些醫生，露出不知道真假，讓人產生麻醉一樣安心的笑容。
雖然這種笑容作為醫生已經很優秀很真摯了，但是秦恩總是感覺，她的笑容背後有一個影子，搭弓射箭，冰冷的羽箭狙擊著自己頭顱的影子。
因為在門口說話不方便的問題，秦恩來到了房間的裏麵，八意永琳的房間裏麵。
還是老樣子，各種看不懂的瓶瓶罐罐與看起來就不知道用何種方式計算，說數學不是數學說化學不是化學的可怕公式，注重速度而抄錄下來的內容，卻也沒有任何的潦草。雖然不懂公式的含義與具體內容，但是秦恩可以以單獨的音節而理解這些字。
……但是這樣也毫無意義就是了，單獨拿出來也隻是一些意味不明的詞匯。
總之，房間還是一樣的亂，放著各種複雜的瓶瓶罐罐。
裏麵有很多東西，類似某種模擬的器官，一些難以保護的東西……還有…………秦恩注意到了，瓶瓶罐罐當中，其中有一個唯一一個被遮上白布的……東西，看起來頗為神秘。
“不要亂動。”然後，八意永琳打斷了他的好奇心。
“直說吧，來到這裏有什麽事情，我這裏也有些忙啊。”八意永琳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那厚厚的公式紙。
語氣稍微有些冷，但是，秦恩來到這裏其實並不唐突，就算沒有那奇特的感覺驅使下，秦恩也會來到這裏——因為他來到這裏還有別的原因。
“八意醫生，我感覺現在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了，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出院？”沒有任何意外的，八意永琳理解似的點了點頭。
“也很正常呢，的確，你現在的身體已經恢複了正常的狀態，不少原本做不出來的也可以做出來了。說是健康的話，也沒問題。”
八意永琳仍然是那樣似笑非笑、帶著一些超凡脫俗難以接近的冷淡眼神，沒有任何的異常，除了秦恩現在的身體還因為不安的寒冷而不停的傳來刺痛的感覺，他也許不會對她觀察的這麽仔細。
“那麽，明天，我會讓優曇華院將你送出永遠亭，畢竟她對這裏很熟。”然後，還抬起了頭，繼續詢問秦恩：“你是直接到人間之裏，還是藤原妹紅的家？”
“去妹紅家吧，畢竟她能保護我。”
“這樣啊，那麽，明天我會安排下優曇華院的時間，你今天晚上就在這裏，準備度過病床上的最後一晚上吧。”
在離開的時候，聽著八意永琳那似乎非常正常的話語，秦恩感覺越發越不安了。
而收到逐客令的秦恩，也不能不作出反應，盡管不知為何對那裏麵的東西很好奇，可是他還是停手了。
然後，在秦恩走開一段距離後，八意永琳的身影出現在了另外一方，走向了相反的方向，大概是，蓬萊山輝夜的房間……也許吧？而這個房間，再一次的沒人了。
“秦恩先生？”
“進來吧。”
“那麽打擾了。”
鈴仙的身影出現在了房間——跟往常一樣送藥的時間。
這次跟往常不一樣，不是那顏色與味道特別複雜的苦藥，而是顏色相對來說清澈很多的，曾經吃過一次的藥。
“這個……好像是我第一次吃的那個藥吧？”一瞬間就想起了這個藥的來源是哪裏的了，秦恩他有印象，這個藥是一開始八意永琳給中了奇特毒素的自己配的藥，吃完以後立馬會讓人嘔血一樣難過的猛藥，吃完後一定會讓體力值從100下降到30的。
“……我感覺身體都恢複不少了，沒有必要……再吃了吧。”
“不行的，秦恩先生，這個是必須吃的，師匠可是囑咐過我的！”鈴仙看著秦恩那抽搐的嘴角自然知道他後麵的話是什麽了，將本來就沒有多少希望的秦恩打入了絕境！
“那個，能不能商量下，鈴仙……”
“不行！”鈴仙神色非常嚴肅，也非常認真，看起來就很可靠！
但是這種可靠一點都不是站在這一邊的，這讓他略有抓狂。
“如果你不吃的話，我會考慮行使武力！”
一點猶豫也沒有，鈴仙一本正經的說著。
“好了，別行使武力了，吃就是了。”
開什麽玩笑，名為秦恩的這個人，根本沒有什麽能壓製他人的實力……並非是他殺不了人，實際上，他那個魔眼的存在就也注定了一旦戰鬥就代表著與人不死不休……對於鈴仙他還是有一定好感的，無論是切開死線也好還是戳中死點也好，都會對她造成極大的傷害是肯定的。
妥協，也隻能妥協。
“總之，我吃下去了。”一臉悲傷的青年，將那碗湯藥喝了下去。
…………接著，肚子和腦袋就像爆炸一樣開始轟鳴。
鈴仙已經走了，嘔血一般的烈藥反應也開始逐漸變的平穩了。
不過這一次也不像上次那樣粗暴，這次八意永琳還是非常貼心的給了秦恩一些類似營養劑的玩意，吃下那個後，代替了一些痛楚，也算是平安無事，隻等著以汗或者其他方式將毒素排出體外就可以了……而這個過程也稍微可能有些漫長。
“什麽嘛，聽起來不是蠻正常的嘛。”
然後，夜晚了，雖然對秦恩那空頭支票一樣的話很不滿，可是因幡帝還是來了，並且履行諾言的將那個露米婭送走了，大概是因為原本定期交流的，那微薄的友誼產生了作用的原因。
“就是因為正常而古怪啊……而且你不覺得奇怪嗎？這麽快就結束了？”
白色的浴衣已經換掉了，在折騰一次後，出了一身的大汗，青年為此不得不去衝下身體。
淡藍色的男式和服已經重新穿在了身上，黑色的長發也進行了一次簡單的處理，比起原本那沉重的模樣，他現在不知道清爽了多少倍。
“雖然想象當中的大事件沒有發生，但是你有什麽不滿嗎？對於能明天離開永遠亭這個地方。”
因幡帝撇了撇嘴，非常的不快。
預想當中的衝突沒有發生，這讓喜歡看熱鬧的她有些不愉快。
雖然這樣的話跟她達成勝利並不衝突，但是總覺得非常的乏味，缺少刺激性。然後，眼前的這個家夥還對現在的情況進行抱怨，明明已經結束了，但是卻仍然說著神經質的話語讓因幡帝感到一絲厭倦。
的確，秦恩的右手，那個現在在她眼前散發詭異味道的右腕看起來的確很恐怖也很神秘，可是因幡帝不認為這隻手值得八意永琳撕破臉皮的執著……充其量也隻是找機會研究研究，順便實驗一些特別藥劑的水準罷了，因幡帝是如此的認為。
“真是這樣就好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秦恩倒是會感到安心。
“還有……你還沒有賠償我呢，所謂的空頭支票可是不行的！”
“哎——這種事情還是另說吧”
秦恩撓了撓臉，一把抓起被子，將身體蓋起來，給了因幡帝一個漂亮的背影。
“真不愧是外界人類呢！可惡，狡猾程度真是嚇死人了！這種奇妙的宿命感……”
“不要莫名其妙說些決定他人命運的話語啊。”被人惦記不是什麽好事情。
“算了，就當老娘賠償第一次見麵你的損失好了！”
生了一回氣後，因幡帝也看開了，隻是表情不太快樂，看起來是不想從秦恩這裏獲得什麽精神損失費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也許吧？至少秦恩看不出現在她在想什麽餿主意。
“真是鬱悶啊，本來還尋思能帶著大家好好享受一下的，可是……這個月工資也隻能啃胡蘿卜幹了…………”
“——還真是可憐的說法呢，永遠亭貌似也不缺錢啊，人也不怎麽多……”
“你懂什麽啊，公主殿下是個neet，八意永琳是個藥師，無論他們做什麽，都是幾乎是負值的運營狀態啊！”
“從現在為止他們的資金可都是我們這些普通兔子在人類的社會打拚的成果啊！什麽白木亭！臨時診所什麽的！都是我們這些當地兔子所做的呢！結果還想派個莫名其妙的兔子來指揮我們，像高高在上的帝王一樣………好容易找來一些病人，結果八意永琳卻覺得‘地上的汙穢很髒，這種小病不要來找我’而不想接觸…………哎，早晚我們會被他們榨幹的。或許跳樓是個好選擇？？？”
“小病沒有興趣？喂，妹紅找來的病人她們不是也為其治療嗎？”
“那也僅僅是藤原妹紅啊……哎，算了，跟你說這個也沒什麽用。”啪嗒，因幡帝從高處跳了下來。
“那麽就拜拜嘍，摳門的人類，這最後一次幸運，我也白送你一次了，祝你明天能無事的回到【外麵】的幻想鄉。”
打著哈欠，因幡帝離開了房間。
對於這個神經質的青年，她已經不想在浪費精力了，以後見麵，也許就是幾十年後了…
雖然有些不愉快，但是因幡帝還是承認這個青年有那麽一些有趣、動感，也算是禮物，就這麽送給他了。
無形的祝福，最後一次所能給予的祝福，被放在了秦恩的身上。
隱隱約約的、惡寒開始被壓製下來了。
幸運，已經收到了。
“呃——真是難受啊。”
雖然身體的精神恢複了不少，但是被折騰後的疲憊還是有的。
從廁所歸來，發現時間不早了。
深夜，永遠亭雖然有電腦這樣高科技的東西，但是晚上也是比較黑暗的，能照亮走廊的，隻有星空與……月亮。
看著天空中幾乎走向完整的月亮，秦恩在厭惡的同時又小小的感慨了下，過段時間，恐怕又是圓月之時了。
沒有人影，沒有妖怪，也沒有其他的熟悉身影，漆黑的永遠亭，模模糊糊能看到大概的月光星光與星空。
什麽感覺也沒有。
小心翼翼的，秦恩踏步在走廊上，小聲的踏步。
大概是這股氣氛太讓人窒息了吧？他隻是這樣輕生的行走，往自己房間方向行走。
一覺醒來之後，他也許就要離開這裏……也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來了。
“沒錯，一定是這樣……”
輕輕的，將自己房間的門關上——
然後，他走向了別的房間，繼續在這走廊當中前進。
“——、——”
有什麽東西在，一定有什麽東西在。
秦恩眯著眼睛，來到了八意永琳的房間。
八意永琳不在……因為他沒有感覺到其中有什麽痕跡，雖然這個是她平時在的房間……但是更貼切的說是辦公室…………才對吧？夜晚她會在別的地方度過。比如說現在能傳來輕微亮光的蓬萊山輝夜的房間——大概被那個任性公主叫去做什麽了吧？
而那裏，是看不到這裏的。
“…………”明哲保身，不要進去，就這樣離開吧！
理智的聲音這麽的叫喚著，但是越這樣叫喚，秦恩感覺門後更能看到一些不可思議的東西。
這裏沒有什麽魔法陣，也沒有什麽奇特的流動，聖青色的眸子能看到的隻是事物的死線，更佳確定了，這裏沒有人的事實。
門，被無聲的推開了，秦恩走入了這個有些黑暗的房間內，小心翼翼的繞過那些瓶瓶罐罐。
趁現在有幸運的加成，不做些危險的事情的話，實在是太對不起現在的屬性了。
敏捷的直感……不，說預感更加合適。
這種類似預感一樣的東西加上幸運的輔助，一定的，會看到些不錯的東西。
“……嗯？”
隨後，他的目光集中到了、白天看到的，唯一一個被遮上白布的某物。
他揭開了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