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二五三年冬十二月,東籬陸上幾座城池在毫無征兆下成為空城,城池中所有平民全部遷徙至隔海相望的幾座巨島之上,剩下的,是化為海賊的東籬士兵對帝國邊境的無休止襲擾。

同時,南蠻軍民憑借對黑水澤惡劣環境的極端適應能力,以此邊境之澤為依仗,向帝國境內不斷發起衝擊,一路之搶掠,不燒殺,幾日下來,黑水澤附近幾座城池幾近被搶*劫一空,附*民盡數淪為難民,向帝國腹地逃荒而去。

西蕃沒有戰爭動作,然而與西蕃接壤幾座城池最近暴*動不斷,所有動亂均指向城中無辜市民,暗殺縱火火並之術極盡所能,西線一度怨聲載道人心惶惶不得安寧,其亂者,甚於東南。

唯有最近幾年交戰不斷的北夷風聲不顯。北夷馬大帥今日正式交接兵權,北夷所有軍事決策即日起完全交由青馬赤馬兩位元帥裁定。同日,北夷鋼刀可汗出人意料地宣布一條政策:戰事不止,休養不斷。前線與帝國對峙的部隊仍保持甲級戰爭狀態,而北夷內部則大施休養條例一十三條,鼓勵督導北夷人民抓生養,促生產,勵商賈。戰事雖未息,但重點依然完全從戰爭轉移到發展當中。

如若如此,帝國尚不至於四麵楚歌。然而最令天下費解而震驚的是,遠山大將軍親手著令,虎牙關一線即日起逐步退兵,三十日內虎口四關以北全部放棄!

虎牙關!從帝國建國以來便引以為傲屹立不倒的雄關,那個如同紮進北夷血肉當中的最具戰略性的一關,今日竟然主動讓出!

而隱隱地,所有的變故,均指向同一個組織:地仙門。

這一日,早已被放權多日的文官軍方兩派,乃至源天教的各個大人物終於重新領略到了久違的天子怒火。唯一駐紮在帝都的七星將之一鐵算將軍慕容馳大殿之上長跪一夜,國師莫高知被薑克雄當成了靶子,不顧他活在坎上的年齡,所有及手之物全部招呼在莫高知的身上。而貌似毫無過錯的丞相郭奇士同樣不能幸免,體罰在慕容馳,暴力宣泄在莫高知,而所有的責罵,全部招呼在了郭奇士的身上。帝國三大勢力的代表,沒有一個能夠幸免。

總管穆小魚在殿外小心翼翼地伺候著,一切為了方便天子發火。穆小魚心中,天子定是因為放權太久,臣子的能力不及而怒。怒氣存於胸而不得表征,其害更甚。

而隨著這帝都之中權勢最大的三人在宮中被訓斥,帝都的整個官僚係統已經完全被攪亂了!各方勢力現在已經沒有精力去各自逶迤推脫,因四方突發狀況,一切政策走勢全部需要重新規劃,而且是迫在眉睫!就在這一晚,無論是醉酒的,病重的,野*合的,埋怨父母的,打著孩子的,被窩裏數錢的還是不知憋在書案前算計著什麽的,全部仿佛被一隻隻無形的大手拉到各個官衙做事。捎帶著,整個帝都徹夜不眠!

而相隔不遠的陪都同樣有所震動。隻不過,遠山將軍府中,除了李素的密報甚至早於鐵算將軍之外,眾人還照常過著自己的日子。把宅子放在陪都,不就是為了避開朝中那些漩渦的嗎?

王三這夜睡得無比踏實。雖說雲多多的突破沒有引發天劫實在是令人費解,但看見她每每欲拒還迎的模樣,王三心中甜蜜,臉上得意,精神抖擻另身形敏捷。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極度興奮當中睡著的!

可是第二天一起床,王三明顯感覺到空氣中那些壓抑至極的氣氛。還來不及他多想,李素便差人命王三到他的房間。王三本來路上準備了無數應付昨日狀況的說辭,可是李素見到王三,對昨天那些小事根本不感興趣,開口便問:“小先生,你之前在虎牙關到底經曆了什麽?”

心知自己做的事情也瞞不了他,王三便一五一十,甚至連所有細節都講給李素聽。

了解了這些,李素沉默不言。半晌,方開口道:“小先生,那虎牙關一線真的完全打廢了?我帝國精英二百餘年,怎麽可能被北夷幾個月之內給搞垮?大大小小明裏暗裏數千戰堡啊!”

王三搖搖頭道:“我就不說他們挖的地道了,但說用毒,一般人怎麽可能頂得住?”

李素不語。

王三繼續道:“世間奇法無數,對方用什麽招數我們根本無法預測,隻能見招拆招。”

李素道:“可是見招拆招也得有能拆招的實力啊。”

王三道:“怎麽可能沒有實力?你們修煉的那個功法,其實就是修行的一種啊!”見李素不解,王三道,“你們的那個體操*我見過,是用對身體的異常刺激來讓筋骨自動吸收天地元氣,達到修煉的目的。雖然體內沒有元氣存儲,但是筋骨經過元氣的滋養著實可以達到堪稱恐怖的地步,足以對付各種修行者。”

聽了王三這話,李素道:“按小先生所言,我們軍方這種修行其實和地仙門的方法差不多,都是用元氣滋養自身,以肉身對敵。可是現在源天教的教義並不是這樣的。他們認為天地元氣不應該存於身體之中,這樣會引起天地大道的變化。他們現在推廣的術法是所謂的陰陽之術,用天地元氣來協調陰陽,而這些元氣經過運用之後又重歸天地之間,這樣才不會對這方天地產生不好的影響。因為這件事,我軍方收到的壓力也不小啊。”

王三奇道:“怎麽會是這樣?難道修行術法還分高低貴賤?要我看,那種任意改變陰陽之數的方法才是最有問題的方法。”

李素微微一笑,隻用一句話便解除了王三的疑問:“因為你不是國師。”

王三明白。是啊,他隻是一個將軍府的小小跟班,伺候的還是整個帝國出了名的扶不上牆的破少爺。哪怕他知道的再多,明白的再深,位不高權不重,誰會聽他的?

欺的就是你少年窮!

李素知道王三想的是什麽,開口道:“小先生不要低沉。你現在隻是因為選擇做我將軍府的家丁才會顯得不夠騰達。過些時日,小先生真正想發揚自己本事的時候,必然可以發出自己的聲音。”

王三怎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回過神來,問道:“李大哥找我過來難道隻是為了說這個?”

李素歎了口氣,回身抽出桌案上堆積如山的材料當中的一張紙片,道:“小先生請你出山啊。”

出山?

王三疑惑地接過李素手中的紙張,聽得李素道:“昨夜收到無數信函,這個是我整理出來的。最近帝都陪都中各個官家府中出了無數怪事,而唯有我遠山將軍府中萬事平安。有心者說這是我將軍府指使,欲脅迫朝中大員,使朝政歸於遠山將軍一人。此說法雖然荒謬,但是絕大多數人也是沒有發表意見,想借此減少遠山將軍的兵權。不知小先生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解眼前的這一局?”

王三聽著李素的話,仔仔細細地審視手中的紙張。夜有老嫗噴水致人病的,鬼物侵擾使人不得安眠的,家中莫名幼畜嬰兒皆不得活的,不一而足,包羅萬象。李素道:“這些事情幾乎各個官家都有發生,真真隻有我遠山將軍府沒有,外人懷疑是我們所為也是情有可原。畢竟,不管陷阱再拙劣,始終都是有人陷進去的。”

王三抬頭反問道:“可是我清楚地記得你剛才說現在源天教推廣的是陰陽之術。紙上寫的這些,都是且隻有陰陽之術才能操縱的,為什麽就沒有人懷疑這些是源天教所為?”

李素眼睛一眯,冷聲道:“你說什麽?”

王三不答反問:“我們和源天教有利益衝突嗎?”

李素沉默。王三也不言語,任由李素去思考。隻頓了一下,李素揖手一禮道:“多謝小先生提點。不過就算我們知道了事情的原因,也還是要去解決這些麻煩事。不知小先生是否願意出力?”

王三道:“他們的目的自然不是想搞垮遠山將軍,所以我們不必擔心。該來的就讓他來好了,到時候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李素點點頭,拜謝了一下,便任由王三行動。要是自由行動?那自然是第一時間去找雲多多啊!有些胖胖的,抱著很舒服呢!王三一邊走向雲多多的房間一邊壞笑。

隻是,源天教要推行陰陽之法?隻推行陰陽之法?

(好吧,我二了,喝多了有點暈,這章的質量……我不知道……另外得到個消息,有個朋友應約寫了個書評,說要明天發到龍空上。隻是這書評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一直不告訴我內容,我估計不是好話……明天我也會把那個書評的連接發出來的,想知道別人如何罵我的同誌們,加收藏啊!關於收藏,我是一直會求的,怕你們忘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