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被困住的二人,王三沒多問,而是對楊破軍說道:“隻可惜大少爺的想法還是有些漏洞。若是知道自己的兒子能力不夠,父輩肯定想為兒子多爭取一些資源,讓他以後的日子過得好一些。這才是父母的心意,所以你們這樣表現,反而會讓將軍更努力地賺取軍功,為家中早作準備。”

“但無論如何努力,也不會覬覦龍椅。若是做帝王隻能一代,那做不做又有什麽區別?撤了你的術法。”

看了一眼二位少爺的動作,王三更是心頭一跳!二人的姿勢明顯脫出於強體操,但細節之處卻有打不通。這些不同之處,讓二人的攻擊威力更大,連貫性也更加自如。他們兩個把強體操修改更新過!怪不得實力如此之強!

看著這樣的二位少爺,王三心中五味雜陳:“少爺,我不想讓你們死。”

楊破邪的眼睛僅僅比山,而楊破軍搖頭:“王三,我承認你聰明有實力。那你也給我們出個主意,怎麽才能讓父親活下去?”

王三看著眼前的二位少爺不出聲。此時天子新法推行受阻,必須殺大員立威。邊境危機,需要有人為戰敗負責。而最關鍵的是,邊軍不停指揮,這已經是叛國之罪!三條當中的任何一條都是死罪,如今時機若此,三條全都趕在同一時間,便是毫無疑問的死罪!

能怎麽辦?就算派人下達軍令,管理隊伍,可送信的人可能剛進了大軍,這邊的鍘刀便已經落下。時間太緊迫!

往事那不得不承認,這二位楊家僅有的男丁以命換命,是唯一可能的解決問題方法。

“可是,傳宗接代香火延續的道理你們都不懂嗎?死的本來就應該是年老的,不應該這樣交換,更何況你們就算死了也不一定救得了楊將軍!”

楊破軍稍稍微笑,平靜看著王三,一句話也不說。

死了,不一定救得了,不死,一定救不了。

楊破邪開口道:“沒事,爹還不老,可以納妾續弦。”

楊破軍說道:“王三,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如果死的是我們,父親的命可能救下。可是如果我們什麽都不做,父親死後,我們能順利地活下去嗎?我們會不會被清算,防止心裏懷著殺父之仇的人做出報複行動?”

沉默。

其實,這也是王三能想出來的唯一一個救下七位將軍的方法。

“大少爺,我能問一下嗎,你是什麽時候想到這種事情,開始裝作紈絝子弟的?”

雖然術法未撤,身體依然禁錮,可楊破軍開心地笑了。能問出這種話,說明王三已經接受了自己的想法。於是輕鬆地說:“很早,大概是小邪五歲剛剛懂事的時候。那時因為發育原因,不能練習強體操,所以多是讀書推演兵法。讀到帝王之術官場理論之時,我便有了這個想法。趁小邪還小,我便一直教他到了現在。”

“你還不到十歲的時候就能看清官場上的爭鬥?”

楊破邪道:“什麽爭不爭鬥,不過是算計人的事情,本質上和潑婦罵街差不多。兵法也是,不過是潑婦打架差不多。”

“那修改強體操又是什麽?也和潑婦撒潑打滾差不多?”

“都是為了出手更快更狠,先打在別人的臉上,有什麽不同?修改一下出手角度罷了。世界上的一切爭鬥都和潑婦罵街差不多,不難懂。”楊破軍笑道,“說了這麽多,你也該放了我們,商量一下計策了吧!”

王三怎麽敢撤掉術法!萬一兩兄弟手快,直接死在家中,自己隻能去給他們補悔過書送到皇城。

“二位少爺,你們真的想好了?哪怕是最後換不來,也要去死?”

楊破軍道:“隻要你能想到更好的辦法,我們就不死。”

轉頭看了看楊破邪,他的頭點得特別堅定。

王三眉頭一皺:“我先去天牢,問問將軍的意思。”

“不用問,父親知道我們裝瘋賣傻,他絕對不會同意我們死。可是,為了救他,就不能讓他知道。這些事太殘忍,我怕他受不了。”

“將軍不知見的多少生死聚散,什麽受不了?”

“他這輩子那麽強勢,卻阻止不了我們送命,打擊太大。”

這句話說完,兄弟二人都笑了起來。那笑聲裏充滿坦蕩快意,聽不出任何負麵情緒。這不是裝的,偽裝情緒的課程是王三教給他們的,自然分辨得出。

“你們真的想好了?”

楊破軍聞言,突然一驚:“難道你早就想出這一步了?”

撤掉術法,讓二位少爺活動自如,王三咬牙承認:“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破局之法。”

楊破邪上前一把摟住王三:“那你就快點,要是耽擱了就糟了。”

七位將軍府上的主人此時都在正廳之中,苦惱沉默,唯有夫人的心頭突然一跳。王三又在施什麽法術?怎麽有些不對?

然而,心事重重,這一頁便揭了過去。

二位少爺來到京城。

皇城。

為突出自己紈絝身份,大吵大嚷硬闖皇城。

當著天子和所有大臣的麵,痛哭流涕不顧顏麵,隻求代父受死。而其他一切道理他們說不通,也沒人能與他們說通,隻是在鬧。

他們越是不堪,越是胡鬧,越是顯得沒出息,卻越讓人覺得二子孝感天地。

這是王三給二人安排的方法。什麽都不用,隻要扮演他們近二十年一直扮演的角色,隻需胡鬧,把事情鬧大。隻要最後死的是他們,保住了楊遠山,成功就好,沒人會在意過程。

而計劃當中,還有一部分是王三沒有對二位少爺說的。

就在二位少爺跪在議事殿當中之時,王三再次潛入大牢。七位將軍有酒有菜,便不顧外麵的一切繁雜。既然無法插手,那便好好敘舊,緬懷那段苦澀的青春,哪怕下一刻就要被斬首示眾。

王三沒有任何廢話,單純便把自己和二位少爺的計劃說了一遍。

楊遠山沉默。沉默。接著,舉起手中的酒杯向自己的老兄弟示意幹杯,轉身便走。所謂的牢房,所謂的磚瓦,所謂的鐵條,在他的身軀之下,便是紙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