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痛毆讓王三這個打人者也有些吃不消,接近一個時辰下來,胸口著實起伏劇烈。靠在正案後的大椅子上喘氣,王三看著躺在地上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的二位少爺,不住地搖頭。

這二人還真是不學無術!練了那麽長時間的強體操,就是頭蠢豬也該把裏麵的動作練成身體的本能反應。可是這楊家破少爺,被毆打了這麽長時間,完全是憑著常人的本能,哪裏痛捂哪裏,毫無章法可言。

連挨打都不會,這也真是差到沒邊。

此時也不擺什麽架子,王三抓起案上的紫砂壺,直接對嘴“咕咚咕咚”灌了滿滿一肚子冷茶。頗有豪情般把空壺墩在桌麵上,道:“今天的課差不多就上到這,以後我們每天都要訓練挨打。等到被打了一個時辰之後,你們可以立刻站起來指著鼻子罵我的時候,挨打這門課算是結課,我們再學別的法門。”

喘著粗氣,王三直接晃著肩虎步離開了書房。

“老二,你沒事吧……”

“死不了。這小子下手還真狠,差點被他弄死。嘶~”

“不能這麽下去,看看身上的傷,回去告他一狀!”

“我現在渾身都疼,兩條小臂好像要斷掉一樣。大哥你看看,腫成什麽樣了?”

“你小子讓我看!啊……我也痛啊!全靠這兩條胳膊擋著,要不然這小子下死手,咱早就玩完了。你看看這……這……唉?不對啊!怎麽沒有傷!”

“你看你!他就是欺軟怕硬有偏心!隻打我不打你!你看看我身上,這些……不對吧,我這肋骨明明疼得不行,怎麽看不出來?”

“內傷?”

“不對啊!什麽傷都沒有,但是就是……嘶~哎呀,疼啊!”

有種東西叫暗勁,暗勁可以用元氣模擬出來。

有種變動叫暗流,暗流可以用陽謀推動出來。

最近一段時間,帝國的官場局勢變化異常明顯。

原本許多中立不選擇任何立場的官員,幾乎不見。不選擇任何立場,不過是表示隻聽從天子一人的旨意。可是如今天子很少親自決策,大部分事宜全部下放給議事殿中的官員,這讓他們根本沒有行動的判斷依據。沒有了統一的標準,他們隻能根據自己心中的判斷,自己選擇偏向於哪一方。

帝國廟堂形成了三股對比極其強烈的勢力。

最大的勢力便是以丞相郭奇士為首的文官一派。自從某日郭奇士明目張膽地把軍部和將軍府一係的關係徹底挑撥開來,這一派便更加強硬地從各個方麵對將軍府一係進行攻擊。幾乎是一夜之間,吏司通過了所有武司在職軍官的請辭文書!這一下,整個帝國的軍事係統極盡癱瘓!

雖說帝國七星將的鋒芒將整個武司全部掩蓋,但七位將軍的心腹再多,羽翼再豐,也不可能讓武司所有官員全部變成七位將軍的人。尤其軍需調動糧草劃撥征兵行程,無不是事無巨細的工作,需要大量的底層官員支撐。一夜間,帝都武司的這些底層官吏幾乎全部去吏司報到要求掛職,而吏司竟然還批了!

就是那天,在外許久的鐵算將軍第一心腹墨子宣終於被火速調回帝都,同時還帶著二十多名下級軍官,極速接手幾近擱淺的軍部工作。

武司,將軍府一係習慣叫做軍部。

就是這一次,幾乎所有的官員都切身體會到了丞相的勢力。而所有的官員更是寒心地發現,郭奇士弄出這等好似毀掉帝國根基的大動作,天子竟然沒有任何表示!當天天子到議事殿觀看,得知武司幾近癱瘓之時,竟然還在笑!

朝中文武官員或樂禍,或心寒,或惶恐,不得不投入到丞相一派的行列中。此時朝中已經沒有諫臣,因為無論如何進諫,天子隻有一句話:“你等商議定奪。”

另外的,便是議事殿中最孤立的將軍府一係。這一係在朝中幾乎已經沒有了勢力。除了鐵算將軍威名在外,沒人對他們進行人身攻擊之外,整個帝都隻剩下幾十人在透支一般勉強維持部隊的運轉。有時緊急,連鐵算將軍都要親自參與到下麵的繁雜事項當中去,議事殿中隻能派一名官員象征性地參與討論。幾十人對上成百上千的帝國整個官僚係統,幾乎每日灰頭土臉。

可是,沒有人敢小視這看似落魄的將軍府一係。

帝國的兵權,幾乎全部掌握在七位將軍的手中。就連帝都的戍衛軍,也是鐵算將軍在親自指揮。朝堂上是沒有勢力,可是除了朝堂呢?這些隻會打嘴炮的文官,和軍隊硬拚?

這也是郭奇士公開挑開武司與將軍府貌合神離關係的原因。兵權事大,不能讓人獨占,而這些在軍方沒有太多布局的人想要參與進去,隻能把關鍵人物鬥倒,扶植自己人進去才行。

天子放任的態度更加證實了郭奇士的想法是對的。

最後一係,不起眼,便是源天教。

莫高知不管,樊萬一想管也找不到地方下手,沒有經驗幹瞪眼。偏偏源天教也是另外兩方都在提防的對象。如果真的讓這些修行者掌權說話,普通人必然會受到輕視,在利益驅動之下,根本不知道這些沒有任何治國經驗的人會做出什麽事。

所以,這些源天教的力量,手上沒有任何實權,而是成為了丞相和將軍府兩個派係不斷想爭取的對象。

所有的這些,僅僅是因為天子薑克雄的一句話:“有什麽事你們在議事殿公開商量解決。”

鐵算將軍很頭痛。

雖說目前四方的局勢突然穩定下來,沒有軍事動作,可是和北夷的戰爭狀態畢竟沒有解除,東籬雖然龜縮防守卻把陸地上的五座城池受的固若金湯。西南兩個方向也不太平,再加上朝中的破事,幾乎把他的精力全部掏空。

“將軍,李素的消息到了。”鐵算將軍府中,墨子宣站在座位之下,恭敬地遞上一封信件。

“李素?他不是被雪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