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
這些手段安排終究是對付常人的。
既然王三已經察覺了,又怎麽可能就這樣邁進這個大陣?對方的布置如此嚴密,必然不可能在最後一環,大陣的威能上出任何紕漏。一念至此,王三直接出聲道:“大人,遠山將軍府上實在有事,待我等回去稟告小姐以後馬上到衙門請罪!”說著,竟是根本不管任何人的反應,直接拉著雲多多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劉捕頭心中一怒,可是其間的輕重緩急他自然是分得清。就算那是下人,可也是遠山將軍府家的下人,不招惹他對自己絕對沒有壞處。更何況,另一邊那兩戶人家要是真的動刀子了,自己吃的果子味道絕對不好!重重歎了一口氣,劉捕頭快步向出事地點行去。
“快躲開!馬驚了!快躲開!”就在此時,一陣緊促的馬蹄聲傳來,甚至還伴著大聲嚎叫。循聲望去,一邊安靜停在原地的馬竟不知為何發起瘋來,不顧駕車人的拉扯抽打,拉著車發瘋一樣地向人群中衝來。圍觀的人群還來不及驚訝王三竟然是遠山將軍府的人,便別這一幕驚嚇道,紛紛閃身退向旁邊的店鋪之內。
而王三此時,正好是站在了驚馬前進的必經之路上!
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一股莫名的氣機直接鎖定了他,讓他難以行動,仿佛身周的空氣全都變成了鋼鐵。王三用盡全力,也隻將右腳邁出堪堪半步!
被人陰了!到底被人陰了!王三心中隻有一個這樣的念頭,心中不禁一寒。這街上的一切安排,果然都是為了自己準備的!從最開始的大陣一角故意顯露,讓自己在這周圍小心破解,到那乞丐偷竊自己之時被人莫名其妙地暗傷,還有劉捕頭接連的兩個案子,城東吸引所有源天教弟子的怪事,到現在突然發瘋的驚馬讓平民退散,繼而對自己用處這個禁錮術,這一樁樁一件件,竟是一環套著一環,完全就是為了把自己逼近這個消除人修為的大陣!斜眼看了一下雲多多,雲多多同樣不能動,大眼睛眨著,好像也在用力想要往前走去。
而那馬車,馬上就要衝了過來!
而那馬車,首先裝上的就是雲多多!
王三心一橫,經脈中的空間亂流再一次被他爆發而出!隻見王三身周,空氣在顫抖,仿佛天空在燃燒。這一爆發王三也是沒有用盡全力,但這樣也使得對方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禁錮術突然變弱一瞬!趁此空隙,王三咬破自己的舌尖,一口精血噴了出來!噴出的血霧彌漫在空氣中,竟是讓禁錮術更加削弱!翻手拿出一張道符直接激發,這一下周圍的禁錮術才堪堪失去作用。
然而此時,飛奔的驚馬離二人已不過三米!
雖說剛才的亂流爆發王三控製了規模,可是這樣的爆發還是讓他經脈中存儲的元氣損失大半。後來的一口精血,則是一支偏門煉體術中的秘法,以自身為爐,化心尖上的一點血液為己所用。常時以元氣煉化這一絲精血,並借著一絲精血遊走身周祛除體內暗疾,危急時刻則可直接噴出這一絲精血,其中的元氣更是可以隨意而動,幾乎可以將術法瞬發。可是噴出這一口精血的代價同樣不小!此時王三真可謂是氣血兩虛,更管不得去而複來的禁錮術!情急之下直接把雲多多摟在懷裏,身形一側,直接就要用自己的身體硬抗驚馬的這一擊!
馬車車夫嚇得心驚膽戰,瘋狂地拉著手中的韁繩。哪怕隻把馬身拉偏一絲也好!
圍觀的人一陣驚呼,膽小者被雙手捂著的眼睛甚至已經流出一點淚水!
一聲悶響!王三不管做出了什麽樣的準備,也不可能與一匹瘋掉的馬拚力量!雙腳死死扒住地麵卸下了這一次衝撞的大部分力道,卻也是頂不住,懷抱這雲多多直接飛出了五米遠!
而那匹驚馬此時也完成了它的價值,王三這一次硬撼和車上馬夫瘋狂拉扯的韁繩起到了作用,這匹馬直接失去了平衡,側倒著劃衝出去,被套著的馬車拖累,便是再也起不來了。
王三同樣起不來!用肉身頂瘋馬,怎麽可能不受傷?哪怕是他可以調動體內的元氣給自己做一層保護,不至於像常人一樣被直接撞死,可是也僅僅是撞不死而已!更何況被撞飛在空中之時,王三更是用自己殘存的力氣把身體轉到了雲多多的身下!二次衝擊!
除了驚馬的嘶叫清晰可聞,便沒有了任何的雜音。
這就……人們根本不願意想到後麵的字!
隻有雲多多沒受什麽傷,隻是被撞得頭暈目眩。片刻之後緩過神來,雲多多急忙從王三的懷裏出來,忍不住哭出聲來:“三哥你沒事吧!三哥!告訴我你沒事啊!”
王三被撞得內髒損傷,連咳了幾下,咳出體內的淤血,道:“多多乖,三哥命硬……估計骨頭都沒斷,就是喘不過來氣……讓我歇會……”
雲多多抹了抹臉上的淚水,道:“三哥,我背你回去!我力氣可大了,肯定能把你背回去!”說著,真的緊咬嘴唇要把王三背起來!
王三道:“我沒事,緩幾天就好了……再說,不用你背,有人來接……”
眼尖耳朵尖的人此時已經發覺了王三沒有死,這才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詢問道:“小子,你沒事吧?”
王三一笑:“死不了。”
“這小子還有氣!沒死!過來個郎中給看看!”此人見狀,急忙高聲大喊。一幹群眾也紛紛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噓寒問暖。而王三不管,對雲多多道:“多多快回去。”
雲多多依舊不說話,拉著王三的手一步不離。剛才王三的那些動作她心裏清清楚楚!若不是因為自己沒什麽本事逃走,王三早就借著術法跑掉了!而後來王三更是拿自己的身體保護自己,這其中的心意難道還不明確嗎?之前心中那些隱藏不發的懷疑不解此時已經完全消除,隻有溫暖,還有心痛。心中堅定的雲多多怎麽可能在這時離開王三?小心地給王三擦淨臉上的血,和往常一樣安安靜靜,隻是眼中的淚水卻滴滴流下。
王三道:“多多,快走啊!快!你去給我報信啊!快!”
王三此時已經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體內殘存的那點元氣已經徹底感應不到了!對方給自己準備的大陣已經運行了!接下來,便是對方的人親至把自己弄走!
果然,王三的話剛說完,便有幾名布衣從人群中擠了進來,道:“都讓開!旁邊客棧裏住著位郎中,讓我們把他抬過去!”
若是真有郎中有心治病,怎麽回不親自過來,而是要把王三抬過去再看?然而此時一片混亂,哪有人會想到這一點?聞言眾人紛紛讓開一條通道,讓眾人把難以行動的王三抬出去。王三毫不反抗,一臉平靜地對雲多多道:“多多快回去,讓小姐帶人帶銀子過來接我。你不給我報信就沒人給我報信了。”
王三本來想的是,這個要求無比地合理。既然已經有了“郎中”給自己治病,現在第一件事就是要通知主人家來人處理。可是流著淚的雲多多腦子裏哪有什麽合理不合理?關切地看著王三,寸步不離。
王三還能怎麽辦?喊出來,這些人都是想害自己的?姑且不說有沒有人信,單是意圖暴露以後,這幾個人,還有暗中的人手會不會突然暴起?雲多多畢竟不會任何術法!
被郎中模樣的人驅散了人群,甚至驅散了心中焦急的劉捕頭,王三便被抬進了街旁客棧的一間大房之中。
“檢查得脫衣服吧,你們讓這姑娘出去吧,不能亂看。”王三做著最後的掙紮。
這邊有人剛要點頭,哪知一直安靜的雲多多突然冒出來一句:“我和他是夫妻,不用出去。”
說著此話,雲多多的眼神清澈當中卻透著無比的堅毅,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出口。
王三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小姑奶奶!我是感動得不行了,但是你怎麽能在這個要命的時候說這個話啊!我現在又沒有力氣起來抱著你吻你再做些其他的事情,這是要喪命的時候啊!
幾名布衣互相看了一眼,點了點頭,便轉身把剛剛關上的房門又打開了。
又一名好似有些仙風道骨卻著布衣長褂的中年文士走了進來,赫然就是地仙門的那名算計王三的師叔,成日方!
關上房門,隨手下了個隔音的禁製,成日方走過來笑眯眯地對王三道:“好小子,我們幾個人合力釋放禁錮術,還幾乎被你掙脫出來!幸虧準備的充分,不然還真拿不住你這小泥鰍!”
王三知道此事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了,躺在地上平靜地問道:“你們能把這姑娘先送出屋嗎?這事和她沒有關係。”
成日方笑著搖搖頭,道:“我還以為你知道我們是地仙門的人呢。”
(今天沒臉再請假了……話說我最近在看《複活》,行文遏製不住地往托爾斯泰那個路子靠……要是覺得我的大段描寫裏有點那裏麵的意思,大家就收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