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們想要抓我?”

兩名道士上眼觀瞧,隻見一名青衣雜役打扮的少年站在二人之前。聽這話的口氣好像是王三,可是這相貌,卻一雙蛇眼中透露出不少邪氣,與畫像上的淳樸天真少年差上了許多。被雙拳擊中軟肋膈膜的道士此時才堪堪喘上來氣,被幾名侍衛押著,不可思議地問道:“你就是王三?”

王三無奈道:“就你們這樣,連人的樣子都沒弄清楚就來抓人?看來你們不禁心腸狠毒,這腦子也是不夠用。嗯,說起來,你們心腸狠毒是不是也是因為腦子不夠用?”

兩名道士剛要反駁,押住他們的侍衛確實齊齊一用力。吃痛之下已到嘴邊的話又被生生咽了下去。

也不管這二人,王三道:“小姐,這兩個人剛才發出的那道符我不會看錯,隻要是中招,就算不死也會留下終身隱疾。此二人分明是動了殺心,小姐明察。”

眾人聽聞王三的話齊齊看了兩名道士一眼,二人低頭不言,默認了。眾人心中怒火大盛,卻隻有楊海若反而無奈道:“王三,你說這話有什麽證據嗎?”

王三一愣。什麽證據?道:“小姐,這在場都是人證,若是翻他們的口袋,同樣的符咒肯定也能翻出來,這不都是證據?”

楊海若無奈道:“王三啊,我真不知該說你聰敏還是說你笨,也不知該感激你救了我們一命還是說你弄巧成拙。證據呢?我們受了什麽傷,或者他們激發的什麽符咒在哪?我們拚著受傷也要硬抗這一下便是為了留下些證據,你倒好,一下子把兩張符弄得灰飛煙滅憑空消失,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是好?”

王三心中暗罵,這也行?你以為你們練過功夫身體好就能頂得住?要是真中了那張符,就算你命硬也得後半生行動不便!歎了口氣道:“小的剛才心中擔憂諸位安危,考慮不周,請小姐見諒。”

後續的事情便不用多管,自由李素和張福貴安排送去刑司。府中眾人得到消息,卻也是無可奈何。各個將軍府為了避嫌,已經多少年不發出自己的聲音了,到如今竟然被別人欺負到家門口來!楊海若心頭則更是陰鬱。自己此行本來就是為了表明自己的態度,可是這種強硬剛剛出現了一個苗頭,便被人挑戰打壓。以後的事情,還不知要棘手到什麽程度。

正愁著,王三突然跑到楊海若身邊,笑嘻嘻地道:“謝小姐!”

本來楊海若還有些驚訝王三的本事,可是見到王三這個欠打的笑容,便立刻想起來這家夥竟然偷偷騙到了雲多多的芳心!臉色驟然陰沉下來,道:“這事情跟你沒關係,我是維護將軍府上的尊嚴,和你叛國與否無關。”

熱臉貼上了冷臀部。王三依舊笑嘻嘻:“不管如何都要謝謝小姐,畢竟我是收益者嘛!”

“王三,我問你,你在虎牙關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那些源天教的道士見了你仿佛見了殺父仇人一般?”楊海若正色問道。

王三道:“我這麽個小人物能做什麽?前線上的事情我都已經說過了,沒有隱瞞的。李大哥說虎王將軍和遠山大將軍都有信函回來證明我的身份,不怕源天教誣告的。”

“你是不是殺了源天教的人?”

王三急忙否認:“不是我殺的啊!是他們自己搞了個自爆符陣要與夷人同歸於盡,我隻不過命大沒死而已!我們當時麵對的是十幾倍的兵力啊!大家都打急了!”

從王三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的破綻,楊海若也沒有追根究底的心思,擺擺手讓王三離開。可是王三卻不依不饒,繼續道:“小姐,明天我和李大哥他們就要出去到各家巡查,小姐是不是也一起去看看?”

楊海若心煩,驅趕蒼蠅一般道:“我去幹什麽?你們自己把事情辦好,我沒有閑心看熱鬧。”

而王三卻真的像蒼蠅一樣不依不饒:“小姐,不是有人想對將軍府下手嗎?要是咱們知道哪家想對咱們不好,咱們就可以在他們的家中查出一些事情。對吧!不知道小姐想要查出什麽事情?”

聞言,楊海若突然一頓,而後轉過身來,無比玩味地看著王三,盯著王三,盯得他一陣不自在,連手都不知該放在什麽地方。

“王三啊,你的心思可是夠毒的!有本事不說,還習慣性地裝無辜裝弱小,再加上這麽個惡毒的心思。到我遠山將軍府上,可是屈了你的才啊!”

聽楊海若這話,王三麵上惶恐,心裏卻歎氣。這楊海若心思機智倒是不缺,但是髒心爛肺啊!好像把什麽人都要想象得和她一樣險惡。無奈,隻得到:“小姐,我真不是騙人,我給自己算過卦,我這人天生是下人的命。要是真的自己做主人,保證黴運當頭啊!”

楊海若依舊盯著王三看,卻還是看不出來什麽,除了王三好似越來越手足無措。但這種手足無措卻明明是最正常的反應!沉默了好一陣,楊海若點頭道:“我回去思考一下,今晚之前會和李素說的。你們做好準備。”說罷,一刻都不想多留,轉身便走。

王三訕笑,又跑去找雲多多。

“三哥,小姐說什麽?”雲多多焦急地問。她知道楊海若喜歡自己而不喜歡王三,如此一來,她也必將反對兩個人在一起,哪怕隻是說說話。

看到雲多多可憐的表情,王三心中一軟,拉過雲多多的手道:“多多,和我說實話,小姐是不是說過要把你嫁到大戶人家去做正房?”

雲多多想了想,用力點點頭,道:“小姐說過,等我找到中意的哪家公子便把我嫁出去。要是那人不娶,她便不顧夫人反對和我拜為姐妹,說沒人不會給她麵子。”

王三挑眉:“唉,幸虧我沒說帶你出去,我說的是讓小姐一起去。她好像答應了。這樣她去了,你也能跟著我了。”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小姐看不上我的身份,接下來肯定是要給你找人家的。這次我們到各個府上做法,尤其是小姐親至,那些人家的大小人物肯定都要留在家中。那個時候,正好是幫你物色人家的時候。”

聽王三這一席話,雲多多更加地無辜,眼睛當中甚至要流出水來。王三趕緊安慰道:“不怕不怕,三哥有辦法。要是那些公子覺得連我這個雜役都比不過,他們就不好意思開口了。沒事沒事,我現在暴露身份不就是為了你嗎?”

就在王三和雲多多躲在小角落之時,李素和張福貴已經帶人押著到將軍府鬧事的道士進了刑司獄典衙門。在府上的一樁樁一件件根本由不得這些道士推辭,幾名將軍府侍衛身上的傷讓這幾人根本無法狡辯。而且,經由王三的指點,一份訟狀更是由李素親自寫好,上麵將這些道士用的鬼法全部詳細解釋一遍,不僅告的是這些道士造謠汙蔑鐵算將軍造反並借此生事,更是要用他們術法的本質,反過來反擊,證明源天教的人全部心懷鬼胎。事情牽扯到源天教和軍方兩大勢力,獄典衙門的值班官員根本不敢怠慢。恭敬地接待了李素和張福貴二位管家,客套話說盡再把二人送出,之後趕緊安排下麵的人把被押送過來的源天教道士好吃好喝安頓好,趁這功夫趕緊安排人手挑環境好一些的牢房收拾幹淨鋪上嶄新的被褥,這才整理好所有的材料預先組織了好所有可能說到的話,急急忙忙趕向陪都向邱波報告。

出了獄典衙門的門,張福貴問道:“小李子,咱們就這麽把這些人放在這不管了?我總覺得那源天教的人和那些文官都是一夥的,不會出什麽事吧?”

李素笑道:“不用擔心,值班的那個人是誰?田天啊!出了名的不擔事,這兩邊他都不敢得罪。要我說,這會,他不一定跑到那個長官家裏去了!”

張福貴道:“我是知道這田天是個什麽為人,從剛才接待咱們的態度也能看得出來。隻不過,咱們這麽做好像既不強硬也不溫和,不上不下的,起不到什麽作用吧。”

李素道:“張叔!這是就不用你操心了!這法子是小姐跟我定下的,肯定出不了問題!”

“小姐出的主意?”

“我說張叔,這事咱就別操心了,要不我陪您和兩杯去?咱們爺倆也好長時間沒好好說話了呢!”

李素和張福貴還沒走進最近的一家小酒館,這消息便已經在帝都傳開了。

整個帝都圍出三道城牆,分內外二城,內城中間則是皇城皇城自不必說,天子居所。內城則多是朝中官員的府邸,其中的街道靜謐,環境清幽。一些開在內城的店鋪,也無不是百年老字號和出售高檔物品的店鋪。外城,多的便是尋常人家,平頭百姓所居皆是於此。因為帝都的平民人數也多,這外城每日倒是無比熱鬧,好似天天都有廟會一般。而就在外城牆南門附近,在整個帝都最熱鬧的離火大街上,卻有一座道觀極其突兀地安靜於此。周圍的安靜與離火大街上其他地方的熱鬧猶如天地之隔。

此處,便是源天教總觀。源天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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