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房客別這樣08

超跑在鬧市區實在開不快,離婚禮現場不到一個街區時,周圍的車流才變得稀疏,可翟默沒有加速,反倒減速,直至停車。

一路走走停停,冷靜對這男人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幻想中挽著美男子拉風至極的出場方式注定要化為泡影,冷靜認命之餘還是不免有些失落,這時,耳邊響起小白臉略有些嚴肅的聲音:“事先說明,你到底是真心來祝福的,還是隻想搶風頭?”

“如果不想搶風頭,我雇你來幹嘛?吃飽了撐的啊?”

她語氣有點衝,翟默低聲應了一句:“了解。”一手按下敞篷鍵,一手伸向她後腦勺。

眼看他欺近,冷靜下意識往後靠了靠,“幹嘛?”

他二話不說,一把扯掉她的披肩。這時敞篷全部收了起來,微涼的風徐徐地吹,冷靜身上一涼,趕緊雙手掩胸。

他見狀,似乎笑了下……

不得不承認這男人有雙神奇的手,皮筋都沒有,轉眼卻幫她紮了個馬尾。整個肩頸都露了出來,一時還真沒安全感,冷靜的目光瞄向後照鏡,側著頭照照鏡子,這才發現代替皮筋的是自己的手繩。

而他是什麽時候扯下她的手繩的,她全然不知。

“太暴`露了……”冷靜有點不敢恭維鏡中的自己,露胸又露背,實在不是她的風格。

“這才叫真正的搶風頭。”他的手還在捋著她的馬尾辮,乜一眼她線條美好的肩頸,目光悄然往上遊弋,最終定格在她的唇上。

冷靜隻顧著把抹胸往上提,曆來機敏的腦子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靠近:“這樣確實有範兒多了,你的審美觀蠻不賴的……”

……冷靜不由噤聲。

因為小白臉此刻離她,隻有一個眼睫的距離。

冷靜眨眨眼,睫毛似乎都能掛在他的眼皮上,“又怎麽了你……唔……”

他吻了她。

確切來說,是他咬了她。

他的牙齒在她唇上撕磨,冷靜條件反射地朝他胸口打去,可惜拳頭挨著他之前,他放開了扣在她後腦上的手,迅速退到安全距離,順手把後照鏡推歪些,示意她看看:“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嬌——豔——欲——滴?”

冷靜用眼神殺他一遍,這才抬頭看向鏡子,玫瑰紅的嘴唇,被咬腫了反倒顯得更立體,“媽的!我包裏有口紅,不需要你多此一舉!”

他在一旁輕笑出聲。

冷靜臉色陰沉下去,招招手示意他過來,翟默不肯就範:“怎麽?想咬回來?”

她的聲音比臉色還要陰沉:“臉湊過來,讓我打一巴掌。”

“……”

“不湊過來是不是?”冷靜誇張地活動筋骨,“等我撲過去,就不是一巴掌能解決的了,我會揍得你連你媽都不認得,信不信?”

翟默猶豫了下。

乖乖湊過去的同時,悄悄把排擋杆推到最底。

他回到她麵前,像是真的準備挨打似的,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冷靜固定住他的下巴,揚起的巴掌對準他的臉——

巴掌落下的前一秒他突然開口,冷靜還以為他要說“輕點”……

翟默帶著笑意,對著她的唇輕嗬:“坐穩咯。”

說著,猛一踩油門——

引擎的低吼伴隨冷靜的尖叫,瞬間劃破晴空。

不久後車子急刹停下,輪胎的摩擦聲拉成一道尖銳刺耳的鋼絲,片片淩遲冷靜的聽覺神經,翟默下車繞到她這邊,替她拉開車門:“到了。”邊說邊遞過一隻手來。

冷靜遲遲沒從眩暈中回過神來,尖叫的餘音還存在嗓子眼裏,耳中似乎還回響著剛才超跑飛駛而過時刮起的霍霍風聲,看著他的手發了好一會兒呆,用力晃晃腦袋,這才抓著他的手跨出車門。

不遠處迎賓那女的冷靜認識——自己差點就成她嫂子了——沒被她發現之前,冷靜一邊扯著嘴角練笑,一邊用指甲狠摳某人掌心,皮皮笑肉不笑地說:“找死啊,開那麽快?”

翟默疼得直皺眉,嘴角卻始終掛笑,把車鑰匙給了一旁的泊車小弟,順勢把她的手牽到自己臂彎裏。

露天午宴,花香鳥語。

禮金桌擺放在白玫瑰點綴的雙拱形門前,桌後坐著一粉一藍兩個穿著小禮服的年輕女人,一個正盯著他的臉,另一個則盯著他們那輛已經駛離的超跑,翟默微微側頭湊到她耳邊:“看來我的任務完成的不錯,金主大人,是不是該考慮給我加薪了?”

“你不知道藥家鑫麽?要、加、薪——死路一條。”

她的語氣分明十分愉悅,翟默不再逗她,斂了斂神色,一對璧人,款款前行。

桌前,999支白玫瑰擺成心形,翟默嗅著這沁鼻的芬芳,聽這女人在耳邊低斥:“有必要這麽奢侈麽?”

她話裏滿滿地酸味幾乎要蓋過玫瑰的清香,翟默正想回一句,她的表情卻突然多雲轉晴,態度瞬間一百八十度轉變,笑吟吟地湊上去抱了抱禮金桌旁站著的另一個女孩子:“展晴!”

親昵地抱著展晴時,還不忘扭過頭來,小聲命令他:“去幫我簽到。”

翟默依言到禮金簿那兒簽字,聽身後兩女人寒暄。

“靜姐?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嗬嗬。”

“咱們好久沒見了吧,這位是你……男朋友?”

“嗬嗬。”

“我哥和嫂子在裏邊呢,我還要招呼客人呢,就不陪你去打招呼了。對了,下午去教堂,咱倆坐一塊兒怎麽樣?”

“嗬嗬。”

翟默邊簽字邊無語地搖頭,這女人難道隻在他麵前頤指氣使的像隻驕傲的孔雀?

事實證明,是。

中午宴請的都是年輕人,開放式場地,前端是buffet和活動區,後端的酒席還沒開席,放眼望去,正式的餐桌並不多,風和日麗,泳池裏碧波粼粼,處`女道布置成一座橋,鮮花鋪道,過了橋,便是放著香檳塔和蛋糕的長桌。

有人談笑風生,更多的則在忙著互相勾搭,有穿正裝的就有穿沙灘褲的,有穿禮服的就有穿比基尼的。冷靜一路走去,一直低聲喃喃:“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翟默聽了卻隻是笑,目光漸漸沉斂下去,隻因他已看見不遠處的那對新人。

“這是我一直想要的beforeParty,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總說我這想法太酒池肉林了,不實際,而且沒意義。”

眼看兩對人越來越近,她還在憤憤不平,翟默不得不提醒:“注意前方敵情。”

她似乎沒聽見,翟默的手迅速往下探到她腰間,輕輕往裏一覽。明顯感覺到懷裏這女人腰身一緊,她驀地抬頭瞪他,翟默的視線往前方一瞟,以作提醒,這女人還沒反應過來似的,又瞪他一眼。

翟默無奈了,正準備把話挑明,她突然收起凶神惡煞的表情,優雅地扭回頭去,一眼鎖定麵前這對新人:“嗨!”

新郎官愣住,這不足為奇,可連翟默都小小的詫異了下,這女人應該早就摸透了場內的情況,完全不需要他在旁應承都能把一切處理妥當,自己還真是小瞧了她……

相比新郎,這女人似乎和新娘關係還更親密些,女孩子見麵,一個貼麵吻還不夠,還要握著手,麻雀式嘰嘰喳喳地聊天。

“做新娘的就是不一樣,你今天太漂亮了。”她嗲。

“哪裏哪裏,你這小禮服配上你這唇色,才是真的漂亮呢。”她更嗲。

“哇哦,這就是你們的婚戒?太閃了吧!”她更更嗲。

“叫他別亂花錢,他就是不肯,你看,這麽大的鑽石戴出去,都沒人相信它是真的了。”她更更更嗲。

兩個男人在一旁,比誰更尷尬似的,一個比一個臉僵。等到兩個女人寒暄完,新郎看了眼翟默,再淡不過的對冷靜說了句:“他很不錯,這樣我就放心了。”

場內放著舒緩的音樂,新郎官聲音很低,其他三人似乎都沒聽見,很快冷靜挽著翟默離開,新人繼續迎客,錯身而過的一瞬間冷靜臉上的笑容徹底收了起來,從翟默臂彎中抽回手,甩著手獨自一人找了個座位坐下。

冷靜獨自呆了會兒,一隻手斜刺裏伸過來,將一杯酒放到她麵前的桌上:“金主小姐,怎麽這麽悶悶不樂?”

冷靜拿起酒杯仰頭就往嘴裏灌:“我虛偽的一麵是不是很精彩?哎,誰給我頒個奧斯卡小金人?”

“顯然新娘的演技比你好,你剛才沒看見,我們一走她不僅笑臉沒了,戒指也丟還給她老公了。”

侍應生端著盤子穿梭在客人中,冷靜順手就從路過的托盤上又拿了一杯,一邊品一邊看向自己的無名指:“我以後結婚,一定要老公給我買個麻將牌一樣大的鑽戒。”

翟默支著下巴,伸手捏過她的指尖,目測一下她手指的指圍:“那如果以後你愛上的是個窮小子怎麽辦?”

“我媽嫁給窮小子,被甩,還得每月接濟他,寄錢給他養新家,展某人曾經也是窮小子,結果我也被甩,還是被我好——朋——友撬的牆角。”

“……”

“還想不想聽更好笑的?猜猜我是在哪兒捉奸的?在我和她合租的公寓,如果不是狐狸,我那天又失去男朋友,又失去好朋友,還失去住的地方,說不定我已經殺了這對狗男女、現在還在美國坐牢。”

冷靜撇撇嘴,講故事似的事不關己,雲淡風輕,“愛算什麽?床上翻翻滾下就有愛了,說好聽點叫荷爾蒙作祟,還沒有錢的保質期久。”

“你這不是一竿子打翻世界上所有的窮小子麽?”

冷靜“嗖”地一下把手抽回,眯眼瞧瞧他:“愛情和麵包如果隻能選一樣,你也會選麵包吧,要不然你這麽費心地勾女富婆是為了什麽?”

翟默聳聳肩,話題走到了死胡同,自己的情緒都被帶壞了,放眼望望那些紙醉金迷、醉生夢死,這才調試回來:“咱們今天是來找樂子的,來!”

冷靜不願動,他勾起她的腰把她從座位上拎起來,有些強勢,不容置喙。

泳池那片區域玩得很high,冷靜原本懶懶散散的跟在他後頭往那片走去,可漸漸的,她眼睛越瞪越大——

他竟然,邊走便脫?!

到泳池邊時,他正好脫下最後一件上衣,就隻有一條領帶鬆鬆垮垮地掛在脖子上,冷靜趕緊衝過去,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你你你,你幹嘛?瘋啦?”

翟默挑眉看著她,目光幾近放肆,冷靜要把他往回拉,他反扣住她的手腕,另一手一把扯下領帶,把它掛到她脖子上:“昨天我在你房裏翻到好幾本DNA雜誌,裏麵男模的身材確實不錯……”

冷靜臉色一僵。

“你平時隱藏得挺深的,還真看不出原來你好這一口,不過也難怪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盯著我不放了……”冷靜剛要開口反駁,他立即豎起食指抵住她的唇,“哎!別不承認。”

個子高身材好的男人自出現起便是目光焦點,好幾個女人開始吹口哨,周圍人也越來越多的開始起哄,如果有屋頂,此刻一定已被掀翻,翟默似笑非笑的,手指勾過她的下顎,示意她看斜對麵:“你看那邊,新娘的表情是不是很精彩?相信她以後一想起今天,想到的一定是我們兩個,而不是什麽狗屁婚禮。”

好吧,冷靜不得不承認,新娘的表情她十分受用,小白臉轉眼就爬上泳池旁的救生高椅,如同優雅的豹子,在所有人的起哄聲中,展臂一躍,是養眼的流線型,壁壘分明的身體在空中一道優美的弧線,急速劃落,“噗通”一聲,入水。

水麵上的漣漪迅速擴大,周圍人的興奮的尖叫聲也層層疊近,所有人都忘了這行為有多幼稚,女人們尖聲議論,獵豔的目光急切地搜尋落入水中的身影,好勝心起的男人們則一一摩拳擦掌,準備仿效。

眼看水麵已經恢複平靜,小白臉卻遲遲沒上岸,冷靜慌得一矮身就跪在了泳池邊,盡力往水裏看,身子越俯越低,最後臉幾乎都要貼到水麵上了——

突然,藏在水中的翟默一躍而出,擦著她的鼻尖冒出水麵。

水濺得她一臉都是,這女人破天荒沒有發火,她愣住了。鼻尖撞在鼻尖上,眼裏有彼此的倒影,她像是僵化了,一動不動,原本一臉惡作劇得逞的笑意的他,漸漸的,也斂去一切表情。

感覺古怪,翟默人生中第一次心生退卻,心未動,身先行,劈手抓住女人纖細的腳踝,猛地一拉——

冷靜以最狼狽的姿勢入水。

水深還不到翟默胸口,他抱著雙臂等著砸起的這一大片水花平複,卻不料水花越濺越高,疑惑地定睛一看,他的金主正溺水般拚命在水裏撲騰。

翟默雙腿微蹬,稍稍一劃就來到她麵前,都不用伸出援手,驚魂未定的金主大人如同抓住浮木,雙臂狠狠一合,摟住他頸項死活不撒手。

翟默被勒得有些呼吸不暢,“噗通”“噗通”“噗通”……誰的心在肆無忌憚的跳動?

胸腔裏躁動難安,胸前感受到的壓迫一如昨晚混亂時感受到的那樣——

白皙的肌膚,軟嫩的胸部,緊緊夾在他腰杆上的她的腿,藤蔓一樣緊密糾纏,淩亂的喘息,汗水與津液,荷爾蒙的味道從唇,到下巴,到鎖骨,最後抵達炙熱與欲望的核心。

翟默閉了閉眼,下意識地依靠打趣壓製些什麽:“你竟然是隻旱鴨子?”

冷靜雙手雙腳仍死死夾在他身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整一個樹袋熊,“你才是鴨,全家都是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