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輕輕點了點頭,臉色驟然變冷:“有人在府中廚房的食材裏麵下了迷藥,隻是想要我命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所以在這件事情上麵我素來小心謹慎。廚房之中驗查的時候,就查了出來,稟報給了我。”

“我叫他們莫要聲張,暗中查探究竟是何人所為。我原本以為,對方這樣做的目的,是想要派出刺客來,取我性命,所以先行用迷藥將府中所有人都迷暈,因而,我悄悄調集了親衛兵進府躲藏了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誰曾想,對方竟然連派遣刺客的耐心都沒有,直接一把火就想要讓楚王府和王府裏麵的人,徹底從這個世上消失。”

沈錦嫿藏在被子下麵的手一片冰涼,先將府中人迷暈,而後放火燒,這樣的手段,與前世的時候,盛文澤對付沈府,一模一樣。

蕭桁還在說著話:“直接放火,雖然也能夠造成一定的損傷,且無需刺客那樣費盡周章,可是成功的機會就小了許多,我那些親衛兵也正好派上了用處,很快就將府中人都救了出來,也將火滅了。”

“那就好。”沈錦嫿唇色泛著白,說完,複又似喃喃自語一般地重複了一遍:“那就好。”

楚王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沈錦嫿的身上,帶著探究:“方才我聽你夢魘之中喊的話,似乎是夢見起火了?”

沈錦嫿手指微微動了動,抬起手來將鬢角的頭發攏在了耳後:“無事,就是睡覺之前,瞧見你王府起火時候的情形了。興許是下意識地覺著有些不吉利,所以就做了噩夢。”

“哦?都夢見什麽了?”

“夢見……”沈錦嫿抿了抿唇:“夢見沈府起了火,我爹娘親人在府中掙紮……”

楚王微微頓了頓,眸光漸深:“是嗎?那的確是有些不吉利。”

隻是,卻沒有告訴沈錦嫿,她先前夢魘之中,除了喊起火了救火之類的,還有其他話,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卻讓他此前在心中一直存在的猜測,落到了實處。

心中忍不住閃過一抹狂喜,卻又浮現起幾分心疼。

楚王亦是有些心亂,半晌,才又輕聲道:“不過是做夢罷了,夢裏的事情永遠都不會變成現實,你也莫要胡思亂想,接著睡吧。”

沈錦嫿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是啊,那些事情雖然在前世曾經發生過,可是,如今,卻也隻是一個夢罷了。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那些事情再重新上演的。

它隻能是一個夢。

將茶杯放在床邊的凳子上,沈錦嫿卻才又反應了過來,蹙著眉看向楚王:“王爺府上走水,府中都被燒了個精光,府中的人也定然還沒有安置妥當,卻半夜前來,又是為了什麽?”

蕭桁眸光沉沉,卻是笑了起來:“沒什麽,先前火被澆滅了之後,我瞧著已經被付之一炬的楚王府,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有些想要見見你。如今見著了,心中也安心了。我得回去善後了,你睡吧。”

“……”沈錦嫿蹙了蹙眉,有些無奈,若是尋常,她定是要訓斥一番的,隻是今日瞧在他的王府剛剛走水的份上,也就算了。

蕭桁走到窗戶邊,卻又停下了腳步:“沈府中也處處埋伏著危機,我最近隻怕也分不出心神來顧著你這邊,你萬事小心。”

沈錦嫿心神一動,抬起眼來看向蕭桁:“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知道些什麽?”

“沒什麽。”蕭桁嘴角笑容帶著幾分冷意:“隻是知道,你們府上有養不熟的白眼狼,吃著沈府的,住著沈府的,用著沈府的,卻在和外人聯手,想方設法地想要除掉沈府。”

沈錦嫿放在被子下麵的手猛然收緊了起來,蕭桁雖然並未直接點出他說的人究竟是誰,隻是卻也和直接點出來沒有什麽差別了。

“不過,我相信以你的聰明才智,定然不會被那些拙劣的手段所騙,我也隻是提醒你一聲罷了,畢竟,狗急跳牆,人心,永遠比你想象中還要不堪。誰也不知道,她會想出什麽齷齪的手段來。”

沈錦嫿抿了抿唇,卻是笑了起來:“以我的聰明才智,隻怕也就隻有你會相信,我有聰明才智這種東西了……”

“嗯,我看中的人,自然不會是個傻的。隻是,有時候會有些不清醒罷了。”

“……”所以這究竟是褒還是貶啊?

沈錦嫿沉默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開了口:“你可以查一查……盛文澤。”

蕭桁有些詫異地轉過頭看向沈錦嫿:“你是覺著,今天晚上我府上這一場大火,是盛文澤動的手?為什麽會有此懷疑?”

沈錦嫿自然不能說,因為她活了兩世,盛文澤前世對付沈府的手段,同今天楚王府發生的情形,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隻得隨口糊弄著:“我隻是覺著,盛文澤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此前你三番四次的幫我,定然會招致他的恨意,他這個人,心機十分深沉。這件事情發生的又這麽巧,剛好就是之前我們去定安侯府尋了他麻煩之後,說不定就是他報複呢。”

蕭桁笑了一聲:“雖然盛文澤這人,的確不是什麽好人。隻是火燒我王府,甚至是想要弄死我,他如今隻怕也還是沒有這個膽子。”

“嗯?”沈錦嫿愣了愣,卻也回過了神來。

也是,盛文澤再怎麽心機深沉,再怎麽囂張,如今也不過隻是定安侯府的公子,甚至連世子都不是。

前世的時候他對沈府下手,也是在承襲了定安候的爵位,成為定安候,且培養出了一批自己信任的走狗之後的事情。

楚王是皇族,盛文澤還沒有這個膽子。

隻是,不是盛文澤,那又會是誰呢?

“不會是盛文澤,隻是盛文澤有沒有投靠朝中的什麽勢力,那就不一定了。想要我性命的人不少,能夠這麽明目張膽放火的,卻是不多。”

“說來說去,這些個亂七八糟的事情,你殺我我害你的,落在我身上的,左右不過,是為了那個位子罷了。”